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世纪影像:媒介艺术的探寻与生产

世纪影像:媒介艺术的探寻与生产

时间:2023-10-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而于这股时代艺术创作的浪潮之中,在电影方面有法国诗意现实主义运动所掀起的一波高潮,在摄影方面则表现为欧美各地摄影艺术家所动身驱向法国的阶段性影像创作和镜头定格,且似乎异曲同工地为之后繁荣发展起来的“黑色电影”[6],在类型叙事的现实投射和社会批判乃至视觉技术及风格上树立起深刻的前驱示范。[7]20世纪30至40年代的这组电影与摄影对照,也如是充满了某种特有的“微妙”类型的叙事及审美意味。

世纪影像:媒介艺术的探寻与生产

作为欧洲历史上破坏性最强的战争之一,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届时人们信仰的颠覆及战后的幻灭,实际上给整个欧洲大陆激烈的一击。伴随之后于1929年至1933年间,由美国纽约华尔街的金融危机所缘起、波及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大萧条,则使得局面变得更为严峻。一战带给法国的伤痛沉重且影响深远,一方面在于其本国的基础工业和经济方面遭到重创、一蹶不振;另一方面则在人民的心灵层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霾和彷徨。战争结束那天,巴黎的人们陷入了狂欢的幻梦,以为之后的伤痛会被这次胜利而抚平,因此甚至可以说是反常地出现了市内购物、消费、音乐歌剧的狂潮,这在雷诺阿的电影游戏规则》(La règle du jeu,1939),以及布拉塞的摄影集《夜巴黎》(Paris de nuit,1932)(图1)中都能有所窥见——他们镜头下的法国和巴黎人是独一无二的,包裹着躁动、欢乐、恐惧与欲望,栖息在暗夜国度和狂欢享乐的每一个角落里。

图1 照片选自摄影集《夜巴黎》(Paris de nuit,1932)

如此现实主义浪潮之下的视觉范式,则让映照的逻辑得以顺利显影:当人们置身于20世纪初——由工业文明迅速扩张和蚕食传统文化的情形下,有关转型社会之下的都市诱惑、金钱道德、战争前兆、经济没落等现实背景的担忧,以及随之而来在两次世界大战交替之间的心灵重创之下,符合群众情绪的“忧郁的浪漫”得以再述,这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这段历史中最让人惊讶的事,即一战后与二战前法国的艺术蓬勃发展,一跃成为现代艺术的中心,为世界输送了大量突破创新的现代艺术家和卓越的艺术贡献。而于这股时代艺术创作的浪潮之中,在电影方面有法国诗意现实主义运动所掀起的一波高潮,在摄影方面则表现为欧美各地摄影艺术家所动身驱向法国的阶段性影像创作和镜头定格,且似乎异曲同工地为之后繁荣发展起来的“黑色电影”(film noir)[6],在类型叙事的现实投射和社会批判乃至视觉技术及风格上树立起深刻的前驱示范。

