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康综览》李亦人著。李于1937年奉命自陕西入西康考察社会经济，翌年夏再度入康境从事建设，便将考察所搜集之史料，参校有关史籍编纂成综览一书。当时西康省地域已有较大变化，四川之雅安、西昌两地区十多个县划归西康所辖，所以此书记载即包括了康属、雅属、宁属诸地，地域广袤。是书分十四门（篇）六十三章，章下又分若干小节，约40万字。书中对于西康之建设、财政、种族、土司、宗教、军事、教育、交通、风俗、物产等记载颇为详尽，尤以宗教、物产、军事等为最。

本书原有民国三十年正中书局铅印本（1941年5月版），正中书局1946、1947年又发行初版和一版，后又收入《民国史料丛刊》865辑，今大象出版社（郑州）2009年又影印再版。本文摘录原书第十篇《西康之工商业》第二章第一至第五节与茶叶交易相关内容。节数依原书排序。

西康商业因交通阻塞，文化低落，而随之不振，更无发展可言。然以西康之情况观，本地之出产极丰，需要外省用品供给之处亦多。贸迁有无，以收地域之效，则又本属大有可为商业区也。向者川康道路不靖，商旅裹足不前，苛捐厘税重重剥削，金融枯窘，商务逐渐减色，加以甘肃、云南等地商务发达，关市无征，货价廉平，西康商人多有改道两省之趋势。溯自建委会移康，轸念商艰，切加整顼，捐税始渐减免。

西康商业中心夙即在康定，其主要之商品则为雅安之茶叶，行销康、藏、青海各地，因运业以往，则运货以来，其他各业皆因茶而兴。故康定商业之隆替，以雅茶为转移。康定经商之人多为嘛喇。汉商贸易则多操于陕人之手，设总号于康定，改分店于各地，每年派遣熟习康语之店伙，分赴各乡销售百货，收卖土产。牛厂牧民则春夏牲畜，秋冬贸易，惟不重货币，以物易物，颇有上古遗风。

二十八年省政府成立，以本省居民过半仍度其游牧与农村生活，工商事业非常落后，自宁、雅两属划归本省统治之后，以人口之激增，版图之加广，宁、雅两属之工商企业较此猛进。故从事整理公私企业行政，凡具公司性质组织者，概令依法登记，以期维护莫权益。各地商会亦拟于最短期间健全其组织，于输出、输入资易，拟调查其数量与价值编制工商统计报告。于各地生活指数，则拟选择数县先行编制，公诸社会，以期比较各地生活之高下。至其他之同业公会，则俟其相当发展时，始指导其组织之成立。

第一节　商场沿革

西康商场自来无定，唐、宋之时，汉、夷交易均顺随地而成。元、明之时，渐有归集，雅安昔为互市茶、马之地，政府会设茶马司于此，当为最早之商场。清初之际，则移汉源。现任汉源县长张汶谈：“汉源为古黎州，城势雄壮，城内九街十八巷遗迹尚可寻访。当时汉夷贸易即聚于此。清代以后，逐渐西移，汉源之商场则一落千丈，以致于今”等语。自是各地商人咸集康定，而康定之商场开始，商务日趋繁盛。赵尔丰经边以后，设税局于康定，并亲订税则，以亦提倡商务之意，而无形以康定定为商业之中心矣。

第二节　商业之帮别

西康商业大别之可分二类：即汉商与康商是也，兹分述如下：

（一）茶帮 茶之历史其在西康自唐迄今，可谓久矣。康民视茶如命，往昔政府限制其贸易额，以为羁縻安边之计。并设茶、马互市之官，专司其事，禁止民间私售，以充实马政。此种统制贸易颇有国防政治之重大意义在焉。在康营茶业者，分雅安、荥经、天全、名山、邛崃五帮，此五属茶商系私人经营，票引领自四川，并无联合组织；以荥、雅、各、邛所产为大路茶，天全为小路茶。前清各帮商人会组织边茶公可，于宣统二年成立，将所有散号一律停业，改善制法，革除积弊，一时勃兴，局面焕然。并拟举办商业学校及康藏商团等事。惟以经理未善，操之过急，复以小资本之敖号素不满于该公司之组织；民国初建，国内骤然，遂行瓦解，各自经营，间有掺以赝品，茶质杂矣。继而茶商互相夺利，购茶商人乖机挟制，小本者则滥行跌价，茶号则赊账交易，复因印茶输入，大受影响。将来之危机如茶园荒芜，印茶侵略，假茶充斥等，皆应目前应行设法补救者也。二十八年省政府成立，对于雅茶之改进，不遗余力，曾与中国茶叶公司及财政部贸易委员会，暨茶商、茶农等组织雅属茶叶改良委员会，计划雅属各县茶叶产销之一切改良事项，所有经费及事业资金，由各方面共同筹措之。建设厅为增加茶量起见，已决定创设雅属茶叶改良农场；又为改良出品，则创设制茶厂，并指导茶商组织边茶运销公司，改良其包装，检验其品质，评定其等级，集中运销至边地及国外，推广其销路，以期恢复西藏昔之市场。其余为救济茶农金融，则拟办理合作贷款，以增加茶叶产量，为培养茶业技术人才，则拟创办茶叶讲习会，以期普遍。最近康省茶商为谋改进茶叶产、制、运、销，曾合组康藏茶叶股分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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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西康之商人

