中国城市的特点之一是有着相应的政治等级,自北周和隋代开始,就将全国各州县划分为若干等级,唐代沿袭了这一做法,将全国各州分为府、辅、雄、望、紧、上、中、下共计8 个等级,县则分为10 个等级。唐代前期的府、雄和望州均集中在北方黄河流域,后期在长江流域新增3 府、2 雄、6 望州。唐代中后期共有8 府,多数是因为皇帝驻跸过,只有河中府是因地势险要,江陵府是因户籍骤增而设。辅州有4 个,主要是帝都长安的左右两翼之州。雄州在唐前期有6 个,或为拱绕东都洛阳,或为人口众多、地势冲要之州,唐后期增加4 个雄州,只有苏州是因为人口增殖、税额日增而升级。唐后期江南道的望州数量的增长,以及拥有上县的数量均居全国各道之首,这些都表明唐代中后期随着经济发展,江南城市的政治地位在持续上升。
具体而言,唐代除建康之外的江南地区的其他城市,都得到了长足发展。作为六朝古都的建康城,到南朝陈时,不论城市规模、人口数量,还是财富荟萃、商业繁荣程度,都堪称当时中国甚至世界上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但隋文帝杨坚于589年平陈后,出于对“帝王之宅”的忌惮,要将建康城的帝王风水全部破坏掉,以免皇位受到威胁,于是下令毁坏建康城,将城内多数建筑推成平地,辟成供农民耕种的田地,《隋书》卷二十三《五行志下》称:“及陈亡,建康为墟。”六朝古都,居然成为农田,这在南京的城市发展史上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江南其他沿运河的城市则发展迅速,如古称朱方的润州(今江苏镇江),一度取代了被隋唐统治者刻意抑制的建康城的地位,设有省一级的浙西道观察使,浙西的军事安全,系于润州一身。润州又处江南运河和长江的交汇口,是江南财富转输中原地区的枢纽,江南诸州的漕运都须经过润州,由此成为江南糟粮与土产的集散地,盛极一时,清人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二十五《镇江府》称:“西距汉沔,东连海峤,为三吴襟带之邦,百越舟车之会。”常州、无锡、嘉兴等城市也是如此。
位于浙北的杭州城,在隋唐时期更是一跃而为东南名城。六朝时杭州为钱塘县,其所在的浙北地区为山水风光,顾恺之从会稽回到建康,人问其山川之美,顾恺之的回答是“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与霞蔚”;王献之则形容称“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10]此时,钱塘江的堤岸还未最后完成,浙北地区湖泊众多,如当时的鉴湖方圆达百里,山水相映,自然风光绝佳。至唐代,钱塘江的堤岸全部完成,浙北平原全部河网化,原来的湖泊到11 世纪后大多遭到围垦,于是浙北平原从原来的山水风光转为江南水乡的田园风光。因此在隋以前,杭州城市基本上处于起步和初兴阶段,从隋朝开始,杭州城市建设步入日新月异的快车道。南朝后期,杭州所在的钱塘县数次由县升格为郡,但辖域不广,且废置不定。隋文帝统一全国后,废钱塘郡,改设杭州,并下令重新选址筑城,周长达36 里多,设城门12 个(一说13 门)。隋炀帝大业七年(611年),自润州至杭州的江南运河全线贯通,杭州城成为运河的南端起点,又是浙北漕运的枢纽,这对杭州城市的发展有着重要深远的作用。(www.daowen.com)
杭州城的市政建设在当时颇具代表性。杭州城位处柳浦西,即今凤凰山麓一带,城南为山坡地,城西为西湖,城东则为沿江滩地,由于紧邻钱塘江,杭州城市常受江潮倒灌之苦。唐前期,江沙淤积导致杭州城和钱塘江之间的河道不畅,严重影响舟船进出,于是在唐景龙四年(710年)和咸通二年(861年),先后由地方官员组织疏浚,河道两旁构筑堤岸,既方便舟楫往来,又使得城区免遭江潮冲击。会昌六年(846年),刺史李播再次大规模修筑御海潮堤,漫延数十里,耗资千万钱,工程完工后数十年,杭州城免遭江海潮患。
江潮倒灌导致的另一个问题是杭州城内水质咸苦,居民用水匮乏,这成为限制杭州城市扩大规模的一个瓶颈。唐德宗建中年间(780—783年),李泌出任杭州刺史,他发动民众在西湖沿岸设置水闸,引西湖水入城,又在城内人口稠密地带开凿6 口竖井,实为蓄水池,用瓦管或竹筒引来西湖水并储存其中,供周边居民日常汲用,由此解决了大部分居民的日常用水问题。李泌这一举措意义重大,不仅使全城百姓的饮水问题基本得到解决,西湖的命运也从此和杭州城市的发展紧紧捆绑在一起,“西湖以它的一湖甘水促进了城市的扩大与发展,而城市的不断发展,反过来巩固了西湖的存在,有效地阻遏了西湖沼泽化的过程”[11]。为杭州城市提供饮用水源的西湖,本身也避免了沼泽化、围垦的命运。此后,每当西湖出现淤积现象时,总有地方官员组织疏通整治,如长庆二年(822年)白居易任杭州刺史,就主持全面疏浚西湖和六井,构筑湖堤,不仅保证了杭州城市居民的用水,也促进了西湖作为旅游胜地的发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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