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北宋馆阁制度:藏书增加,百年多次购募亡书

北宋馆阁制度:藏书增加,百年多次购募亡书

时间:2023-10-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东汉有兰台、东观,魏晋至隋有秘阁,唐、五代有三馆,北宋有馆阁,这些都是国家藏书的地方。这是北宋馆阁设置的经过。⑨北宋馆阁藏书在建隆初只有一万二千余卷,这是从五代后周遗留下来的,由于太祖、太宗在平定诸国中,都很注意收罗书籍,藏书增加了不少。[19]颁发这一诏书时,距北宋开国刚刚一百年,足见北宋统治阶级为了充实馆阁藏书,百年来多次下诏购募亡书和奖励献书。

北宋馆阁制度:藏书增加,百年多次购募亡书

我国是世界上的文明古国之一,有丰富的文化遗产,远在春秋时就已有收藏典籍的“盟府”,《史记》记载老子曾为周藏室史。到西汉武帝时,“外则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内则有延阁、广内、秘室之府”东汉有兰台、东观,魏晋至隋有秘阁,唐、五代有三馆,北宋有馆阁,这些都是国家藏书的地方。

北宋的馆阁是指三馆和秘阁,所谓“三馆”就是昭文馆、史馆、集贤院,都是唐朝开始设置的。五代梁末帝贞明中,在汴都(今开封)也设有三馆(当时称西馆),位于右长庆门东北,只有小屋数十间,“湫隘卑痹,仅庇风雨,周庐徼道,出于其旁,卫士驺卒,朝夕喧杂”,条件很差,周围环境又吵闹,所以“每受诏撰述,皆移他所”。太平兴国二年(977),太宗皇帝看到这种情况说:“是岂足以蓄天下图书,待天下之贤俊邪!”于是马上派人选择左昇龙门东北旧车辂院地,督工徒晨夕兼作,还亲自设计房屋结构,到太平兴国三年(978)二月,只花了一年多时间便建成了,定名为崇文院。周围“敞园苑,植花木,引沟水以溉之”,造得“轮奂壮丽,甲于内庭”。然后将西馆的图书迁来,东廊为昭文书库,南廊为集贤书库,西廊分经、史、子、集四部为史馆书库,凡六库书籍,正副本共八十万卷。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四月,因崇文院遭火灾,于是在右掖门外创立崇文外院,到仁宗天圣九年(1031)才又重新建造崇文院,从而废去外院。神宗元丰五年(1082)改官制,改崇文院为秘书省。

太宗端拱元年(988)五月,又在崇文院中堂建立秘阁,淳化三年(992)五月诏增修秘阁,八月阁成。秘阁的建筑也很宏壮,阁下穹隆高敞,相传称为“木天”秘阁的设立,与三馆并列,合称“馆阁”。这是北宋馆阁设置的经过。

北宋继五代扰攘之后,偃武修文,提倡右文政策,太祖、太宗都好学不倦,对图书非常重视。太平兴国九年(984)正月,太宗曾说:“夫教化之本,治乱之源,苟无书籍,何以取法?”太平兴国九年(984)正月诏书又说:“国家勤求古道,启迪化源,国典朝章,咸从振举,遗编坠简,宜在询求,致治之先,无以加此。”他深刻地认识到图书与巩固宋朝的封建统治有密切关系。为了达到“致治”的目的,多方设法搜求书籍,以充实馆阁。淳化三年(992)九月,太宗到秘阁观书说:“丧乱已来,经籍散失,周孔之教,将坠于地。朕即位之后,多方收拾,抄写购募,今方及数万卷,千古治乱之道,并在其中矣。”北宋馆阁藏书在建隆初只有一万二千余卷,这是从五代后周遗留下来的,由于太祖、太宗在平定诸国中,都很注意收罗书籍,藏书增加了不少。如太祖乾德元年(963)平定荆南(即南平),尽收高氏图书,以实三馆。乾德三年(965)九月,灭后蜀,又遣右拾遗孙逢吉到成都收蜀图书,得书一万三千卷。开宝九年(976),江南平定后,又派太子洗马吕龟祥收金陵图书二万余卷。到了太宗太平兴国三年(978)三月,吴越钱俶归附,又收到了不少书籍。太平兴国四年(979)五月,北汉平,任命左赞善大夫雷德源入太原城点检书籍图画[11]。只有开宝四年(971)平南汉时,刘出降前纵火焚烧府库宫殿,因此得不到图籍[12]。五代时,西蜀、南唐、吴越三国是文化特别发达的地方,藏书丰富。蜀的成都自晚唐以来,就是雕版印刷的中心。五代时,雕印书籍很多。南唐李煜“宫中图籍万卷,钟王墨迹尤多”[13]。所以十国文物图书,首推南唐和西蜀。至于吴越,由于社会安定,无战争的破坏,典籍的收藏也比较丰富。北宋自平定诸国之后,所得的图书颇多。

