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东汉时期,《后汉书·东夷列传》中就有记载:“建大木,以县[29]铃鼓,事鬼神。”[30]汉魏挹娄、勿吉祭祀神树、大木,前文已述。到明清女真、满洲祭祀神树、大木,清朝《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记载详细,列为祀典,礼仪隆重,仪式复杂。除了各个族群共有的祭祖之外,突出特点是祭祀木杆,即森林。
在森林文化地域的居民,其衣食之源,出于森林与河湖提供的鸟兽、鱼类、菌类和果实等。古代森林部落,认为神从天上降落到森林中,于是对树木作为神的化身而加以崇拜。因此人们将大树作为神来加以祭祀。所以,森林文化祭祀的主神是大木,是森林。
森林文化居民祭祀的主神为大木,为森林,其主要历史文献证据之一,是《后汉书·东夷列传》的记载:
常以五月田竟,祭鬼神,昼夜酒会,群聚歌舞,舞辄数十人相随,蹋地为节。十月农功毕,亦复如之。诸国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号为“天君”。又立苏涂[31],建大木,以县铃鼓,事鬼神[32]。
《山海经》也有记载:“肃慎之国,在白氏北,有树名雄(或作雒)常,先人代帝,于此取之。”[33]也就是说,肃慎人以树为神。《渤海国记》亦有记载,渤海凡举兵戎旅之事,要以青牛白马,告祭“天地日神”和“太祖以下诸陵”,但更要告祭“木叶山神”。[34]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兴戎动旅,进行征战,自然要告祭天地、祖先,这是古代各民族、各部落的共同特点。然而,兴戎动旅,进行征战,要告祭“木叶山神”[35],则是森林文化的一个特征。
上述习俗,肃慎、挹娄、勿吉、靺鞨、渤海、女真,延至满洲,树立木杆,祭神祭天。满洲神杆,既是对树林的敬仰,也是对天神的崇拜。
在古代日本,森林覆盖大地,寺庙祭祀的是“御柱祭”。这里的“御柱”就是树木,象征着森林。“御柱祭”的“柱子”是什么寓意呢?这“柱子是神与人通过它往来于天地之间的神圣的通路”[36]。因此,日本的寺庙,有的没有神像,只有树木。有书记载:“日本的神社里有森林。在日本,可以有没有森林的寺庙,不可能想象神社里会没有森林。”[37]这是东北亚森林文化族群祭祀树木的又一个例证。
在北美洲,如加拿大森林文化地域的古印第安部落,祭祀“木桩”,也是立桩或立杆祭神祭天,以树木或森林为祭祀的象征。(www.daowen.com)
以上祭祀的主神也都是树木、森林。在东北亚如此,在北美洲印第安部落也如此—都是森林文化族群祭祀树木的有力证据。
到明清女真祭祀神树、大木,清朝《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记载详细,列为祀典,礼仪隆重,仪式复杂。除了各个族群共有的祭祖之外,突出特点是祭祀木杆,即森林。
女真后裔的满洲,在堂子祭祀神杆,也含有神庙里祭祀森林之意。早在佛阿拉、兴京赫图阿拉、东京辽阳、盛京沈阳,都有立杆祭神祭天的满洲重大礼仪。清定都北京后,在京师建堂子,主殿为八角亭式殿。殿前树立神杆。神杆是从京师延庆州山中,砍取松树长两丈、围径五寸、树梢留九节枝叶者若干根,运至堂子备用。在正旦或重大仪式前,将神杆插立在石座上。按照八旗为序,纵横排列,酷似森林。依照严肃礼仪,举行满洲祭神祭天典礼[38]。从《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中的堂子图,可以看出:祭祀神杆的松木,在山上砍伐之后,每棵留有九个枝叶,从树立众多带着枝叶的神杆,可以看出一个图像—既相似一片森林,也象征一片森林[39]。堂子祭神祭天时,侧面望去,棵棵神杆,恰似森林。因此,满洲立杆祭神祭天礼仪,是满洲森林文化的一个鲜明例证。
在清朝,皇宫坤宁宫前院东南角处,竖立索罗杆子即神杆,将满洲祭祀大木、神树的森林文化风习移到紫禁城内。又在皇城内建筑八角形堂子,在堂子举行祭神祭天大典。堂子祭祀的主神,就是前文所揭示的大木和森林。八旗家庭前院东南向处,也树立索罗杆子,即神杆。
在清代,从满洲八旗王公贵族到满洲普通人家,在每家院落东南角处,均立神杆,俗称索罗杆子,也遵照礼仪,举行祭神祭天典礼。据萨满石清泉回忆,至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今吉林省吉林市乌拉街镇弓通屯满族富察氏家族的祭天活动,仍是在村屯外一棵老榆树下举行,富察氏家族世代视此树为神树[40]。民国年间,满族人家在庭院中立杆祭祀神树与乌鸦之记载和故事,极为普遍,史不绝书,民俗之例,不胜枚举。
因此,清朝的皇帝宗室、八旗贵族和旗人家庭,举行的神杆祭祀,都是满洲属于森林文化的一个重要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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