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契丹建立辽朝:森林帝国与北宋对峙

契丹建立辽朝:森林帝国与北宋对峙

时间:2023-10-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与北宋对峙的政权是契丹建立的辽朝。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值唐末皇权式微、藩镇割据、五代十国分治衰乱的时机,统合契丹诸部,形成强大合力,进兵中原,建立政权,与宋朝对峙。这是契丹第一次在北中国建立长期稳固的政权。耶律阿保机统合契丹八部,称契丹大汗,创制文字,制定法律,发展生产,扩大势力,成为辽朝开国之君。契丹建辽朝,有几个特点:第一,三元文化。

契丹建立辽朝:森林帝国与北宋对峙

在中国北方,大体长城以北,主要是两大族系、两种文化、两个区域,即西北蒙古族系与东北满洲族系,西北草原文化与东北森林文化,西北牧区与东北林区。事物是复杂的、多元的,还有其他族系、文化和区域,囿于体例,限于篇幅,本节对后者暂不做讨论。

东北森林文化与西北草原文化的东西大致分界线在大兴安岭。大兴安岭处于东北森林文化与西北草原文化的中间地带、交错地带、过渡地带、双栖地带。因此,这个地域的契丹文化,“畜牧迁徙,射猎为业”[22],兼具草原文化与森林文化的二元特色、双重特征。历史的复杂性和特殊性、传统性和变迁性的一个表象是,在古代大兴安岭地区,覆盖着桦树、枫树、椴树、红松、栎树等的森林,狩猎是这里远古居民重要的经济来源和生活方式。由于自然与人为的因素,树木逐渐减少,草原逐渐增多。在西北草原文化与东北森林文化之间,民族文化形态往往具有二元性或三元性的特征,即兼具蒙古族系与满洲族系、草原文化与森林文化、牧区与林区的二元特点,还吸取中原文化营养,兼有汉族系农耕文化、农区的三元特点。契丹兴发于大安岭东麓西拉木伦河与老哈河流域。其西为西北草原文化,其东为东北森林文化,其南为中原农耕文化。由这里孕育出来的大辽政权,兼具草原文化、森林文化、农耕文化的三元性特点,成为森林帝国逐渐兴起的过渡阶段、过渡地带、过渡文化。

宋太祖赵匡胤结束五代十国分治局面,于宋建隆元年(960年)建立宋朝,定都汴京(今开封市),实现中国历史上的局部统一。后因宋都南迁临安(今杭州市),因此史家将前者称作北宋,而将后者称作南宋。与北宋对峙的政权是契丹建立的辽朝。

契丹兴起,有个神话。《辽史》记载:很早以前,一个骑白马的男子,从老哈河而来,一个驾牛车的女子从西拉木伦河而来,两人在辽河相遇,结合后生下八个儿子,后来繁衍为契丹的八个部落[23]。现存《施甸长官司族谱》里有一幅描绘上面故事的图,图上绘山麓竖立八棵树,象征契丹八个部落。《辽史》追记这段历史说:“契丹之先,曰奇首可汗,生八子。而后族属渐盛,分为八部,居松漠之间。”[24]

这段记载说明,契丹文化有三个特点:唐末五代时期,契丹活跃在大兴安岭东麓老哈河与辽河之间的广阔地带;八棵树象征八个部落是森林文化的历史影子,白马是游牧和狩猎部落部民的显著特征,青牛则是受到中原农耕文化影响的印记。这个神话似在说明,契丹发展到耶律阿保机时代,已然不纯粹是草原游牧文化,而是兼具草原、森林、农耕三种文化的特色。从《辽史》相关记述[25],可以看出契丹文化演进的脉络。

第一,契丹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第十世祖,即始祖奇首“徙潢河之滨”,开始了部落发展的新时代。其迁徙所到之潢河,又称潢水,就是西拉木伦河。西拉木伦河水发源于大兴安岭,东流汇辽河入海。辽河流域基本上属于农耕文化,也兼具草原文化与森林文化的特色。因此,契丹族群迁入西拉木伦河流域之后,既与森林文化相连,又与农耕文化相接,从而加快了契丹社会文化统合与发展的进程。

第二,到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第八世祖雅里,“始立制度,置官属,刻木为契,穴地为牢”,这较其父祖先人“不为文字,刻木记契”的社会经济与文化状态,有明显的发展与进步,但较之中原的经济文化形态,其社会发展,还比较落后。

第三,到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祖父匀德实时,“始教民稼穑,善畜牧,国以殷富”。匀德实以其对部落发展的贡献,被其后世尊为玄祖。这条记载表明,契丹部落此时,“民稼穑”—会耕作,“善畜牧”—会牧养。这样,契丹除了传统的草原文化之外,又吸取了森林文化和农耕文化的滋养

第四,到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父亲撒剌的时,“仁民爱物,始置铁冶,教民鼓铸”,部民记忆和尊重他的功业,被尊为德祖。其弟“述澜,北征于厥、室韦,南略易、定、奚、霫,始兴板筑,置城邑,教民种桑麻,习织组,已有广土众民之志”[26]。此时期的社会经济文化,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契丹武士

