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襄从一九〇六年在京师高等实业学堂矿科时,常利用课余时间,往厂肆游览,见到过很多古器物,增加了他多方面的爱好。但限于个人经济能力,买不了所爱好的古器物实物,乃降格以求,仅能买到一些拓本,提供研究,聊以慰藉自己心情。当年北京厂肆知王襄有这样爱好,每逢得到一些拓本,便尽先让他选购。久之拓本日益稀少,售价也日趋昂贵。这对他个人的所好受到了限制,就不再去厂肆留连。偶而兴之所至,取出自己旧藏的各项文物,包括拓本,多方研求考证。得闲常趋谒乃师王仁安,请益问难,提高认识。
王襄特别喜读有关金石文字书,但无力购买,借阅又限于时日,为了细读,常是不惜精力,借而录之。如董作宾的《甲骨文断代研究》,经过一个多月,虽挥汗如雨,终于夜以继日地抄录完毕。又如《殷历谱》,也全部录下。他所积累的《丛录备忘》,就是他读书时的丛录与笔记。
王襄固一寒士,往年他所遇到的珍贵文物,常被富有者捷足购得。如他曾见到一件“阳陵虎符”,爱不释手。售者索价百元,王襄想买而困于财力,终因与卖主议价未妥,而为豪于资者出善价买去。又如秦权斋的权,宝古精舍的写经,六十佛龛的佛,这些宝贵的文物,也全是先经王襄过目鉴定,由于他买不起,而后才转入他人之手。他每一念及这些旧事,辄不胜惋惜。尝对人谈:“余等寒士,无钱无势,此等珍品,吾辈恒不能得,自是常理。”
王襄存有甲骨拓片一巨册,是他在历年刻苦研究过程中,亲自蘸笔拓成的,是精力所聚的宝贵资料,朝夕把玩,修订补释,自己珍若球图。乃竟有同嗜此学的罗振玉,见而爱之,叹为大观,得未曾有,而欲借之。王襄不肯,罗多方婉求,竟为携去,终未送回。罗振玉不仅把这些拓片据为己有,且已付印。他从此不敢再来,仅从邮局汇寄二十元,作为补偿。王襄对此,懊悔之至,但无如之何。有人劝他讼告,王襄说:“因为此事而涉讼,未免遗笑士林。”其宽仁雅量,可以说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而攫取之人,则至令人不足挂齿了。(www.daowen.com)
王襄向无急言遽色,一贯蔼然可亲,似不能言,但人皆望而生敬,从未见过他与人争论。在治学方面,也是如此。如他治甲骨之学,人多以为怪诞,以为妄作,诋毁他的函件成束。王襄对此,若无闻知,埋头钻研如故,表现了惊人的勤苦好学精神和坚定不移的志趣。他每逢发现甲骨拓本,辄不遗余力,精心抄录,虽至眼昏手颤,仍勉力为之。王国维的《观堂集林》,引证了王襄的《簠室殷契类纂》和《簠室殷契征文》等论著,人们这才信服王襄在治学上功力之深。
解放后,王襄以极度兴奋的心情,更加深入地研究甲骨之学。有人说他成天手不离龟甲,等于是“耍骨头”、弄瓦片,拿着破盆烂罐当宝贝。他听到这类带有讽刺意味的话,毫不在意,仍是乐在其中地从其所好。他订有日课,加紧写作,其埋头治学、老而忘倦的精气神,令人称赞。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