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普遍认为上海城市是近代从外滩口黄浦江发展起来的,因此在许多人的眼里黄浦江是上海的母亲河,学术界也有很多学者赞同这一观点。但是在查阅了许多典籍、经过数次的实地考察以后,我们越来越相信苏州河,也即吴淞江,才是上海真正的母亲河。从唐朝的青龙镇伊始,苏州河有过没落,也有过辉煌,可以说是古代上海的半部兴衰史。到了近代,上海开埠,苏州河沿岸民族工业兴起,港口贸易繁荣,更促进了上海城市精神的再一次进化,同时也为城市精神埋下了不稳定的因素。

上海的历史源头可以追溯到青浦的青龙镇。当时苏州河流经青龙镇的一段支流被称为青龙江。青龙镇北临青龙江,东濒大海,“依海枕江,襟湖带浦”,依托于苏州河优越的航运条件而成为江南地区内外贸易的最早港口。康熙二十三年,清政府开海禁,促进了对外贸易,也使上海内河航运有极大的发展。各地与上海航运关系紧密,通过苏州河南北物资往来,从而造就了苏州河无可替代的枢纽地位。19世纪中叶上海刚刚开埠的时候,苏州河还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丝绸、茶叶、瓷器借以在长三角地区流通,使上海成为“水路辐辕”“万商云集”之所。

从19世纪60年代起,外商开始在中国开设工厂,这极大地激发了有识之士振兴民族工业的愿望。在“实业救国”的理想下,上海的民族资本开始发展起来。依靠“通江达海、连接腹地”的航运优势,苏州河成为我国早期民族工业最为集中的地区。在西藏路以西苏州河沿岸,大量的厂房拔地而起。^[5]至20世纪20年代,两岸有较大规模的纺织、面粉、榨油、机械制造等工厂数十家;至1949年,沪西工业区内工厂密布,各类工厂企业1 914家,许多企业在国内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直至改革开放前,沪西工业区依然是上海重要的老工业基地、上海最重要的纺织工业集中区。在参观梦清馆——上海苏州河展示中心的过程中,我们多次感受到苏州河上工厂、码头曾经的繁华。可见,苏州河不仅是上海民族工业的发祥地,更见证了、推动了上海在成为如今的国际现代大都市的坎坷路途中,面对所有外在、内在的挑战,所迸发出的顽强不息、进步不止的精神和展现出的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姿态。可以说,在一代代上海人追求卓越的路上,苏州河始终在上海工业乃至经济发展路上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相比青龙镇带给上海人的追求卓越的精神,苏州河无疑又前进了一大步。

但我们也需看到,在近代租界和苏州河中成长起来的上海城市精神,也有不利于城市长远发展的因素。^[6]上海在20世纪一度被称为“冒险家的乐园”,港口所带来的巨大的人口流动正是其先决条件。进而产生的投机现象、恶意商业操作等,也有很多围绕港口贸易展开。这样的现象为上海的城市精神注入了投机的因素。当投机的思想在中国近现代化的浪潮中转化为敢为人先、敢于拼搏的精神时,上海的城市精神亦将由这糟粕中诞生出精华,由挫折中焕发出新生。而纠缠苏州河数十余年的河道污染问题,也在新世纪得到了完美的解决。现在的苏州河,不再是过去那条弥漫着生活垃圾、散发着腐臭和化工有毒气体的苏州河,而是成为市民休闲生活的新去处。曾经的急功近利导致的环境污染等难题,而今都在上海人开明睿智的可持续发展的眼光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根治,并与此同时发掘出了更大的旅游、文化价值。

历经岁月的洗礼,对于苏州河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我们做出了许多努力。目前普遍采取的方法,便是将苏州河两岸的老仓库、老厂房改造成创意园区;将河边原先的旧厂区改造成为绿地、公园、亲水平台(见图2)。不仅为市民提供了平时休憩、娱乐的场所,更为城市环境的净化、旅游价值的发掘、历史建筑的保留作出了贡献。(www.daowen.com)

图2：苏州河沿岸绿地景观(小组成员现场拍摄)

然而目前这样的做法,依旧有其局限性。虽然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苏州河沿岸的外观完整性,但其历史文化价值尚未得到更深度的发掘、研究和弘扬。我们可以将散落在苏州河沿岸的历史文化遗迹串联起来,由政府部门统筹,依托教育、建筑、旅游等各行业部门的合作,综合开发苏州河的文化价值,大力弘扬苏州河的历史文化和精神内涵。苏州河,是上海城市发展的见证,更是上海这座城市的文化的根。我们不仅会铭记民族工业发展中的先驱者,更能理解上海城市精神在这条母亲河上的蜕变和成熟。我希望,几十年后,像我们一样的年轻人,看到这条河流所历经过的沧桑之时,心中依然会对这段历史充满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