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流放新疆时间说是三年[2],是按照到达伊犁开始算起。其实应该从1841年6月28日道光皇帝的革职流放圣旨起算,到1845年12月4日解除流放圣旨止,其间为四年半时间。[3]
1.研究海防良策,治理开封顽水
为到达远在西北边陲的伊犁,林则徐卖掉福州为父母购置的房产,凑足西行路费和生活费后,计划从杭州出发,经江苏、河南、陕西、甘肃过玉门关进入新疆,再至伊犁,当时的交通仅靠马车,走了五六千千米,历时一年五个月,其艰难程度可见一斑。
林则徐在《同庄赠诗六章,次余题萝月图韵。复叠前韵答之,并谢武林诸君赠行诗册》[4]中曾言“不信玉门成畏道,欲倾珠海洗边愁。”其中的一个愁字抒发了林则徐并不畏惧关外道路的艰险难行,却非常担忧国家东南战事进程的情感。此前,林则徐在禁烟抗英时,在对海上西方侵略者的行径的研究中,就注意到那时的沙俄也是蠢蠢欲动的,并已经翻译了相关资料和书刊。当他流放途中经过镇江时,遇见魏源,在彻夜长谈后,两人观点的一致性,使得林则徐将他主持翻译的8万字《四洲志》书稿交于魏源整理,魏源后来将其充实成100卷88万字的《海国图志》,为中国了解世界开启了窗户。[5]魏源赠诗《江口晤林少穆制府》云:“方术三年艾,河山两戒图”[6],由此看出魏源和林则徐都认为当时的中国既要抗击东南的英军入侵,也要防范西北沙俄的威胁。林则徐和魏源这种东南海防和西北塞防齐头并进的军事观点是大胆先进的,也影响了以后的左宗棠、李鸿章的塞防政策,后来的洋务运动、康梁变法和孙中山的旧民主主义革命的思想源泉也受此影响。
林则徐到达扬州,又将随身携带的手抄本《炮书》交于在此地任官职的恩师陈廷恩的儿子,期许借鉴此书加强海防与水师的武装,从而抵御外侵。可见,林公一直为抗击英国侵略者的战事而忧虑,并期许通过各种渠道将自己认真研究的策略传递到强国抗英的一线。
1841年春秋之交,黄河水灾泛滥,冲垮河南开封祥符一带的堤坝,以吞噬一切之势淹没河南、安徽六府十一县,水面浮尸无数,开封城被困。道光皇帝急命林则徐暂停遣戍之行,改道开封协助军机大臣王鼎一起去河南治水救灾。林则徐立即从仪征奔赴祥符堵口,发挥治水才能,将多年治水经验倾力发扬,和王鼎筑起“月牙堤”,至1842年春天才完工。虽然此堤现在已了无踪影,但对缓解当时的顽固水患起到了重要作用。[7](www.daowen.com)
2.思虑内忧外患,重视塞防建设
林则徐与王鼎话别后,经洛阳到陕西继续西行的流放之路。内忧外患的心境下,加上过度劳累,林则徐过境西安时重病不支,只能暂住治病,待完全康复已是3个月之后的来年夏天。1842年8月,林公告别体弱多病的夫人,由三子和四子陪同继续踏上遭贬发配之途。临行时,诵《赴戍登程,口占示家人》,如此境遇下,仍然满怀忘我之情为后人留下了经典名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纵观林公一生,无愧此句,也反映了他面对人生低谷时,没有绝望、没有颓废,宽慰家人的同时,抒发自己为了国家利益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情怀。林公之后在流放之地一系列惠民实干壮举再次印证了他在逆境中依然把国家和民族利益放在高位的博大心胸。
林则徐带着20箱书,在两个儿子的陪伴下乘马车启程,继遭“水势浩瀚”之大雨14天“追随”,再经崎岖险峻山路15日到达兰州。陕甘总督率全体官员出城列队十里迎接这位“罪臣”,如此悲壮奇观,说明人民心中林公是英雄,是真正国之栋梁。沿途官民真诚的宽慰和鼓励更加坚定了林则徐的强国之梦。
盘桓兰州,林泽徐听闻朝廷与英“议和”。他虽然希望停息战事,国泰民安,可他更清楚西方“蚕食念犹纷”,在写给姚春木、王子寿的信中,概括出剿夷的“器量、技熟、胆壮、心齐”[8]的八字要言,提出持久抗战的思想。前六字可以做到,但对于彼时的天国,满汉矛盾日益突出,边疆地区各民族冲突时有发生,朝廷中派系之争“乐此不疲”,如此种种都是无法实现“心齐”二字的。事实上在此信写就的十天前,1942年8月29日,丧权辱国的《南京条约》已经签订!当然,如此历史时局令封建士大夫林公非常困惑。而以我们现在的视野,鸦片战争的失败其实就是封建主义败给了资本主义。离开兰州,沿河西走廊一路向西,只靠马车,2个多月后到达边陲重地乌鲁木齐,此时奇观再现,不仅乌鲁木齐的官员,甚至昌吉、阜康、奇台、呼图壁等地的官员纷纷跑到乌鲁木齐求见这位“废臣”。这也说明林则徐作为“废臣”,虽然在官场已不可为,可他仍然用自己的爱国主义思想感染了周围的官员,并得到了多方官员的认可和尊敬。这也是近代各族人民前仆后继、不屈服抵抗外来侵略的精神动力所在。四日后林公换车马去往流放地伊犁,林则徐在日记中写道:“田土膏腴,向产大米贩各处……人物之繁,不亚于兰州。玛纳斯河水其深处犹及马腹,夏日不知如何浩瀚矣。”[9]新疆除了高山、大漠、戈壁之外,有水处就有人居,有农耕、牧业。虽然较为荒凉,但诸如赛里木湖、博斯腾湖、喀纳斯湖不胜枚举,雪山和湖水相映,仍勾画出一幅幅美景。一路上,林则徐被新疆“绿洲经济”下的田土膏腴所撼,这也是林公日后把爱国之情倾注于边疆建设和保卫祖国边陲的动力所在。
1842年12月,林则徐一路西行拖着衰羸之体终于来到了新疆的伊犁惠远城。与邓廷桢相见,三年多前,邓廷桢作为两广总督身份,在广州天子码头迎接时为钦差大臣的林则徐,震古烁今的虎门销烟后,这两位功臣却同遭流放,侧面展现了中国近代史的又一幕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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