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60年代是西学东渐的时代,随着通商口岸的打开,随着洋务派的维新变法,西方先进的技术与思想逐步影响着当时人们的意识形态与思维方式。戈鲲化便是其中一员,他有着对西方文明的震撼,也有由此所引发的思考。正如他在《三续甬上竹枝词》中所言：其一“琛赆招来海国商,甬江北岸屋相望。分明一幅西洋画,楼阁参差映夕阳”^[17]。其二“千里邮程达上洋,轮船一夜快非常。不须艳说滕王阁,风送才人过马当”^[18]。其三“印板分明尺素裁,新闻市价一齐开。沿门遍递争先睹,《申报》今朝又早来”^[19]。其六“又新街接日升街,纸醉金迷色色佳。要使游人心目炫,东西洋货巧安排”^[20]。或评建筑房屋,或赞邮递之快速,或言报纸之重要,或叙街坊之繁荣,是西方文明传入后的产物,是当时百姓的日常生活所必需,也是戈鲲化对西方思想的接受。

自古便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思想,宁波虽为思想开放较早的通商口岸之一,清代的妇女也逐渐开始接受教育,但是此类落后的观念仍大量存在着。就这一所见所闻,戈鲲化提笔写下《客问》之一：“垂鬟女子态娉婷,弱质娇姿正妙龄。都说无才便是德,不教幼读《女儿经》。”^[21]诗言志,戈鲲化以诗为载体,将西学观念融入社会现实,提出他的所思所想。毫无疑问,转变人们的世界观是困难的,尽管过程是艰辛的,但戈鲲化是尝试者。

《申报》是戈鲲化发表诗文的重要载体之一。创刊于1872年,《申报》作为当时新型的信息传播载体,有一定的影响力,使戈鲲化的诗能为更多人所知,也给予文化的传播与接受一个新的平台与空间。“光绪丙子五月九日(公历1876年5月31日),《申报》上刊载了内自讼斋主人和戈鲲化四十生辰自述的四首诗,其中说：‘鲰生久切瞻韩意,介绍先凭尺幅诗。’这位内讼斋主人和戈鲲化并不认识。”^[22]《申报》在当时是文人交流的阵地之一,也足以说明戈鲲化发表的诗文具有足够影响力与传播度。戈鲲化以人寿主人的笔名,曾在《申报》上发表过《牛痘引证说》上下两文。牛痘种植作为西方的先进技术和理念被引入中国,却引发社会各界对其认知的巨大差异,一些传统中医师对此理论方法予以驳斥。而戈鲲化积极投身于这场“辩论”中,从正反两个方面,在文章中分析力证种痘法的优势,表达了其支持西方先进理念的鲜明立场：“切勿轻听浮言,因循自误。”^[23]戈鲲化所褒扬的不仅仅是牛痘种植这项技术,更是传达出他对于西学的认可与坚定。(www.daowen.com)

这是属于戈鲲化的个性,是他思想进阶的里程碑,也是他作为探索者的精神。就如同一个个同心圆,戈鲲化已然站立在了圆心的位置,他是西学东渐过程中的中国人走向现代的代表,西学思想以及开眼接触世界的行为通过圆周一步步延展出去,背负着兴民智的责任,传递着时代中的新潮流。西学东渐以兴智,而戈鲲化的东学西渐之路,也始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