其次就是下诏募购亡书和奖励民间献书。早在太祖乾德四年(966)闰八月就下诏购求亡书,规定“凡吏民有以书籍来献者,令史馆视其篇目,馆中所无则收之。献书人送学士院试问吏理,堪任职官,具以名闻”[14]。太宗太平兴国九年(984)正月,又下诏书。这次对献书的办法,规定得更具体,凡献三馆所缺的书在三百卷以上的量才录用,献书不及三百卷的,按卷帙多少优给金帛;不愿献的,则采取借本缮写,抄后归还。同时,又公布阙书目录于待漏院,榜示中外,广泛征求[15]。至道元年(995)又派裴愈、叶传出使江南、两浙诸州,购募图书[16]。咸平四年(1001)真宗见三馆亡书还很多,于是又下诏说:“国家设广内、石渠之宇,访羽陵汲冢之书,法汉氏之前规,购求虽至,验开元之旧目,亡逸尚多、庶坠简以毕臻,更出金而示赏,式广献书之路,且开与进之门。”凡是献三馆所缺书籍,每纳一卷,赏钱一千。在三百卷以上的,“量才试问与出身酬奖,或不亲儒墨,即与安排”[17]。天圣五年(1027)十月,仁宗说:“三馆书校开元所失甚众,宜加求募,进及三百余卷以上者,赐出身。”[18]嘉祐五年(1060)八月,又下诏说“今秘府所藏,比唐开元旧录,遗逸尚多,宜开购赏之科,以广献书之路”,凡献馆阁所缺书每卷支绢一匹,如达五百卷的,特予官职。[19]颁发这一诏书时,距北宋开国刚刚一百年,足见北宋统治阶级为了充实馆阁藏书,百年来多次下诏购募亡书和奖励献书。由于北宋政府的大力号召,民间献书的、献书画的、献印板的,不乏其人。例如:

乾德四年(966)闰八月,三礼涉弼,三传彭翰(《长编》卷七作彭幹),学究朱载,应诏献书,总千二百二十八卷,赐弼等科名[20]

大中祥符八年(1015)四月,献书者十九人,悉赐出身及补三班,得书万七百五十四卷[21]

天禧元年(1017)八月,学究刘溥侯、惟哲献太清楼无本书各五百卷[22]

天禧二年(1018)五月,长乐郡主献家藏书八百卷,赐钱三十万,以书藏秘阁[23]

宣和五年(1123)二月,荥州助教张颐献五百四卷,李东六百卷,内张颐二百二十一卷,李东一百六十二卷,皆系阙遗。张颐赐进士出身,李东补迪功郎[24]

宣和七年(1125)四月,王阐、张宿等家献藏书凡六百五十八部,一千五十一册,轴计二千四百一十七卷,诏王阐补承务郎,张宿补迪功郎[25]

献书画的有:

太平兴国二年(977)十月,荆湖献晋张芝草书及唐韩幹画马三本,潭州石熙载献唐明皇所书道林寺、王乔观碑,袁州王瀚献宋之问所书龙鸣寺碑,昇州献晋王羲之、王献之、桓温二十八家石版书迹[26]

