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于《边政公论》1941年1卷第3、4期。

八月三十一日(www.daowen.com)

午膳后，请顾牧师、徐益棠及余赴瓦斯家（即包家锅庄）访问。按瓦斯家系康定最富豪之康人，昔繁盛时，屋宇恢宏，为历届来康前钦差大臣驻踝之所，但抵门时，只见院落空阔，盖院中有房舍，于七年前惨遇□□，现所剩留者，为一经堂及新修之一二排楼房而已。先赴经堂，入内见系一正方厅堂，中有莲花生（佛），即介绍印度佛教来西藏者。四周围以栏干，栏干嵌有直立可以旋转之辘轳□□七八十双，内储裹紧之经文或祈祷文。忏悔之士，可绕行并以手推重辘轳，每一辘轳旋转一次，可以抵数万功德，绕行及旋转不已，其功德可增至无限量，如以其抵消罪孽而有余，仍可超极乐界也。适堂内有一背负小孩旋转不已之康妇，以及一喇嘛口朗朗作三叠式之礼及膜拜，盖亦举行忏悔耳。惟功过之相抵，不从实际上种功德，仅从消极方面祈求，识者当不谓然。出堂经货栈，栈前空地有不少之男女工人，装填茶叶、羊毛于牛皮袋中，而缝连之。终抵主人住宅，登楼掀帘入室稍待，由主人出室招待。主人为一中年妇女，中等身裁（材），虽着康人装束，却较整洁。室甚宽大，正中沿壁有家神龛，作朱红色，镶以金边，神牌内扃，不许触。龛前桌上则有贡物，如香及酥油等，龛旁为一大壁柜，柜洞开约三四展，罗列黄铜茶壶及水□等空隙，此固系一种陈设，想其寓意，不外寓有招待来宾饮茶之工具，或祝高朋□□，胜友如云也。与大柜相对之窗旁有大铜锅，架于木架上，中有炭火，上悬二壶酥油茶，遇客至可斟热茶献客也。炉旁横置长短凳二条，为客人烤火、饮茶、接谈之所，谓之为客堂或社交处，□曰不宜。经展问邦族，得悉本庄□昔为第一号锅庄，前主人常交结官府，故能常得其保护。家中宝藏也多，惜已成灰烬。而包氏受此打击，逐渐趋衰微。男主人复于数年前去世，留二女四子。幸女主人甚贤能，内则治家教子，外则主持庄务，闻写算俱佳，故至今日仍能维持下去。其子女多请家庭教师训诲，长女将及笄，佐母治家，长子送康定木雅乡当喇嘛，四子在跑马山从大刚法师为小喇嘛，系大高法师转世之活佛（呼图克图），即余等日前在大刚法师处所见之俊美小沙弥也。辞别后由顾牧师导至一陕西茶庄参观，内部建筑紧密。在内室晤谈，则见烟灯燎然，有两君子侧卧吞云。据接谈之刘君云：本庄年约销茶二万包（当然不止此数），所得税年缴三百余元。茶自雅安运来，每一小包原值一元余，运至康定加上背夫运费约值二元二三角，销往关外增价为三元余，可运至拉萨，沿途亦有销路，但至拉萨约需六个月云，其运费当然由藏商担负。此地汉康交易，首由锅庄居间，成交后可得行佣，行佣为物价百分之四。但康人购物多系用土产（如牛羊皮、麝香、药材）雇牛马运来，以便交换雅茶，不至空骑而返，而此种交易，仍具有以物易物之古风焉。及谈资本则该茶号讳莫如深，此固商人之习性，不足为异也。辞别号，仍谐赴昨日之辛家，辛氏亦陕商，娶一康女极贤能，生一女一子，女适西康省银行程处长，适亦在家，子会返西安，就读于中学，父逝世后由母主持家政及商业，子继亦返家助理，其母现正飞行昆明、成渝间经商，平时乐善好施，亦一不可多得之贤内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