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汇通中西思想、实现文化救国的蓝图里,包括思想改造和教育改革,还包括发展体育,三者缺一不可：“夫如是,则一种之所以强,一群之所以立,本斯而谈,断可识矣。盖生民之大要三,而强弱存亡莫不视此：一曰血气体力之强,二曰聪明智虑之强,三曰德行仁义之强。是以西洋观化言治之家,莫不民力、民智、民德三者断民种之高下,未有三者备而民生不优,亦未有三者备而国威不奋也。”^[13]近代中国积贫积弱、被动挨打,国民也被扣上“东亚病夫”的帽子。国民的身体和国家的形象之间有着天然的比喻关系,“盖一国之事,同于人身。今夫人身,逸则弱,劳则强者,固常理也。然使病夫焉,日从事于超距赢越之间,以是求强,则有速其死而已矣。今之中国,非犹是病夫也耶?”^[14]要实现救国的目标,同样必须改变民众对体育的观念,让民众重视躯体锻炼,以为强国打下更坚实的基础,这也可以说是体育救国论。

发展体育的思想虽着眼于救国,但发展体育的直接效果则是体质的强化。为了减少观念改变过程中的阻力,严复搬出了传统文化中重视强身健体的部分：“是以君子小人劳心劳力之事,均非气体强健者不为功。此其理吾古人知之,故庠序校塾,不忘武事,壶勺之仪,射御之教,凡所以练民筋骸,鼓民血气者也。”^[15]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强身健体就成了“古已有之”的古训。在严复看来,国民体质是国家富强的基本条件,若无“鼓民力”,则“开民智”与“新民德”也无从谈起,“故教育之要,必使学子精神筋力常存朝气,以为他日服劳干事之资。一言蔽之,不欲其仅成读书人而已”^[16]。严复在执掌北洋水师学堂之时,将从英国引入的足球列入正式教学项目,北洋水师学堂还开展了拳击、田径、体操、游泳等体育课程,将强军与健身紧密结合,将“健身”导向“尚武”。

严复还注意到了妇女增强体育、改变体质的重要性。在《原强修订稿》里,严复痛陈中国礼俗“沿习至深,害效最著者,莫若吸食鸦片、女子缠足二事,此中国朝野诸公所谓至难变者也”,“是鸦片、缠足二事不早为之所,则变法者,皆空言而已矣”^[17]。如果不改变传统文化中女性的躯体观,改变女性不能活跃于社会公共空间的传统观念,那么,半个中国的体质都将无法得以提升,并将直接影响后代的体质。(www.daowen.com)

总体上看,严复发展体育的观念以达尔文的进化论为基础,是其“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理念的再强调。他所倡导的现代体育理念和实践,有力地促进了现代体育在中国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