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哲学、分析美学是卡尔森生态美学思想,尤其是环境美学思想的重要学术背景。众所周知,卡尔森是当代西方环境美学的开创者之一,而环境美学又以反分析美学的面目出现,环境美学的理论取向是要超越分析美学。然而正是这种反分析美学的姿态,说明环境美学不是凭空产生的,环境美学的兴起背景和理论基础恰恰就是分析美学。因此卡尔森在其所写的《斯坦福哲学百科全书》“环境美学”词条中明确指出,环境美学“兴起于分析美学之中”[10]。卡尔森正是在对分析美学批判与承续的基础上,发展出其独树一帜的环境美学与生态美学思想。因此可以说,分析哲学与分析美学是卡尔森发展其生态美学思想的学术背景。[11]卡尔森对分析哲学和分析美学的承续主要体现在如下两个方面:
其一,从方法论上看,卡尔森在建构环境美学(包括生态美学)的过程中,非常倚重分析哲学的分析法。分析哲学开启于二十世纪伟大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准确地讲,分析哲学应该叫作语言(概念)分析哲学,语言和概念辨析是其最基本、最核心的哲学主张和法宝。分析美学的科学主义的重要表现就是分析方法的普遍运用,形成其理论特色。维特根斯坦便强调以逻辑分析的方法澄清命题的意义。他说:“哲学的目的是对思想进行逻辑澄清。哲学不是一种理论,乃是一种活动。一部哲学作品本质上是由诸多说明所构成的。哲学的结果,并不是得到一些‘哲学命题’,而是使这些命题明晰。哲学应使那些不加澄清就变得暧昧而模糊不清的思想得以清晰,并为其划定明确的界限。”[12]卡尔森虽然一心要批判和超越分析哲学、分析美学传统下的艺术哲学美学,但是他并没有真正“走出艺术哲学”[13],反而在方法论上继承了分析哲学传统,这使得分析哲学、分析美学传统真正潜藏在卡尔森思想的深处。最重要的例子莫过于卡尔森于1979年发表的著名论文《欣赏与自然环境》,该文确立了他研究环境美学的基本思路和理论框架,也奠定了他在环境美学领域的领先地位。但是也正是由于该文对分析哲学方法的运用,使得卡尔森在建构自然欣赏理论时,从根基上携带着浓厚的分析哲学色彩。在这篇文章中,卡尔森首先运用分析哲学的分析方法,对“欣赏”这个美学关键词进行分析—欣赏作为一个动词,本身是一种行为动作方式;而其后所跟的宾语就是欣赏的对象。于是卡尔森认为,审美欣赏一直就是围绕两个核心问题展开:一个是欣赏什么,即指向欣赏的宾语;第二个是怎样欣赏,即指向欣赏行为动作本身。在这种分析思路下,由于分析哲学传统下的艺术哲学发展比较充分,因此卡尔森试图通过对比艺术欣赏与自然欣赏来建构自然欣赏理论,其方式就是从分析哲学传统下的艺术哲学中概括出“对于艺术进行审美欣赏的普遍结构”[14],然后将“欣赏的普遍结构”运用于自然欣赏中。因此,“艺术依然是卡尔森环境美学的最终底色”,“卡尔森最终并没能走出艺术哲学,更不用说反分析美学了—他的环境美学是分析美学的理论延续或扩展”[15]。更进一步说,卡尔森恰好是“很好地运用了分析美学的分析方法,将之在环境欣赏模式分析中运用到极致,成为科学主义美学的当代典范之一”[16]。(www.daowen.com)
其二,从审美立场上看,卡尔森科学认知主义立场正是分析哲学与分析美学的继承。卡尔森自然美学总的立场是科学认知主义,这既是卡尔森对环境美学所作的独特贡献,同时也是卡尔森环境美学能够顺利走向生态美学、并被生态美学所接纳的关键所在。然而,科学认知主义立场恰恰是对分析美学的一种开拓与发展。众所周知,分析美学是一个独具特点的科学主义美学流派,卡尔森正是从分析美学的科学主义立场出发,强调知识对欣赏的重要性。卡尔森说:“我们的自然欣赏是审美的,在其性质和结构上与艺术欣赏相似。”[17]这里,自然欣赏与艺术欣赏相似的“性质和结构”,指的便是知识对欣赏的重要性,只不过艺术欣赏需要的是艺术史知识,而自然欣赏需要的则是自然科学知识。卡尔森根据分析美学立场,重视艺术范畴与艺术知识对于艺术欣赏的重要性,并从中提炼出欣赏的“性质和结构”,即欣赏的普遍结构,然后再将这种立场和思路运用到自然欣赏中。因此,如曾繁仁所总结的那样,“卡尔松(即卡尔森)的环境美学集中体现了分析美学作为科学美学的特点,着力于运用分析的方法对于各种环境欣赏模式进行深入的分析,其彻底性与新颖性可谓蔚为大观,充分体现了分析美学在新时代的风采”[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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