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资善堂为皇子就学之所,创于真宗大中祥符九年(1016)二月,在元符观之南,其以“资善”为名者,盖取“乾资始善长”之义也。其教职则有翊善、赞读、直讲、说书与小学教授之别,见《玉海》一六一及《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十三。然此无关于一般宗室之教育也。一般宗室之教育机关,则为宗学。然宗学一名,至南宋始确定。章如愚《群书考索后集》卷三十引《宏词宗学记》:“今以公族之盛,其材多固宜,然世远而益繁,而教养之法未广。哲宗皇帝,明诏加恩,为宗子建学,以成神考之志,甚盛德也。……今益广学校,为建师儒,凡诸侯宫学之所建者悉居之,其教养劝课与夫简试升黜之法,皆视太学。”章如愚,宁宗时人。宋初因宗室未众,未感设学之必要。至宗学之教授,《长编》载太宗至道元年(995)正月戊申,始命司门员外郎开封孙为皇侄皇孙教授。时中书言:“唐太宗朝,宰臣李石奏,太子有侍读、诸王亦有侍读,无降杀之礼,请改为奉诸王讲读。今皇侄皇孙,皆列职环卫,请以教授为名,从之。故涪陵悼王廷美诸子之在京者,皆令肄业焉。”是教授之始。然教授者,须品学兼优,如《玉海》卷一三〇载天圣三年(1025)仁宗曰:“教授非止讲经,宜选履行端悫者。”及睦亲宅成,宗子既聚居,于是以时为之讲书。《长编》载景祐三年(1036)九月己未,以祠部员外郎崇政殿说书、国子监直讲王宗道,太常博士、国子监说书兼监丞事杨中和,并为睦亲宅讲书,睦亲宅讲书始于此。又据杨仲良《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载庆历五年(1045)十二月己未:“诏大宗正帅宗子勉励学业。睦亲宅北宅诸院教授官,常具听习经典或文词书翰功课以闻。”此条为通行本《长编》所阙。以宗子渐众,仁宗特重其教育,于此可见。至英宗时,遂有增置宗室学官之诏。见《长编》英宗治平元年(1064)六月己亥条,并云:“宗室自率府副率以上八百余人,其奉朝请者四百余人,而教学之官六员而已,始命增置。凡皇族年三十以上者百三十人,置讲书四员,年十五以上者三百九人,增置教授五员,年十四以下者,别置小学教授十二名,并旧六员为二十七员,以分教之。”八百余宗子,而教授原仅有六员,平均一位教授分教一百余人,其势不得不增置者也。至哲宗之世,据《宋史·职官志》大宗正司条,元祐六年(1091)“诏宗正按熙宁敕,诸院建小学,自八岁至十四岁,首检举入学”,是则有类于今日之国民教育矣。徽宗既设外宗正司,亦各置教授以教育之。建炎南渡,干戈不息者十许年,宗子之教育,自亦未遑多顾,及南北和议已定,绍兴十四年(1144)始建宗学于临安,学生以百员为额,大学生五十人,小学生四十人,职事各五人,置诸王宫大小学教授一员,在学者皆南宫北宅子孙,若亲贤宅近属,则别选馆职以教授焉。见《文献通考·学校考三》。
以学规言之,《玉海》卷一三〇载,治平元年(1064)六月己亥诏曰:“一祖之后,诸宗之支亦尝著令于前,命官以训,或兼职他邸,或备位终年。诏近臣荐能者,使成童而上,讲诵经书、小学之居,通达名数,朝夕劝善,日月计能,居常谨修,戒在中止,内有懿亲之表率,外有明师之切劘。其子弟不率教者,俾教授及尊长,具名申大宗正司戒责,教授不能勉励,宗司察访以闻。”其处罚之方法,《宋会要辑稿·崇儒一》规定“宗子年十岁以上入小学,二十以上入大学,年不及而愿入者,听从便。若无故应入学而不入,或应听读而不听读者,罚俸一月。再犯,勒住朝参。三犯,移自下斋。即两人不入学,本宫本位尊长罚俸半月。三人以上并犯者,罚一月,十人以上罚两月。重者申宗正司奏取敕裁”。可见宗子如届入学年龄,无故不入学者,除处分其本人外,尊长亦须罚俸,此所以训饬宗子向学之心,毋使其辍怠也。
以科目言之,宗子年幼者,先教以方名数目,见张方平《乐全集》卷三十八《宗讷第四男石记文》。又宗学法规定小学生逐日点校《论语》《孟子》,或作诗对,见《宋会要辑稿·崇儒一》。而成童以上,则讲诵经书,若经学有所未通,则先治《论语》《孟子》。高宗绍兴五年(1135)诸王宫大小学教授钱观复等言:“今来宫学大学生,人数至少,年格虽及,而经书全未通诵,尚须点授。若遽以大经义讲说,则义难开晓,恐成躐等。欲乞且讲《论》《孟》,可使易晓,候至稍通经旨,仍旧大小经轮讲,庶以渐进。”又绍兴二十七年(1157)六月二十五日诸王宫大小学教授陈棠言:“睦亲宅南班官,及其子弟讲解传授,旧制具存。向缘创复之初,有司建请,以未能通经,乞且讲《论》《孟》,至今逾二十年,唯讲此二书。”以上俱见《宋会要辑稿·崇儒一》。盖《论语》《孟子》二书于修身行已,有所裨益,而文字亦较大经为浅易,可谓宗学之基本课程,然徒诵此二书,尚未足以言对学术有何贡献,而必有赖于后来之努力也。(www.daowen.com)
以校舍言之,绍兴五年(1135)八月诸王宫大小学教授钱观复等言:“今行在惟有睦亲宅一处。见在散居五间,除教官二员,各得直舍屋一间外,余讲堂三间,更无斋舍,可以容处。欲各就宗子所在讲说训导,非特与民间混杂,所居褊隘,又散漫不一,难以遍诣。”绍兴二十七年(1157)八月宗正丞吴景偲亦言:“伏睹陛下偃武修文,崇儒重道,学检之设,遍于幅员,惟是宫学兴复,既已历年,止有敝屋数间,萧然环堵,释菜无殿,讲学无堂,逼近通衢,又无廊庑,师儒斋几,卑隘浅陋,生徒诵读游息之地,抑又可知,岂有仙源流衍,英材众多,传经肄业之所,乃苟简如此邪?”俱见《宋会要辑稿·祟儒一》。此乃丧乱迁徙之余,政府尚无力顾及。至嘉定七年(1214)八月二十六日乃诏临安府建宗学,其学置六斋,见《宋会要辑稿·崇儒一》。六斋者,据吴自牧《梦粱录》卷十五载嘉定岁,始改宫学为宗学,学立大成殿、御书阁、明伦堂、立教堂、汲古堂,斋舍有六,匾曰:贵仁、立爱、大雅、明贤、怀德、升俊。
上述为宗学组织之大概情况。然自南宋后,宗学大抵徒具形式。《宋会要辑稿·崇儒一》,载光宗绍熙二年(1191)七月,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王奭言:“宗庠之设,凡事具文,有名无实。”又宁宗嘉定十四年(1221)四月,从事郎行宗学谕范楷奏:“学校之广,十倍于前,而养士尚仍其旧,区宇宏大,弦诵寂寥。”可知宗子入宗学求学者,实不多也。是盖由于宗室之居处,较之北宋时代为自由,不限于行在,不限于福、泉二州,而其教育亦不以徒具形式之宗学为重,而广求师儒于外,与一般士大夫同,故人才自较北宋为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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