太平兴国六年(981),镇国军节度使钱惟演献钟繇、王羲之、唐明皇墨迹凡七轴[27]

太平兴国八年(983),秘书监钱昱献钟繇、王羲之墨迹八轴[28]

雍熙二年(985)三月,殿直潘昭庆献褚遂良、欧阳询、虞世南墨迹三十本[29]

献印板的有:

大中祥符八年(1015)九月,毋守素子克勤,进《文选》《六帖》《初学记》印板,为奉职[30]

天禧五年(1021)六月,景德寺僧溥清,献其祖库部员外郎陈鄂所撰《四库韵对》九十八卷印板,诏赐钱十万,度行者一人[31]

此外,凡官修或私撰的书籍,都照例要上缴馆阁庋藏。如建隆二年(961)正月,监修国史王溥等上《唐会要》一百卷,诏藏史馆[32]。乾德元年(963)十月,吏部尚书张昭上《名臣事迹》五卷,诏藏史馆[33]。此外,如建隆二年(961)五月,国子司业兼太常博士洛阳聂崇义上《三礼新图》二十卷[34]。八月,史馆上《周世宗实录》四十卷[35]。乾德元年(963)七月,监修国史王溥又上《五代会要》三十卷[36]。判大理寺事窦仪等上《重定刑统》三十卷、《编敕》四卷[37]。开宝六年(973)四月,翰林学士卢多逊等上所修《开宝通礼》二百卷,《义纂》一百卷[38]。开宝七年(974)十月,监修国史薛居正等上新修《五代史》百五十卷[39]等。当时凡吏民所献上的书,大都藏于史馆。所以三馆中以史馆藏书独多。

馆阁既是国家藏书之府,其服务对象,主要是皇帝及其近臣,供他们阅览。正如太宗端拱二年(989)八月吏部侍郎兼秘书监李至等所说:“国家承衰敝之末,复兴经籍。三馆之书,访求渐备。馆内复建秘阁,以藏奇书,总群经之博要,资乙夜之观览。”[40]此外,为馆臣编纂官书和校勘图书提供资料。

编纂官书和目录是馆阁的一个重要任务,尤其太宗时是编纂官书的一个兴盛时期。当时国家统一工作基本完成,社会的生产也有了一定的发展。由于太宗大力提倡编书,所以北宋四大类书(即《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和《册府元龟》)除《册府元龟》外,其余三部书都是太宗时编纂的。

《太平御览》是在太平兴国二年(977)三月十七日奉太宗的命令由翰林学士李昉、扈蒙等十多人编撰,初名《太平总类》,完成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十二月十九日。书成以后,才改称为《太平御览》,主要参考前代《修文殿御览》《艺文类聚》《文思博要》等书,共1000卷。内容“包罗万象,总括群书”[41],分55部,每部又分若干子目,共4558类。所引书籍,据《太平御览经史图书纲目》就有1690种(实际上只列举了1689种)。而古律诗、古赋、铭、箴、杂书等还不包括在内。其中有些是重复的。这是一部古代百科全书,保存了不少已经失传的古书,确是辑佚工作者的“宝山”了。

《太平广记》与《太平御览》是同时编纂的,编纂者也是李昉、扈蒙等人。书成于太平兴国三年(978)八月,共500卷,目录10卷。内收汉魏至宋初野史、传记、小说等,达343种[42],其中有许多书也已散佚、残缺,赖此得以考见。内容分92大类,是一部古代小说总集。当时编成之后,因为“非后学所急”,将雕版藏在太清楼,有否开印,不得而知,所以在宋代流传很少。

《文苑英华》,太平兴国七年(982)九月,太宗命李昉、扈蒙、徐铉、宋白、杨徽之等人编撰。后李昉调离工作,由翰林学士宋白等续任此职。雍熙三年(986)十二月八日完成。该书继《文选》以后,上起萧梁、下迄唐五代,选录作家近2200人,作品近二万篇。以唐代各家的文章最多,内容很广,体裁兼备,撮其精要,以类分之,是一部对研究文史有参考价值的资料书。

