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生态欣赏必须借助于生态知识来引起欣赏者的好奇心和联想,进而激发欣赏者的想象与情感。生态学提供了大量的生态知识,这些知识对于我们的审美体验有着巨大的影响,甚至能够根本改变我们的审美对象与审美体验。这就是为何生态美学特别强调科学知识对审美欣赏的作用。
卡尔森曾经指出,“科学认知主义首先是一种认知主义,而后才是一种科学的认知主义。这意味着,关于自然界对象特征和性能的知识,对于恰当的自然审美欣赏来说是必要的……这种知识来自西方的科学。西方的科学在人类历史上不同的时间和地点表现出许多相似性”[46]。这就是说,在卡尔森看来,科学知识(来自西方的科学)是恰当审美的必备条件。在此基础上,罗尔斯顿更为辩证地探讨了科学知识与审美的关系,他的思路可总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审美能力归根到底是在对大自然的体悟中得到提高的。之所以说是一种体悟,是因为科学和艺术审美都不是完整的认识世界的方式。罗尔斯顿曾指出,艺术作品有时只展现出自然物完美或理想的一面,从科学的角度看有时是匪夷所思的,这种艺术是违反自然的规律呢,还是说它以某种方式达到了自然的本质?科学也是如此,科学追求的是普遍的规律,而具体事物却不见得要符合这些规律。植物学家根据若干标本描述某一种属时,通常都会忽略一些异常之处;物理学家会根据不完全规则的实验数据,来画出一条对称的正弦曲线。[47]
罗尔斯顿认为,当我们面对不甚明朗的审美对象时,科学会产生作用。比如,树木的善在于即使它已经死亡,但它的生命只会逝去一半。它凸凹的地方提供了巢穴,繁育出幼小昆虫,为鸟儿提供了食物。如果没有自然,人的审美能力注定是单薄的,科学延伸了人的感知触角,但是归根到底,应先有丰富的审美属性,才能使人的感知能力得到提升。
罗尔斯顿承认科学延伸了我们的感知方式,但基于西方科学的欣赏只是一种审美方式,并不能涵盖审美的全部。他说:“以科学理解自然,只是我们西方人现阶段‘构建’我们的世界的方式,没有理由就认为它是有特权的……科学知识虽然是审美的必需品,但它还远远不够。”[48]显然,与卡尔森相比,罗尔斯顿对西方科学的态度是较为辩证的。
在罗尔斯顿看来,人生来对美就是极为敏感的,因为人必须学着适应周围的环境。科学能够提升人的审美能力,但是即使一个没有科学素养的人,也可以具有丰富的审美体验。人们知道的越多,体验会越丰富。正如罗尔斯顿所论证的那样,我们所欣赏的艺术其实是一种理想的类型,和真实有极大的差别。但在荒野中我们需要更微妙的鉴赏力。我们知道的越多,理解的越多;理解的越多,赞美的就越多。[49](www.daowen.com)
第二,科学对审美的影响是丰富而深刻的。首先,科学知识可以矫正不恰当的欣赏。在罗尔斯顿看来,有一些神话故事、封建迷信思想只具有考古研究价值,其并没有帮助人们正确地认识自然现象,也使恰当的审美欣赏变得难以置信。他以中国风水为例:
中国古人践行风水思想。神灵(the shen spirit)作为一种精神与阳相称,是有生命力的天,是可耕种的土地,是太阳、月亮、星星、风、雨、雷电、火、山、河、海、树木、春季、石头以及植物。鬼则代表着阴,是特别难以预料的,可能在夜间、暗处、空无一人处释放,必须加以提防。人们需要避免建筑和道路里的直线,以免它们被冒犯……生命的能量“气”在自然风景中流动,并且影响着住在当地的居民,以及当地人的行为。[50]
他认为,在这种自然观主导下,对真实风景的恰当的审美欣赏变得不可能。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为何在中国古代并没有科学支持,而审美传统却依然发达。他更多地是在质疑诸多他所认为的、远离科学的封建迷信的形而上学,能否成为恰当的审美欣赏的依据。
其次,罗尔斯顿认为美应该具有某种范式,使美学家们的视野不只局限于有限的、局部性的事实,而是具有现实的、生态主义的视野。他申言:
真正的美学应当知道真正的科学所知道的一切;用某种范式来把握美,就像科学用某种范式来捕捉事实一样。在这两个领域,对真理的追求都表现为寻求一个足够宽宏的理解范式……美学家力图体验所有的事实,而不只是有限的局部性的事实。这不是一种盲目的浪漫主义自然观,而是一种视野广阔的现实主义,它想获得一种超越了个体主义和人本主义的观察视角,它看到了进化的生态系统在向生命奔进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崇高的美。[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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