西康在宋代以前，番汉商旅以打箭炉与西宁为界。汉不入番，番不入汉。元代西征后，始有陕商入康。清季西征后，始有川商入康。川、陕商人入康，皆在武力宣扬之后，番敬汉人，故亦敬汉商。草地商人大都为喇嘛、头人，而陕人之富亍涉远性经持商业，不辞艰辛，亦所罕及者。兹述西康各商人如下：

（一）陕商　“豆腐老陕狗，走尽天下有”，此川，康间流行之俗谣也。今日西康汉商陕人多於川人数倍，资本之雄厚，规模之阔大，态度之佳良，目光之铃敏；在康地商人中，皆为首也。谓现在西康商业在陕人手中，殆无不可。此固由于陕人善于远道经商，历史上亦有关系。元代用兵西征，西藏、青海、西康诸部臣服，以此诸地划属陕西，当时之陕西省，实包有今日川省之雅州、荥经，天全、汉源等处。雅州、黎州官吏上任，皆自西宁、洮州取道西康，官道既通，商人咸至。

（二）川商　四川虽为康、藏茶叶、丝绸之源，而川康商业实为陕人所开发。即在今日，采办茶、布、绸绢之大商号，仍多为陕籍也。川人不善经商，尤畏远道，故不能与陕人竞争。现在西康所有之少数川商，大多为从军、开矿或作吏入康，居住日久，羡慕陕商，而姑以小资本尝试成功者，或为川人之为陕商司柜存钞后，自己经营者。

（三）喇嘛商　西康各大寺院皆自经营商业，资本由各喇嘛凑集，公推经理一人，称为“充本”，负责经营，并无薪水。每二年结账一次，换推一人，但不得连任。赚钱若干，全数缴纳管家、大喇嘛，作为念经、祀神、祈年、渡劫之费。大寺每有商业数家，由寺中喇嘛自行团结集资经营，资本以秤计，每秤五十两，有至二三千秤者。所经商业以茶为主要，大自从炉城运茶至藏，又运货回康，为绢绸、布疋、皮毛、药材与其他各种日用物品。又兼管借贷生息，利息概为每月五分以上……

（四）土司商　西康各土司大都经营商业，资本派于民间，委头人之能经营商业者经营之，称驾“涅巴”，亦二年一换，不给薪水。赚钱缴归土司，作念经、修造、祈祷等用。蚀本则由“涅巴”赔偿，亦赚财之一道也。

西赓商会昔时组织漫无规律，自民国十七年国民政府通令全国商法条例，以上海、汉口、康定三处定为总商会，他处名为商会，以便稽查国内外商业进出情形。盖以上海为中外进出海口，汉口为国内商业中心地点，康定为康藏进出商埠故也。观此即知中央早已重视西康，而对商业上尤加注意。西康商会地位实与他处不同，但现时康定商会仍名曰“康定县商会”。自建省告成从事商业之整理，虽有指导组织各同业公会之拟议，而于商会指导，亦未可忽也。最近商会组织设主席一人，由长记药号黄松乔任之，设常务委员四人，执行委员八人，监察委员七人，候补执监委员共八人，就中以西康人为多。

第五节　西康贸易概况

西康贸易概况基于农、牧、商业社会之组织，其所交易之物品，大都属于农牧之产物。其输入商品以布疋为大宗，洋广食用品、烟草、纸张等货次之。康西各地多有英印货品输入，其输出商品以药材、毛皮等为大宗，山货、牲畜，矿产次之。兹就其主要各货最近三年来之价值，作表统计如下，以资参考：

西康省最近三年来之主要物产输出入价值统计表^[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