至于《册府元龟》,是真宗景德二年(1005)九月二十二日命王钦若、杨亿等编纂,到大中祥符六年(1013)八月编成,初名《历代君臣事迹》。编此书的目的是“盖欲著前代事实,为将来典法,使开卷者,动有资益也”[43],也是“欲区别善恶,垂之后世,俾君臣父子,有所戒鉴”[44]。真宗对此书的编纂非常重视,赐名《册府元龟》,并亲为制序。至于书的凡例、门类、篇目等,都亲自审定。此书选择的材料以正史为主(包括全部十七史),也采用经、子等书,只是不采小说杂书。全书1000卷,分31部,各部又分门类,总计1104门[45]。每门有序文一篇,每部有总序一篇,另有目录、音义各10卷,这是一部自上古至五代的重要史料汇编。

馆阁除编纂大型的官书外,还编写馆藏书目,中国的目录学,到宋代比以前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这是由于封建经济的繁荣,促进了文化的发达;同时,雕版印刷的流行,书籍出版大量增多,官私藏书日益丰富,也是宋代目录学发展的原因。

宋代官修国家藏书目录,最早是乾德六年(968)编的《史馆新定书目》四卷(已佚)。到仁宗景祐元年(1034)闰六月,又编《崇文总目》。这是三馆秘阁的藏书目录。因三馆秘阁都在崇文院内,所以叫《崇文总目》。当时“仿开元四部录,约国史艺文志”编成的。著录藏书计30669卷,分46类,由王尧臣、聂冠卿、郭稹、吕公绰、王洙、欧阳修等撰定,至庆历元年(1041)十二月奏上。

《崇文总目》原是宋代一部有解题的官修目录,共66卷[46]。可是到了后来全部序释都没有了,关于其原因,历来有不同说法。清朱彝尊说郑樵反对《崇文总目》在“每书之下,加以著说”,这样太烦琐,重复,“使人意怠”,因此高宗绍兴时便把序释都删掉了。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说:郑樵“自揣海滨寒唆,不能窥中秘之全,无以驾乎其上,遂恶其害己而去之,以宋人忌刻之故智,非出公心”[47]。对郑樵更是恶毒诽谤,这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后来钱大昕对朱彝尊和《四库提要》的说法加以辩驳,他说:“渔仲以荐入官,在绍兴之末,未登馆阁,旋即物故,名位卑下,未能倾动一时。若绍兴十二年,渔仲一闽中布衣耳,谁复传其言者,朱氏不过一时揣度之词,未及研究岁月,聊为辨正,以解后来之惑。”[48]杭世骏也说:“马贵与撰《通考》,王伯厚著《玉海》,生后夹漈百余年,其书皆引证其说。嘉定七年(1214),武夷蔡骥刻《列女传》,首简亦引此书,则知此书在宋时原未有阙,后世传钞者畏其繁重,乃率意删去耳。”[49]钱大昕、杭世骏的说法颇有道理,不能把《崇文总目》删去序释的责任,全部推到郑樵身上,这是不妥当的。

仁宗嘉祐六年(1061)六月,《崇文总目》编成以后,仁宗以馆阁所藏的遗逸尚多,于是又下诏访求遗书,编有《嘉祐搜访阙书目》一卷[50]。(今佚)

神宗元丰五年(1082)改崇文院为秘书省,至徽宗政和七年(1117)十一月十四日校书郎孙觌说:“顷因臣僚建言,访求遗书,今累年所得,总目之外,已数百家,几万余卷。乞依景祐故事,诏秘书省官以所访遗书,讨论撰次,增入总目,合为一书,乞别制美名,以更崇文之号。”[51]于是命孙觌,著作佐郎倪涛,校书郎汪藻、刘彦通撰次,名曰《秘书总目》,此书为重订《崇文总目》而作,在《崇文总目》基础上增书数百种,但南宋以来,援引此书的,仍称其为《崇文总目》。