例如其中对于底层人民和城市边缘“小人物”的关注,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运动中以雷诺阿、卡尔内、维果等导演为代表,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将拍摄对象和叙事主题,聚焦到了工业时代下的工人阶级——大多是爱情、利益、欲望与道德的抉择问题:他们或成为电影《衣冠禽兽》中兢兢业业却陷入情杀的火车司机,或困顿显现为《天色破晓》中杀死女友又饮弹而尽的忧郁工人,或者是那部经典唯美的《亚特兰大号》中疯癫又痴情的船工——情绪鲜明的社会批评融入悲情的爱情故事里,在这些风格化导演雾气笼罩的朦胧镜头下,往往是黑暗现实的罪恶与阴暗人性的剖离。而在彼时风靡一世、引起关注的摄影大师行列中,有被称为“夜间摄影鼻祖”的匈牙利摄影师布拉塞,他那本最为知名、仿若暗黑记录巴黎夜生活大众百态的摄影集《夜巴黎》;也有与布列松齐名的法国人文街拍摄影大师杜瓦诺镜头中,由其本人提及倾向记录“普通场景中的普通人”的《巴黎人的巴黎》——画面中频频出现浓妆艳抹的欢场女子,深夜立于街头无家可归的陌生男子,市政厅前接吻的不知名小情侣,酒吧中的异装癖男子和失意的中年妇女。而其中的“佼佼者”可能要属美国自由摄影撰稿人维加,凭借其在1936年至1947年间,比警察都更早抵达现场、抓拍纽约犯罪现场,所留下的系列轰动的纪实摄影被人们所熟知。比起前面两位欧洲摄影师来说,维加的拍摄风格和关注主题更聚焦通俗事件中的城市暴力、身体叙事和移民生存议题,且在那个可以自由使用闪光灯的时代,用他标志性的刺眼闪光灯照亮一个个犯罪现场的悲剧,使得呈现的图片有更为骇人的对比度——这也为之后维加直接加入好莱坞的创作班底,担任跟自己曾出版的摄影集《不夜之城》同名黑色电影的摄影及摄像指导奠定了基础,影像与影视在这里形成了互鉴与互推的写实对仗。

除此以外,应和着工业革命符号意义的“火车”和“铁路”的场景和意象,以及对夜景和浓雾的选择偏好也如镜照一般,对应在时代症结下的电影与摄影之间。前者像电影《衣冠禽兽》的开场与结束(图2),都不遗余力给到的火车行驶的移动镜头,以及瑞士摄影师雷内·格罗布利追随巴黎郊外的火车,所成型的那部如其名所明示的摄影集《铁路魔法》(图3)——这些在当时看来所朴实记录下的现实画面,在今天回望却拥有了某种强烈的韵律感和力量感:代表了工业时代伟大成就的火车与影像,似乎在这一刻天然地结为了一体,尤其是当我们回顾电影发端的鸿蒙之初《火车进站》时,那种有关前世因缘际会的缜密节奏,如此一般凸显在了影像的意义之中。后者则如一团散不去的浓雾和雨夜一样,标志性地出现在几乎所有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以及街头纪实摄影的户外场景之中。一方面可能在于确有其事的环境污染——如摄影师格罗布利在1949年圣诞节,前往伦敦拍摄的同名摄影系列时的遭遇一样,工业生产所带来的城市浓雾污染,让摄影师声称自己仿佛“被伦敦大雾轰炸和爆破过”;另一方面则在布景和叙事上,显现出空间塑造、氛围渲染、层次景深的外在功能,甚至还能直抵侧重危机叙事影像中的抒情意义,这些镜头中的雾与夜景,象征某种不可捉摸的宿命感和忧郁情怀的视觉隐喻。(www.daowen.com)

图2 电影《衣冠禽兽》(La bête humaine,1938)中的火车镜头

图3 照片选自摄影集《铁路魔法》(Rail Magic,1949)

无论是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的电影导演代表们,还是这些穿梭于欧美街头的纪实摄影师,都对描绘阴暗、危机四伏的城市街道充满兴致,在犯罪与堕落之间推动着一个个犹如探案一般的危机叙事,但更为重要的却是这些选题故事背后的人性弧光与道德选择——被如实却又更具诗意的镜头语言,忧郁地编织在了影像叙事之间。再辅以纪录片式的朴素风格和“精致”的表现手法糅合在一起,以“诗意的现实”和“现实的诗意”为名,形成一股特殊境遇下的写实视觉浪潮。正如美国学者保罗·施拉德(Paul Schrader)所描述“黑色风格”的类型所指:“不像西部片类型那样由环境与冲突来界定,而是由更微妙的调子和情绪的特点来界定。”[7]20世纪30至40年代的这组电影与摄影对照,也如是充满了某种特有的“微妙”类型的叙事及审美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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