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西方生态美学史:戈比斯特的理论框架

西方生态美学史:戈比斯特的理论框架

时间:2023-10-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通过上述实例,戈比斯特指出了风景美学的缺陷。然而戈比斯特指出,这些只是景观的表面价值,森林生态系统中那些充满活力、微妙的特征同样具有审美价值,而且它们的价值更深刻,意义更丰富。戈比斯特认为,这就是伯林特倡导的审美交融,它超越了康德等美学家提出的无利害性。综上所述,戈比斯特以人和景观的互动为中心,提出了能超越风景美学的生态美学,并勾勒出生态美学的基本特征。

西方生态美学史:戈比斯特的理论框架

通过上述实例,戈比斯特指出了风景美学的缺陷。为解决上述冲突,戈比斯特借鉴了利奥波德的思想,尝试发展一种生态美学。因此在《生态系统管理实践中的森林美学、生物多样性和被感知到的适当性》和《服务于森林景观管理的生态美学》中,戈比斯特综合以往的环境美学和生态美学理论,以朱伯的景观感知框架为基础,初步提出了生态美学的理论框架。在和风景美学的对比中,他总结了生态美学的基本特征,并勾勒出景观感知诸要素之间的内在逻辑。由于这两篇论文中的图表略有不同,故我们将戈比斯特前后两个版本一并列出。

图表2 风景美学和生态美学的一些要素(《生态系统管理实践中的森林美学、生物多样性和被感知到的适当性》)

图表3 风景美学和生态美学的一些要素(《服务于森林景观管理的生态美学》)

就个体而言,生态美学要求人们重新定义如何看景观和人在景观中的位置。在风景美学中,人们追求的是欣赏风景时的直接的愉悦感,而这种愉悦感只涉及视觉;而在生态美学中,人的多种感官参与其中,而且人们是通过了解到生态系统的整体性,间接获得审美愉悦的。这就导致在这两种审美欣赏方式中,人所处的位置有所不同:在风景美学中,人处于景观的中心,其世界观是人类中心主义的;而生态美学要求人们以生物为中心,它秉持罗森堡(Rosenberg)所说的伦理的生态人文主义(ecological humanism),认为人的需求和环境的需求交汇(converge)在一起。而风景美学与生态美学在世界观上的差异表明,前者是一种描述美学,其审美偏好是大众的、具有个人偏好色彩的;后者则是一种规范美学,其审美偏好是精英的、超越个人偏好的。(www.daowen.com)

就景观而言,当人们不再以风景美学而以生态美学的标准欣赏景观时,景观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在风景美学中,人们只关注景观在视觉方面的特性,将其看作静止的、无生气的、引人注目的、有边界的画面,并偏爱整齐、整洁的风景。然而戈比斯特指出,这些只是景观的表面价值,森林生态系统中那些充满活力、微妙的特征同样具有审美价值,而且它们的价值更深刻,意义更丰富。戈比斯特在此借用了考利科特(Callicott)审美的指示物种(aesthetic indicator species)这一概念,用以说明森林景观有更深层的象征意义,但这种意义需要人们深度挖掘。在生态美学中,当人们动用多种感官与科学知识时,就能发现生态系统的有机整体性,而这本身就能引起审美愉悦。

就互动及其结果而言,在风景审美欣赏中,人被动地接受风景,这种欣赏只能带给人短期的愉悦与情绪变化,不能产生更深层次的理解和转变。而生态美学要求个体主动参与体验,积极与景观对话。这种互动不仅能产生更深刻的理解和愉悦,引发更长远的内心变化,还有利于人的心理恢复,从而推动人的行动与参与,改变其深层价值观念。戈比斯特认为,这就是伯林特倡导的审美交融,它超越了康德等美学家提出的无利害性。通过积极的参与和对话,人能更好地了解自身及自己在世界上的位置。

对比图表2与图表3,两者的差异主要在与人(个体)相关的要素这一部分。戈比斯特受卡尔森和瑟帕玛的启发,在《服务于森林景观管理的生态美学》中增加了一组对比—风景美学是描述的,生态美学是规范的,而这也是戈比斯特首次提出生态美学是一种规范美学,这种美学包含了生态学原则,并整合了审美价值与可持续性价值。戈比斯特借助这一组概念,再次明确了其提出生态美学的用意—通过构建以伦理学和科学为基础的美学,加深人们对生态系统的理解,从而为景观管理实践提供规范和引导,建立人与景观间的和谐关系。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戈比斯特虽然反思了风景美学给景观管理实践带来的消极影响,但他没有因此彻底否定风景美学。戈比斯特指出,就历史发展而言,风景美学对景观管理实践产生了一定的积极影响,他构建的这个框架只是表明“人与景观之间发生着相互作用,其结果会影响人和景观两方面。在这一点上,生态美学与风景美学并没有区别;然而,生态美学却进一步认为,某些景观的审美价值与其生态价值密切相关,而且,从景观中获得审美价值或许需要更积极的、交融性的相互作用”[33]。事实上,在戈比斯特看来,风景美学和生态美学之间存在很多共同点,两者可以互为补充。譬如就审美体验而言,风景美学和生态美学之间的区别,或者说风景美与生态美之间的区别,“更多地属于在对于景观偏好的定量研究中,自然景观之美如何被概念化、被测量到,而不是它如何通过人与景观的实时互动被人体验到”[34],这一点他在《黄石超级火山:对景观的风景美、生态学和审美体验的反思》一文中做了详尽的论述。

在此之前,戈比斯特始终关注的是风景不够优美但具有高度生态价值的景观。他指出,生态美学主要针对的是被风景美学遗忘的景观,通过将生态美学引入景观管理实践,景观的设计者、规划者和管理者能将目光聚焦于那些在视觉上缺乏风景美、但生态价值较高的景观,并将这一类景观中的审美价值和生态价值结合起来。而在这篇论文中,戈比斯特关注的是我们如何对那些风景优美的景观进行生态审美欣赏。

戈比斯特运用现象学的方法描述他在黄石公园的审美体验。他认为就黄石公园的案例而言,具有风景美的景观既包含风景美学的特征,又包含生态美学的特征,他的体验挑战了这两者的区别。戈比斯特指出,“如果风景美仅仅被体验为空间和时间中的短暂记录,如果将其作为一种特殊的特征或观点而忽视了景观的其他部分,如果它剥夺了其他感官的、体验的语境,那么风景美学被看作一种体验景观之美的肤浅手段就是无可非议的”[35]。但是,“当一些通常和风景美学相关的景观属性应用于某些体验模式时(如驾驶时体验模式是加框的、视觉性的),在不同的体验模式中,这些属性一般会和生态美学的属性重合”[36]。而借助生态美学,人们能更全面地理解那些以往被视为风景优美的景观的其他审美特性。

综上所述,戈比斯特以人和景观的互动为中心,提出了能超越风景美学的生态美学,并勾勒出生态美学的基本特征。但戈比斯特没有陷入非此即彼的二元思维中,他既指出了风景美学的缺陷,也看到了风景美学的积极作用;他既看到了风景美学与生态美学的区别,又指出了两者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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