校勘书籍,是我国官私藏书的一项重要工作,自西汉刘向开始,一直成为藏书家的优良传统。宋代馆阁藏书,非常重视校勘,馆臣中有专职的校勘官,从事校勘藏书,并“皆有程课,以考勤惰”。凡馆阁藏书,必须经过校勘。宋敏求(次道)为修撰时说:“馆阁四部书,猥多舛驳,请以汉艺文志目,购寻数本,委直官重复校正。”[52]同时,校勘非常认真,凡校勘官校好,送复校勘官复校,再送主判馆阁官点检校,最后两制择官一二人复加点检。[53]沈括在馆阁时,对校书改误的事很有经验,他曾说:“馆阁新书净本,有误书处,以雌黄涂之,尝校改字之法,刮洗则伤纸,纸贴之又易脱,粉涂则字不没,涂数遍方能漫灭,唯雌黄一漫则灭,仍久而不脱,古人谓之铅黄,盖用之有素矣。”[54]在宋代已制定出一些校勘条例,成为一门校勘学。

北宋馆阁校书,范围很广,凡经、史、子、集都有。经部如真宗咸平四年(1001)九月,翰林侍讲学士国子祭酒邢昺等重校《周礼》《仪礼》《公羊》《穀梁传》《孝经》《论语》《尔雅》等七经疏义凡165卷[55]。史部如太宗淳化五年(994)七月,由崇文院检讨兼秘阁校理杜镐,秘阁校理舒雅、吴淑,直秘阁潘慎修校《史记》。直昭文馆陈充,史馆检讨阮思道,直昭文馆尹少连,直史馆赵况,直集贤院赵安仁等校《汉书》《后汉书》。到真宗咸平中,以三史版本“校勘未精,当再刊正”,于是命直史馆陈尧佐等复校《史记》。景德元年(1004)又命直秘阁刁衎等复校《汉书》《后汉书》,二年(1005)七月刁衎等上奏说:“《汉书》历代名贤,竞为注释,其得失相参,至有章句不同,名氏交错,除无可考据外,博访群书,遍观诸本,校定凡三百四十九,签正三千余字,录为六卷以进。”[56]直至仁宗景祐元年(1034)九月,又诏翰林学士张观等刊定《汉书》,下国子监颁行[57]。余靖等“悉取三馆诸本及先儒注解、训传、六经、小说、字林、说文之类数百家之书,以相参校,凡所是正,增损数千言,尤为精备”[58],成《汉书刊误》30卷,宋本校勘的精审,由此可见。又真宗咸平三年(1000)十月,诏直秘阁黄夷简等校勘《三国志》《晋书》。仁宗天圣二年(1024)六月,诏直史馆张观等校勘《南北史》《隋书》。嘉祐六年(1061)八月,诏三馆秘阁校宋、齐、梁、陈、后魏、北齐周书七部史书,“曾巩等以秘阁所藏多误,不足凭以是正,请诏天下藏书之家,悉上异本”,由曾巩校南齐、梁、陈三书,刘恕等校《后魏书》,王安国校《周书》,到徽宗政和中才全部校好[59]

子部如咸平六年(1003)四月,命杜镐等校勘《道德经》,并《释文》一卷[60]。景德二年(1005)二月,诏国子监直讲孙爽、龙图阁待制杜镐等同校定《庄子[61]。大中祥符元年(1008)六月,崇文院检讨杜镐等校定《南华真经》[62]。大中祥符四年(1011)三月,诏崇文院校勘《冲虚真经(列子)》[63]。此外,农书如《四时纂要》《齐民要术》,医书如《黄帝内经》《素问》《巢氏病源》《难经》,其他如韵书、兵书、地理书、律疏等,都由馆阁校勘后,镂版颁行。

集部如景德四年(1007)八月,诏三馆秘阁直馆校理分校《文苑英华》、李善《文选》。校后摹印颁行[64]