第五,到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时,完全开创出一个大局面,为辽朝奠定基业,被其后世尊为太祖。《辽史·太祖本纪》赞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曰:“太祖受可汗之禅,遂建国,东征西讨,如折枯拉朽。东自海,西至于流沙,北绝大漠,信威万里,历年二百,岂一日之故哉!”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值唐末皇权式微、藩镇割据、五代十国分治衰乱的时机,统合契丹诸部,形成强大合力,进兵中原,建立政权,与宋朝对峙。这是契丹第一次在北中国建立长期稳固的政权。

耶律阿保机(872—926),姓耶律,名阿保机,汉名亿。在位十一年,后唐明宗天成元年(926年)病逝,享年五十五岁。耶律阿保机统合契丹八部,称契丹大汗,创制文字,制定法律,发展生产,扩大势力,成为辽朝开国之君。辽朝由太祖耶律阿保机于神册元年(916年)建国号契丹,辽太宗耶律德光大同元年(947年)二月,改国号大辽,之后辽朝与北宋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到辽天祚帝保大五年(1125年)为金所灭,共历九帝,二百一十年。

契丹建辽朝,有几个特点:

第一,三元文化。契丹地处西北草原文化与东北森林文化之间,具有草原与森林、游牧与渔猎的双重经济文化特征,或者说,具有游牧与渔猎的二元性经济文化形态。《辽史·食货志》记载:

契丹旧俗,其富以马,其强以兵。纵马于野,弛兵于民。有事而战,骑介夫,卯命辰集。马逐水草,人仰湩酪,挽强射生,以给日用,糗粮刍茭,道在是矣。以是制胜,所向无前。[27]

上述记载表明:马逐水草,人食马奶,应是草原文化的特征。但是,《辽史·游幸表·序》又言:

朔漠以畜牧、射猎为业,犹汉人之劭农,生生之资,于是乎出。自辽有国,建立五京,置南北院,控制诸夏,而游田之习,尚因其旧。[28](www.daowen.com)

上述记载又表明:契丹既以游牧为生,又以渔猎为业,映现出游牧与渔猎、草原与森林的二元文化特征。

在这里,汉族帝王也曾有“楚畋云梦,汉猎长杨”[29]的畋猎之举,但那是在不违农时的“巡狩”,是汉族帝王巡狩游幸之举,并非其基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

辽太宗取得“燕云十六州”,进入中原后,加快与农耕文化、儒家传统的统合,特别是其王公贵族,逐渐接受汉文化。《辽史》记载:“辽起松漠,太祖以兵经略方内,礼文之事,固所未遑。及太宗入汴,取晋图书、礼器而北,然后制度,渐以修举。至景、圣间,则科目聿兴。”[30]如辽圣宗耶律隆绪,为辽景宗长子,十一岁继位[31],在位四十九年。他的汉文化修养很深:“帝幼喜书翰,十岁能诗。既长,精射法,晓音律,好绘画。”[32]而后,辽兴宗耶律宗真也“善骑射,好儒术,通音律”[33]。他还“曲水泛觞赋诗”[34]。辽行开科取士。程寀和任熊祥是两位典型人物。程寀,燕析津(今北京)人,其祖程冀,有六个儿子,“父子皆擢科第,士族号其家为‘程一举’”。程冀的孙子程寀,考中进士甲科[35]。任熊祥,燕人,“登辽天庆八年进士第”[36]

这些都表明,民族间文化的融合,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又表明,辽朝文化具有草原文化、森林文化和农耕文化的三元性。

第二,建五京四捺钵。辽设五京:上京临潢府,在今内蒙古巴林左旗林东镇菠萝城,城址由北部皇城和南部汉城两部分组成,平面略呈“日”字形[37],城周二十七里;南京析津府,在今北京市西城区广安门外,周长二十七里;东京辽阳府,在今辽宁省辽阳市;中京大定府,在今内蒙古喀喇沁旗东南宁城境;西京大同府,在今山西省大同市。这是少数民族进入中原,建立半壁江山后,第一个设立五京的政权。辽不仅设立五京,而且设置四捺钵。捺钵,是契丹语,汉译是行宫。四捺钵的大体地点是:春捺钵在长春州鱼儿泺,今吉林省大安市月亮泡;夏捺钵在永安山,今内蒙古乌珠穆沁旗东境;秋捺钵在庆州缚虎林,今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左旗西北白塔子西部诸山区;冬捺钵在广平淀,即今西拉木伦河与老哈河汇流处附近平原。四捺钵是游动的辽朝中枢机关所在地,也是辽朝皇权的中心所在地。这说明辽帝进入中原,在吸收中原农耕文化的同时,既保留草原文化传统,也保留渔猎文化习俗。其渔猎文化形态,或捕鹅,或射鹿,或放鹰,或猎虎,或观渔,或捕鱼。《辽史》记载辽帝到南京(今北京)东南九十里、方圆数百里的延芳淀进行渔猎活动有十六次。其中,史载:

