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狩猎”原本就不是单纯的娱乐,而是用来彰显天子权势、威严的活动。但是,在三国故事中,却屡屡被用作显示天子威严丧失的一个事件。
建安三年(198年)十二月,因灭掉吕布而意气风发的曹操,邀请献帝到郊外去狩猎。献帝意兴阑珊地骑着马,带着天子的宝雕弓(刻有花纹的弓)、金箭(镶金的箭),乘着銮驾和官员、将领一起出城前往猎场许田。刚一到就有一头大鹿跳出,献帝连射三箭都未能射中,于是就对曹操说:“卿射之。”[16]曹操就讨来献帝的宝雕弓、金箭,扣满一射,正中鹿背,鹿一下子就倒在草丛中。看到射中鹿的金箭,将领们都以为是献帝射中的,纷纷高呼“万岁”。曹操立刻纵马出来挡在献帝面前,仿佛自己就是天子一般接受大家的庆贺(见《三国演义》第二十回)。
当时投靠曹操的刘备及部下也一同前往狩猎。看到曹操不逊的态度,愤怒的关羽手提青龙刀,欲飞马前去斩杀曹操,被刘备制止。回到许城后,关羽问他为什么阻止,刘备回答说:“‘投鼠忌器’。操与帝相离只一马头,其心腹之人,周回拥侍。吾弟若逞一时之怒,轻有举动,倘事不成,有伤天子,罪反坐我等矣。”[17](见《三国演义》第二十回)尽管如此,关羽仍旧无法理解。但最终还是以此事为诱因,董承等人的政变计划开始实施,不久刘备也离开了许城,与曹操分道扬镳。
因许田狩猎之事,虽然献帝自己也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但是最终也未能成大事。而正始十年(249年),在与曹爽的权力斗争中败北,长期隐忍自重的司马懿,趁曹爽一派跟随皇帝(后来的齐王曹芳)在首都洛阳郊外狩猎的间隙,一下子发动政变,掌握了实权(见《三国演义》第一百七回)。以此为契机,曹魏王朝走向没落。历经三代四人,司马氏的篡权计划才得以开展,可以说这次狩猎带来的结果及其影响实在是深远的。(www.daowen.com)
以上列举的与狩猎有关的两个事件,可以说给人的印象都不太好,但也不是没有好的例子。魏国第二代皇帝明帝(曹睿)是三国故事里第一美女甄夫人(后来的甄皇后)的儿子,后来甄夫人遭郭贵妃的陷害而被文帝(曹丕)赐死,所以曹睿一直都没被指定为文帝的继承人。
恰逢黄初七年(226年)二月,文帝带着曹睿外出狩猎,行到山间时,有母子两头鹿被赶出,文帝立刻射杀了母鹿,又叫曹睿射杀小鹿。曹睿流着泪说道:“陛下已杀其母,臣安忍复杀其子也。”当然,这是基于其母亲甄夫人悲剧性之死有感而发。而听到此话的文帝内心一紧,称赞道:“吾儿真仁德之主也!”[18](见《三国演义》第九十一回)于是就有了立曹睿为太子之意。三个月后文帝去世,曹睿继位。可以说在最后关头,狩猎给曹睿的人生带来了转折。顺便说一下,这个狩猎的故事,在正史《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裴注引《魏末传》中有记载。
狩猎可以让身体尽情运动,挥洒汗水,原本给人一种健身活动的印象,但三国故事里所描述的多是与阴谋、策略等政治意图相关的场面。可见,生活在三国故事的人,很多时候,遇事使用普通、常规的手段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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