馆阁不仅是一个藏书、编书、校书之所,同时也是培养人才的地方。仁宗说:“朕设三馆以育才。”[65]英宗也说:“馆阁所以育俊才。”[66]因为馆阁藏书丰富,“上自文籍之初,六经传记,百家之说,翰林子墨之文章,下至医卜、禁咒、神仙、黄老、浮图、异域之言,靡所不有,号为书林[67]。王禹偁送孙何入史馆时所作的诗,有“跃身入三馆,烂目阅四库”句[68]。所以一些年轻有才学的人,少时就被召试入馆阁读书。最早要算太宗时的杨亿,年十一,在召试后,即任秘书省正字,后在秘阁读书[69]。真宗时有邵焕,睦州(治所在今浙江建德梅城镇)人,年十二,上书请求入秘阁读书,得到特许[70]。晏殊,年十四,宋绶,年十五,都因受到真宗的赏识,许其在秘阁读书。此外,如枢密副使张士逊之子张友直,翰林侍读学士盛度之子盛申甫,因其父的请求,也得以在馆阁读书。这些人经过馆阁的培养,后来都进入上层统治阶级。

馆阁也是宋代士大夫入仕的终南捷径。许多士大夫通过馆阁可以做到两制官(翰林学士、知制诰)和宰相、参知政事。这里是培养高级官僚的场所。庆历三年(1043)范仲淹说:“我朝崇尚馆殿,目为清华,辅相之材,多由此选。”[71]元祐三年(1088)七月右正言刘安世也说:“祖宗初定天下,首辟儒馆,以育人材,累圣遵业,益加崇奖,处于英俊之地,而厉其名节,观以古今之书,而开其聪明,廪食太官,不任吏责,所以成就德器,推择豪杰,名卿贤相,多出此途。”[72]这些在馆阁任职的“学士”,俸禄优厚,官职清闲,“因其校雠,得以考阅,使知天地事物,古今治乱,九州四海,幽荒隐怪之说,无所不通”[73],每遇国家重大典礼政事,可以参与讨论,以备顾问。所以馆阁是“储材”之地,以“备大臣之选”。太宗时李昉、吕端都是由馆阁出身而升任宰相的,吕端有诗赠李昉说:“忆昔僦居明德坊,官资俱是校书郎。青衫共直昭文馆,白首同登政事堂。”[74]当时传为士林佳话。尤其治平、熙宁年间,公卿侍从,由馆阁出身的,更不胜枚举(如富弼、韩琦、曾公亮、韩绛、吴充、王珪等都是)。欧阳修《又论馆阁取士札子》中说:“自祖宗以来,所用两府大臣多矣。其间名臣贤相,出于馆阁者,十常八九也。”[75]英宗继位所用两府之臣一十三人,而八人出于馆阁。当时“两府阙人,则必取于两制,两制阙人,则必取于馆阁”[76]。由此可见馆阁确是“辅相养材之地”,培养高级官僚的地方。

馆职是指在馆阁工作的人员。据《麟台故事残本》《文献通考》所载三馆、秘阁的职称和职务如下:

昭文馆:设大学士一人,以宰相兼充。学士、直学士不常置。直馆以京朝官充。判馆一人,以两省五品以上充。掌经史子集四库图籍修写校雠之事[77]

史馆:设监修国史,以宰相兼充。修撰以朝官充。直馆以京朝官充,检阅、编修不常置,判馆事一人,以两省五品以上充。掌修国史、日历及典图籍之事[78]

集贤院:设大学士一人,以宰相兼充,学士无定员,以给谏卿监以上充,直学士不常置,修撰以朝官充,直院校理以京官以上充,皆无常员。判院事一人,以两省五品以上充[79]。掌经史子集四库图籍修写校雠之事。

三馆通称为崇文院,别置检讨,无定员,以京朝官充。校勘,无定员,以京朝幕府州县官充。监官一人,内侍充。掌聚三馆之图籍[80]

秘阁:设直阁,以朝官充。校理,以京朝官充。判阁一人,旧常以丞郎学士兼秘书监领阁事,大中祥符九年(1016)后,以诸司三品、两省五品以上充[81]。掌缮写秘藏供御典籍图书之事。