春时鹅鹜所聚,夏秋多菱芡。国主春猎,卫士皆衣墨绿,各持连锤、鹰食、刺鹅锥,列水次,相去五七步。上风击鼓,惊鹅稍离水面。国主亲放海东青鹘擒之。鹅坠,恐鹘力不胜,在列者以佩锥刺鹅,急取其脑饲鹘。得头鹅者,例赏银绢。国主、皇族、群臣各有分地。户五千。[38]

辽帝不仅狩猎,而且捕鱼。《辽史》有十七处辽主钩鱼(钓鱼)的记载,列简表如下:

此外,辽兴宗在位十六年,《辽史·兴宗本纪》中未见其钩鱼一字记载,但在其崩后,“纵五坊鹰鹘,焚钩鱼之具”[39],可证其生前嬉于渔猎,也是契丹渔猎文化的一个史影。

第三,立树祭天。“国之大事,在祀与戎。”[40]祭祀,是国家、部族之大事。祭祀之主神,同其赖以生存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有着历史与现实的关系。《辽史·礼志》载其祭山之仪云:

祭山仪:设天神、地祇位于木叶山,东乡;中立君树,前植群树,以像朝班;又偶植二树,以为神门。皇帝、皇后至,夷离毕具礼仪。牲用赭白马、玄牛、赤白羊,皆牡。仆臣曰旗鼓拽剌,杀牲,体割,悬之君树。太巫以酒酹牲。礼官曰“敌烈麻都”,奏“仪办”。皇帝服金文金冠,白绫袍,绛带,悬鱼,三山绛垂,饰犀玉刀错,络缝乌靴。皇后御绛帓,络缝红袍,悬玉佩,双结帕,络缝乌靴。皇帝、皇后御鞍马。群臣在南,命妇在北,服从各部旗帜之色以从。皇帝、皇后至君树前下马,升南坛御榻坐。群臣、命妇分班,以次入就位;合班,拜讫,复位。皇帝、皇后诣天神、地祇位,致奠;阖门使读祝讫,复位坐。北府宰相及惕隐以次致奠于君树,遍及群树。乐作。群臣、命妇退。皇帝率孟父、仲父、季父之族,三匝神门树;余族七匝。皇帝、皇后再拜,在位者皆再拜。上香,再拜如初。皇帝、皇后升坛,御龙文方茵坐。再声警,诣祭东所,群臣、命妇从,班列如初。巫衣白衣,惕隐以素巾拜而冠之。巫三致辞。每致辞,皇帝、皇后一拜,在位者皆一拜。皇帝、皇后各举酒二爵,肉二器,再奠。大臣、命妇右持酒,左持肉各一器,少后立,一奠。命惕隐东向掷之。皇帝、皇后六拜,在位者皆六拜。皇帝、皇后复位,坐。命中丞奉茶果,饼饵各二器,奠于天神、地祇位。执事郎君二十人持福酒、胙肉,诣皇帝、皇后前。太巫奠酹讫,皇帝、皇后再拜,在位者皆再拜。皇帝、皇后一拜,饮福,受胙,复位,坐。在位者以次饮。皇帝、皇后率群臣复班位,再拜。声跸,一拜。退。[41]

显然,祭祀中立君树,其前立群树,又植二树作为神门,宰牲,祭拜。这应是森林文化中崇拜森林大树的遗俗遗风。

祭天,也同森林文化有关。在建大辽时,取“遼”字为朝代名,似有一解:“遼”通“尞”。“尞”,《说文解字》云:“尞,祡祭天也。”段玉裁注云:“示部祡下曰,烧柴尞祭天也。是祡、尞二篆为转注也。烧柴而祭谓之祡,亦谓之尞。”[42]“祡”通“柴”,“祡”通“尞”,即烧柴祭天。“遼”又通“尞”,所以这里有“柴尞祭天”之意。因此,从契丹以“烧柴祭天”的“尞”为国名,说明耶律阿保机时代,契丹文化对森林文化影响是很大的。

第四,南北两制。《辽史》记载:“太祖神册六年,诏正班爵。至于太宗,兼制中国,官分南、北,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国制简朴,汉制则沿名之风固存也。辽国官制,分北、南院。北面治宫帐、部族、属国之政,南面治汉人州县、租赋、军马之事。因俗而治,得其宜矣。”[43]

尽管辽朝实行南北分治,但即使在“北治”地域,也分城居住,并深受中原文化之影响。举例来说,东京辽阳府,契丹与汉人,也是分城居住。东京宫城之外,谓之外城:“外城谓之汉城,分南北市,中为看楼,晨集南市,夕集北市。”[44]

于此,《辽史》记载:“辽起松漠,经营抚纳,竟有唐、晋帝王之器,典章文物施及潢海之区,作史者尚可以故俗语耶?”[45]

当然,辽朝有一个兴盛衰亡的历史过程,其文化之诫,略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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