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谣”一节中,我们举出了使用“语言游戏”的童谣,而在《三国演义》中作为语言游戏的高手而为人熟知的是曹操和其手下杨修。他们很早就进行过语言才能游戏的争斗战。在曹操和刘备展开的汉中争夺战时,双方的智力战达到了高潮。建安二十四年(219年),看到战况不利的曹操认为放弃汉中撤退是上策,但很难做出决断。这时,厨师端来了一碗鸡汤。曹操看到碗中有鸡肋,似有感触。正沉吟间,恰逢夏侯惇来问夜间口号,他就随口说了一句:“鸡肋!鸡肋!”夏侯惇在意义不明的情况下将其传达给了官员们,大家都不知道它的意思。只有杨修很快收拾好了行李,夏侯惇问其原因,杨修回答道:“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13](见《三国演义》第七十二回)并解释说,从把汉中比喻成鸡肋这点来看,魏王(曹操)明天必定会班师回朝,所以我就早做准备了。于是,曹军的部将们开始做回去的准备。
《三国演义》第七十二回写道,得知此事的曹操对看穿了自己的本意而擅自行动的杨修感到很生气,以扰乱军心为由斩杀了他。曹操对出身名门(杨修之父是东汉太尉杨彪)、才华出众的杨修深感讨厌是事实,但在真实的历史中,杨修被处死是由于政治原因。他是曹植的得力谋士,主导了曹植与曹丕之间有关曹操后继之位的骨肉之争。曹植争位失败后,他被视为危险人物而遭杀害。
此事暂且不提,《三国演义》第七十二回中,还大篇幅地描写了杨修不断解开曹操设下的语言游戏难题的轶事。比如说,来参观刚刚完工的花园大门的曹操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门上写了“活”字就走了。谁也不知道其意思。但杨修说“门”中加上“活”字,就成了“阔”字,这暗示丞相不喜欢门开得太大了,于是他就让人马上改建。这是在语言游戏中,将汉字的构成要素合成、创造出新字的方案。而接下来举出的则是“析字”即拆分汉字的构成要素,使其具有新意的例子。北方送来一盒酥(酸奶),曹操在盒子上写上“一合酥”,放在案桌上。杨修进去看到后,当即解读为“一个人吃一口酥”的意思,并和部下一起分吃了。把“合”字拆开就是“人”“一”“口”。如果将此与前面的“一”和后面的“酥”相结合的话,就是“一人一口酥”了。(www.daowen.com)
关于曹操和杨修间语言智慧比拼的这一系列故事,在正史中没有记载,但在魏晋名士的笔记小说《世说新语·捷悟篇》中可以看到。《三国演义》将这些轶事巧妙地融入了三国故事的世界,使曹操觉得对聪明能干的杨修不能小觑,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最终将其杀害的虚构情节具有了说服力。曹操原本就有讨厌和自己相似才气的知识分子的倾向。擅长读取其心理的《三国演义》中第一才子杨修,也应该说终究因恃才傲物,遭受曹操的处罚,无意中引火烧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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