馆阁的职务,国初不同于一般官僚,凡馆职都称“学士”,“学士之职,资望极峻,无吏守,无职掌,惟出入侍从备顾问而已”[82]。地位清切贵重,仁宗时范镇(景仁)除直秘阁,司马光作诗贺他:“延阁屹中天,积书云汉连。神宗(谓太宗也)重其选,国士比为仙。”[83]所以宋代士大夫认为在馆阁工作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其地位是很高的。

馆职中职务最高的为集贤殿修撰、史馆修撰、直龙图阁、直昭文馆、直史馆、直集贤院、直秘阁。其次为集贤校理、秘阁校理,最低为秘阁校勘、史馆检讨等[84]。其除授由校勘升校理,由校理升直馆、直院,也有直接任命为直馆、直院的。

馆职选人,北宋初年是很严格的,入馆必须经过考试,不经过考试的,只是极少数。《宋史·职官志》载:“元丰以前,凡状元、制科一任还,即试诗赋各一而入,否则用大臣荐而试,谓之入馆。”[85]英宗治平三年(1066)欧阳修对馆阁取人提出了意见,他说旧制馆阁取人有三路:一路是进士高科,凡进士第三人以上及第者,并制科及第者,不问等第,只一任替回,便试馆职。进士第四第五人,经两任亦得试。一路是大臣荐举,凡两府臣僚初拜命,各举三两人,即时召试。一路是历任繁难,久次或寄任重处者,特令带职。其中以进士高科一路进入馆阁的最多。

到仁宗时馆阁取人的方法就不够严格了,当时两省侍从陈乞子弟亲戚入馆阁的很多。甚至有的品行很恶劣的人,也被推荐召试馆阁,欧阳修曾指出凌景阳,文学既无才华,品德又甚败坏,舆论喧然,根本不配任馆职。他如夏有章、魏廷坚二人,犯有贪污之罪,也是不宜召试馆职的[86]。又如贵家子弟吕公绰、钱延年都是权贵所推荐,滥居馆阁的[87]。当时荐举非人,目的是为了树立私恩,仁宗慨然对辅臣说:“比来公卿之族,多以恩泽为请,殆非详慎之意也。”[88]庆历三年(1043)九月,范仲淹也上奏说:“两府两省子弟亲戚,不以贤不肖,辄自陈乞馆阁职事者,亦得进补。”[89]弄得“馆阁之中,太半膏粱之子,材臣干吏,羞与比肩,亦有得之以为耻者,假之既不足为重,得者又不足为荣,授受之间,徒成两失”[90]。神宗熙宁以后,馆职冒滥之风更炽,胡宗愈痛斥说:“熙宁执政务欲速,援亲党,假此以为进人之阶,浮躁狂妄者争趋之,故有朝除校理,而夕拜词掖,夕为直院,而朝作辅臣。馆阁涵养之风,遂至委地,士人廉耻之节,靡有孑遗,既无素养之才,悉皆苟合之土。”[91]秦观也说:“比岁已来,校书正字之职,龙图集贤之号,何其纷纷也。”[92]馆职取人如此之滥,已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否则,长此以往,则“天下寒畯,何以勉进,朝廷贤材,何以教育”[93]。于是仁宗天圣四年(1026)五月降诏馆阁校勘,自今不得增员[94]。庆历三年(1043)十一月又下诏,自京见任、前任两府及大两省以上官,不得陈乞子弟亲戚馆职并读书之类[95]。欧阳修也建议要限制馆职人数,非“文学行义,杰然为众所推者”,不得召试。谏官陈升之也请约今在职者之数,着为定员[96]。他们都主张精简馆职人员,严格不准许不合格人员混进馆阁。这些建议,都针对当时馆阁取人太滥,不符馆阁“聚天下贤才,长育成就”的旨意,是十分正确的。

