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长镜头调度与街拍短瞬定格-媒介艺术的理论探寻

长镜头调度与街拍短瞬定格-媒介艺术的理论探寻

时间:2023-10-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此对比之下有关摄影的短瞬定格和观看意义,则更有必要被高亮提出并予以解释。

长镜头调度与街拍短瞬定格-媒介艺术的理论探寻

就技术的延展而言,这里其实存在着一组矛盾的对比,即电影作为连续摄影和摄影本身作为单幅画面定格,在时间长短、尺寸容量、叙事连贯上产生的差异与不同。如果说电影因为它突破了平面化的视像、单一的景别与固定的布景,从而进入如克里斯蒂安·麦茨(Christian Metz)所言的“运动的现实性”[8],吸引观众得以信任它所塑造和讲述的虚构情景。像是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的经典代表——《游戏规则》中那场绝佳的走廊群戏调度(图4),以其比《公民凯恩》(Citizen Kane,1941)更早去运用构图隐喻意识的深焦摄影,以及复杂的演员走位和长镜头场面调度,让摄像机仿佛赋予观众身临其境的体验机会,长驱直入电影中那幢独栋别墅里。这段镜头的起始点在楼梯旁的走廊上,受邀参加聚会的权贵人士们聚在这里道晚安,全景镜头中十位宾客们逐渐退出画面,去到拥有纵深走廊边上的各自房间门口,镜头则随最后出画的女宾客移动摄影到走廊前方,继续维持能框取全景范畴的固定机位,而后如直视众生相一般的旁观视角模拟:前景处是女佣奔跑穿梭在走廊上,等她跑至中景处时,前景处再次走出一位进错房间的男宾客,拎着行李箱横跨走廊并出画,随之是后景处男主人从走廊尽头向前走来,一一与不同进出走廊、画面的客人们交流、握手,直至走到画面最前端,以近景的景别带着摄像机向左转弯,镜头也摇摄追随其背影来到走廊的另一头,完成了一次合理越轴并最终聚焦到男主人与女主人的对话场戏,为整个剧情在后续情感的揭晓与高潮铺垫着潜台词

图4 电影《游戏规则》(La règle du jeu,1939)“走廊调度”截图

这段长达三分钟的走廊长镜头调度,常被认为是影史上绕不开的技艺尝试,毕竟作为最早被引进国内的西方电影理论之一,由法国电影理论家安德烈·巴赞(André Bazin)提出的“长镜头理论”之所以能从发端之初到如今始终得到推崇,一定程度上在于其所强调的画面纪实性和时空连续性,从而对导演技巧和影像本身的纯粹性提出要求——“体现这种自始至终保持时空统一的方法,就是运用长镜头”,“一个高明的导演创造的长镜头能够让人明白一切,而不必把世界劈成一堆碎片,它能揭示出隐藏在人和事物之内的含义,而不打乱人和事物所原有的统一性”[9],最终指向巴赞笔下所向往的“电影作为现实的渐进线”。因此,长镜头理论对导演提出在场面调度、移动摄影、景深镜头等方面的要求,这也决定了长镜头这一技巧理应拥有更高的审美属性和钻研意义。而比长镜头理论的提出还要更早实践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的人们,似乎也能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先驱探索及经验积累。

如此对比之下有关摄影的短瞬定格和观看意义,则更有必要被高亮提出并予以解释。回顾英国艺术史家约翰·伯格(John Berger)的视觉叙事理论,他在写作时实验了一种新的讲述方式,即用摄影来讲述故事的“另一种讲述的方式”。他指出摄影虽然只是单幅画面的定格,却依旧存在着叙事结构和叙事形式——摄影记录瞬间的记忆也记录长时间的事件,所有的影像都是过去的时间脉络的产物,它们呈现出逻辑严密的叙事效果;并且这种摄影式的观看是双向的,更注重创作者与观看者之间的关系,摄影的叙事结构和叙事结果也是,在这个看与被看的过程中得以完成。对此,德国汉堡大学艺术史教授沃尔夫冈·肯普(Wolfgang Kemp)也曾以《视觉叙事》一文,发表对当代视觉叙事理论总结的三个法则,即“转换、欲望和缺失”[10]。他从传统文本叙事的思辨逻辑借用进入将“转换”与文本中的“开端”相对应,关注其中所涉及的共时性和历时性问题,指出图像应使用共时故事中的特定时刻或某一瞬间。因此在完成类文本的叙事任务时,必须要选择最富表现力和最具代表性的时刻——这似乎与由现代新闻摄影之父布列松所强调的“决定性瞬间”(Decisive Moment)有相承之处:“借最好的一刹那,来使事件产生全新的意义与境界。”[11]1952年,美国出版商迪克·西蒙(Dick Simon)以《决定性瞬间》为名出版了布列松的摄影集,以此揭开了“决定性瞬间”在摄影艺术中的决定性地位。而如果将“瞬间理论”的表达和美学释义,投望回论题之中的诸多影像创作,则与这些摄影创作在记录被摄对象的瞬间动作时,所同时实现的技术技巧、空间观察、情感层面和价值导向等相统一:如影集《夜巴黎》中那些带着社会符号意义的夜间面孔,或者是杜瓦诺镜头下的日间巴黎大众和咖啡馆人物肖像,甚至是英国人文摄影师布兰德1928年在伦敦东区摄下的街头即景,或者是之后特意赴伦敦北部所拍摄报道的农村赤贫现象(图5),不仅以戏剧性的拍摄手法记录下届时贫富不均的社会现象,为捡煤渣维持生计的失业工人“立此存照”,也对由此所酿成的社会心态和内涵有所揭示。这也诚然体现随着时代文明和文化的演进过程,故事风格和讲述方式在时空并进层面所发生的改变,也就是桑塔格(Susan Sontag)所言的“照片既是一片薄薄的空间,也是时间”[12]。(www.daowen.com)

图5 照片《煤矿工人的晚餐》(1937)

且不论电影脱胎于摄影这一技艺层面的突破,看似动态的电影影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身也蕴含着静态的因素,毕竟一秒钟的电影镜头就有24帧,即24格静止瞬间的连续画片。电影和摄影在时间长度的矛盾之间,保留了一定的共融意义——因为随意抽取电影中的一格画面,就能获得暂时的静止照片;而将这些具备特殊瞬间的定格摄影,以艺术手法在静态瞬间的视角下进行分析时,却也往往能获得构成统一性的情节整体想象,在二维空间的画幅中再现了时间的流程和情境逻辑。这正是吉尔·德勒兹(Gilles Deleuze)所说的“时间-影像”(time-image)现代电影的转变,它不仅不会消解传统“运动-影像”(movement-image)的方式,反而会改变其从属的关系,甚至由此将影像提升为哲学的层面去思辨,观者与观众也因此成了情节的参与者或一部分,这也是电影长镜头调度和摄影“另一种讲述方式”中,侧重接受、审美与互动的现代性意义所在。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