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修留心社会风气教化,这是他作为一个教育家的高尚品格与本色。他尝说:“欲强国家,先善社会,实不易之序。”(一九一三年致陈宝泉函)因而对于社会上的颓风陋俗、败德恶习,无不深恶痛绝,并以身作则地加以反对与抵制。他认为社会不良风气,会使学校教育的正面诱导受到削弱或抵消。
(1)反对歧视妇女的世俗观念,反对冶游、征妓与纳妾
严修在《结婚满四十年纪念》诗中说:“新吾持论最公平,世上宁唯女慕贞?”自注:“《呻吟语》卷五:‘夫礼也,严于女子之守贞而疏于男子之纵欲,亦圣人之偏也。’”他在这里借明人吕坤(字新吾)的那段话,来表示对圣人重男轻女的立教的抗议,为妇女鸣不平。所以他自己“终身耻作狭邪游”,(同前诗)“平生不履平康里”;“宴会间遇有征伎侑酒者,即托故辞去”。(《蟫香馆别记》)反对纳妾行为尤不遗余力。一九一六年北京公园内设有社会改良会,于纳妾一事急呼痛诋,他因其宗旨与自己相同,当即加入该会为会员,并拟将一位叫松继云的所著斥纳妾之人“不齿于人类”的《臆说》一书推荐给该会择登。
(2)反对赌博、吸烟等社会不良习染
一九一〇年李石曾著有《吸烟与经济卫生实业之关系及戒烟之法》小册子,严修阅后,大为赞同,特为之作序。文中有云:“吾国近十年间,风俗习染之骤,有至可惊至可惧者三,即麻雀牌、彩票和纸烟。”“惟纸烟一项使人靡然同风而不以为怪,需要大声疾呼,方能逐渐加以戒除。”他并以自身戒烟经验相告勉:“忍此数日之小不适,而为吾身去无形之害,为吾家吾乡吾国造无量之福,仁人君子诚何惮而不为耶?”
(3)反对封建迷信
早在晚清从政时期,严修对于禳祀、建醮、堪舆、唪经之类的诡异荒诞的迷信勾当鄙夷视之,这在他以前所写的日记中,时有可见。一九二五年《与友人谈宗教》诗中有云:“吾道衰时彼道兴,此谈十诫彼三乘。平生心契河间语,颇敬如来不信僧。”说明他非常赞同纪盷那句不信僧的卓论,认为僧道迷信之事不可信;不过应“待其自废,自废者其势顺,虽迟无大损,因本已立也。人强废之,其势逆,欲速反害。”(1902年在日本埤市僧寺有感而发,见严曾符《年谱稿》)这就是说要因势利导,是符合思想问题不可压服的道理的。
(4)改革陈规陋俗
严修在鼎革前后,率先剪辫,提倡女子放足,不扎耳朵眼。避寿:遇生辰在家拒不见客,不受礼物;或避往北京。临终前两个月,他婉谢城南诗社同人为他七十寿辰征诗,并作避寿词:“寿言之体,有文无实。言苦者药,言甘者疾。使人谀我,人我两失。便活百年,不做生日。(www.daowen.com)
改良子女婚俗:一九二三年为其子智钟迎娶,“易彩轿为双马车,为津邑之创格”。“又,津俗多不迎亲,此番新郎迎娶,且乘马,亦创格也,缘是亲友来观礼者甚多”。(《日记》)
改革葬礼:一九二七年严修自觉寿将不永,因预作改订丧礼八则:一、人死登报纸告丧,不必致讣;二、孝子不必作哀启,如作哀启,但述病状;三、不唪经,不树幡竿,不糊冥器,不焚纸钱;四、乐但用鼓;五、首七日辰刻发引,即日安葬;六、发引前一日开吊;七、开吊款客不设酒,不茹荤;八、通知亲友,不受一切仪物,如以诗文联语相唁者,可书于素纸。
(5)树立良好家风
一九二七年严修手订《家训》八则,即:一、全家均习早起;二、妇女宜少应酬;三、夜不出门;四、消遣之事宜分损益;五、少年人宜注意礼节;六、少年人宜振刷精神;七、勿妄用钱;八、周恤亲友。
(6)注意师表作用
严修留心风教,致力祛邪扶正,特别注意上层社会具有一定资望和影响的人物的表率作用。他认为上行下效,一傅众咻,往往是社会上某些不良习染和歪风邪气得以滋生蔓延的主要根源,因而他对这类的事肯予破除情面,劝善规过。如当时林墨青正在大办天津社会教育事业,严修认为“掌社会教育者,一定一动,人将是则是儆”,乃致函林劝其戒烟赌,并说:“戏谑亦似恶习之一,愿共戒之”,他在一九一五年十一月致书梁启超劝其戒赌,语重心长地说:“先生即不暇救国,宁不当修己?即不及改革政治,宁不欲变易风俗?即不欲造就国民,宁不肯防闲子弟?”“岂有智如先生而不能自察?勇如先生而不能自克之理?”“先生志节识量矫然不与彼辈(赌魁)同,宁独于习染恬然不与彼辈异耶?”情通理透,充分体现了他的高尚情怀与卓识远见。
他还特别注意教育人者的为人师表的作用,如一九一四年五月致陈宝泉函中所说:“小学教员之责任,其重可知矣!吾津小学教员肯研究者少,且染于习俗,以赌博、冶游为乐者,亦时有所闻。道德堕落,何以表率生徒?精神疲敝,何以勤思职务?为学务委员者,固不应持放任主义,而凡我津人,曾在学界有一日之关系者,均不可不筹挽救之术也。”他建议筹设一教员俱乐部,内设小型博物馆、图书馆与各种音、体娱乐之具,使能“一面陶冶性情,以替其般乐佚游之习,一面补充学识,以裕其教授训练之资。”还拟出一份小学教员应读书目,使他们知所取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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