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派和白山派之间的斗争是尖锐、残酷的,其内部斗争也是一样,白山派内部尤为如此。1694年,和卓阿帕克死后,白山派群龙无首,争权夺利进而陷入内讧之中。斗争的双方分别是和卓阿帕克的遗孀哈尼木汗、和卓阿帕克的长子和卓叶海亚(汗和卓)。《大和卓传》说哈尼木汗是拉失德汗的女儿,并讲述了他们如何结为伉俪的动人故事,但是这肯定有误,因为那时叶海亚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从时间上来讲是不可能的。所以,有的学者认为她是巴拜汗之女、阿不都·里什特和马哈麻特·额敏汗的妹妹。[7]不管如何,哈尼木汗出身于汗室,有着高贵的血统是没有错的。正因为如此,和卓阿帕克去世以后,她立刻就把政权操纵在自己手里,而不交给和卓叶海亚。《和卓传》比较详细地记述了事件发展过程,说有一天,叶尔羌学者米尔咱·巴拉提把和卓叶海亚叫到僻静处,给他出了个主意:“哎!和卓叶海亚,治理王国是件困难的事,不能与女王一同理政。现在,嘲讽之事较多,这边是柯尔克孜人,那边是卡尔梅克人,敌人包围着我们。就请在都城叶尔羌坐好王位,哈尼木汗与王子们在墓地做祈祷者吧。这样,敌人可能不会下手,汗国也会平安无事。”这就是说,米尔咱·巴拉提建议和卓叶海亚乘哈尼木汗在喀什噶尔拜谒陵墓之机,到叶尔羌夺取汗位。不幸的是,这个计划被一个伯克的妻子知道了,并报告给了哈尼木汗,哈尼木汗开始谋划杀掉和卓叶海亚,她给几个人一些匕首,并进行了准备。《和卓传》详细记述了哈尼木汗与和卓叶海亚之间的争论,但没有交代她如何杀害和卓叶海亚。只说第二天清晨,和卓叶海亚来了,哈尼木汗愤怒地对他说:“和卓啊!您需要什么,我住在这里,您就自由地住在城里吧。我是客人,也是您的第二个母亲。我走之前,您几天几夜关起门不睡觉,这多么无礼!你们的哪一位父亲当过汗王?难道他们不是给我们的父辈当守坟祈祷者的吗?议论王位之事是毫无意义的。”和卓叶海亚生气地说:“我以为能为贤者和你们做些事,才在喀什噶尔登位。如果不是这样,也不需要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做守坟的祈祷者。”争论之后,哈尼木汗立即启程返回叶尔羌。在一天夜里,哈尼木汗派人杀死了为和卓叶海亚出主意的米尔咱·巴拉提。“心肠如硬石的人,用斧头砍向毛拉巴拉提的头。”
在和卓阿帕克去世六个月的时候,哈尼木汗扶持自己的亲生儿子麦赫迪和卓(玛哈迪和卓)登上了汗位。萨迪克说,在这一过程中,发生了许多流血事件,甚至哈尼木汗被时人称为“刽子手哈尼木汗”。这一系列流血事件中,当然包括和卓叶海亚被杀。按照《和卓传》提供的信息和事情发展的逻辑关系,是哈尼木汗杀害了和卓叶海亚。《大和卓传》却说,有一个皈依了伊斯兰教、名叫奇阿达西的蒙古人,侍奉和卓叶海亚,因经常和宫女嬉戏,引起和卓不满,故准备除掉他,但没等和卓下手,奇阿达西却在一次狩猎活动中,“把匕首刺进了汗和卓的贵体”,“汗和卓终于殉教于那个十恶不赦的歹徒之手”。奇阿达西杀害汗和卓之后,“即沿着人迹罕至的山道逃往伊犁”。然而,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个说法,相信哈尼木汗与奇阿达西的阴谋没有什么关系。
哈尼木汗的暴行引起了和卓叶海亚追随者的强烈反抗,就在和卓叶海亚被杀六个月之后,他们暗杀了哈尼木汗。据说,由于哈尼木汗睡觉时穿着铠甲,剑没有刺伤她。随后,刺客又掀起铠甲猛刺,哈尼木汗就难逃厄运了。(www.daowen.com)
哈尼木汗死后,叶尔羌汗国陷入一片混乱。马哈麻特·额敏汗之弟阿克巴什汗率部占领了叶尔羌,杀死了一千名和卓叶海亚的追随者,并用他们的鲜血启动了磨坊。继之,阿克巴什汗命令白山派和卓离开叶尔羌。“当时,王子、和卓们如同艾布吉勒(obujel)一样,怀着对恶人的不满心情离开叶尔羌向喀什噶尔迁徙。犹如当年迁士们跟随穆罕默德圣人从麦加向麦地那迁徙一样,那些亲属、朋友、教友也跟随和卓们向喀什噶尔迁徙。”白山派似乎又在固守他们的老根据地,而阿克巴什汗却致信和卓达尼亚勒,说:“自古以来,我们的祖辈就崇拜你们的祖辈,并在他们的保佑下管理臣民。现在,更需要你们来到这里,给迷路者指明正确的道路。”这样,黑山派又回到了叶尔羌。准噶尔首领噶尔丹策零即位后,黑山派和卓·达尼亚勒最终取代白山派和卓成为他们在南疆的代理人,成为当地的实际统治者。当然,这也是白山派内部斗争的结果。
对于《和卓传》的学术价值,谁也不会否认。早在100多年前,罗伯特·沙敖首先将其摘要翻译为英文,之后人们才开始比较清楚地了解新疆和卓的来源、世系,以及他们分为黑山派和白山派的过程。但是,随着沙·麻赫穆德·朱拉斯《编年史》和佚名作者的《喀什噶尔史》被引入研究领域以后,有的学者认为:“即便是伊莱亚斯编著的《和卓传》,作为研究叶尔羌汗国的史料仍然价值不大。”[8]其实,比较一下《编年史》与《和卓传》的叙事的主要内容及其年代就会发现,它们显然是有差别的。前者叙事止于伊斯马因汗,而后者的主要内容在伊斯马因汗及其以后。所以,《和卓传》所述这一时期和卓家族的活动,以及他们与准噶尔、清朝关系的变化等,是比较详细的。加之,萨迪克在写《和卓传》时,必然会查阅一些资料,并听取米尔咱·奥斯曼伯克等人对往事的回忆。应该说,他对一些史实的叙述,特别是对较晚一些时间发生史实的叙述,并不完全是杜撰,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至于《大和卓传》,它是可以与《和卓传》相互补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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