元丰五年(1082)改官制以后,废崇文院为秘书省,不置昭文、集贤,以史馆入著作局,罢直馆、直院之名。凡图书著作之事,仍归秘书省。但馆阁之名独存,名目既多,贴职也滥;不是儒臣,也可贴职,如外任发运、转运使、大藩知州等,都可给以馆职。贴职初只有集贤殿修撰、直龙图阁、秘阁三等,政和间,乃增置集英、右文、秘阁修撰三等,龙图至秘阁凡六等[97]。元祐三年(1088)七月刘安世说:“近岁以来,寖轻其选,或缘世赏,或以军功,或酬聚敛之能,或徇权贵之荐,未尝较试,遂贴职名,渐开侥幸之门,恐非祖宗之意。”[98]到了徽宗崇宁、政和、宣和年间,馆职取人更滥,不仅大臣子弟姻戚,甚至钱谷文俗吏都有[99]。大观中,有医工曹孝忠也擢置馆阁[100]。于是馆阁中“材能治办之吏,贵游乳臭之子,车载斗量”[101]。因此馆职不为士大夫所贵重,其地位也不如以前了。

北宋的馆阁是国家藏书的地方,它对北宋文化事业的发展,确是起了一定的促进作用。同时,也是培养人才的场所,北宋许多宰执大臣,都由馆阁出身。如范仲淹、欧阳修、苏轼、沈括等都担任过馆职。当时一入馆阁,便为名流学者,所谓“三馆清密,古渭登瀛”[102],其地位“清切贵重,非他官可比”[103]。所以在宋代士大夫中形成一种风气,认为得到馆职是一生非常荣耀的事情。

可是到了仁宗时代,由于北宋官僚政治腐朽的作风日渐滋长,馆阁取人方面,恩除私授之风日盛,一些不学无术的人,通过私人关系,混进了馆阁,他们窃取名器,尸位素餐,结果造成馆职冗滥,馆阁也因此名存实亡了。

注:

①《汉书》卷三十《艺文志》注引刘歆《七略》。

②昭文馆,《唐六典》卷八注:“武德初置修文馆,武德末改为宏文。神龙元年(705)避孝敬皇帝讳,改为昭文,神龙二年(706)又改为修文。景云二年(711)改为昭文,开元七年(719)又改为宏文,隶门下省。”宋朝建隆元年避宣祖庙讳,改为昭文馆。史馆,高承《事物纪原》卷六《京邑馆阁部》第三十二:“唐太宗始置史馆,以修国史。”集贤院,同上:“唐开元五年(717)乾元殿写四部书,置丽正修书院于集仙殿。十三年(725)明皇召张说等宴集仙殿,谓说曰,今与卿等贤才同宴于此,宜改名集贤,由是修书院,亦曰集贤院。”

③④《宋会要辑稿》(下称《宋会要》)《职官》十八之五十。

⑤同注③。周城:《宋东京考》卷八《崇文院》。

⑥程俱:《麟台故事》卷一《沿革》;沈括:《梦溪笔谈》卷二四,《杂志》一。

⑦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下称《长编》)卷二十五,太宗雍熙元年正月条。

⑧[15][28][29]《宋会要·崇儒》四之十六。

⑨《宋会要·职官》一八之四八。

⑩江少虞,《宋朝事实类苑》卷三十《江南书籍》条载:“王师平金陵,得书十余万卷(疑为二万余卷之误),分配三馆及学士舍人院,其书多雠校精当,编帙全具,与诸国书不类。”据《长编》卷十九,《宋会要·职官》一八之五十,《文献通考》卷一七四,《玉海》卷五二,《续资治通鉴》卷九,皆作“凡得蜀书一万三千卷,江南书二万余卷”。

[11][20][26][27]《宋会要·崇儒》四之十五。

[12]《长编》卷十二,开宝四年二月。

[13]陈彭年:《江南别录》。(www.daowen.com)

[14]《长编》卷七,太祖乾德四年闰八月。

[16][17]《宋会要·崇儒》四之十七。

[18]《宋会要·职官》一八之五二。

[19][21][22][23][30][31]《宋会要·崇儒》四之十八。

[24][25]《宋会要·崇儒》四之二十。《文献通考》卷一七四,《经籍考》。

[32][34][35]《长编》卷二,太祖建隆二年。

[33]《长编》卷四,太祖乾德元年。

[36][37]《长编》卷四,太祖乾德元年七月。

[38]《长编》卷十四,太祖开宝六年四月。

[39]《长编》卷十五,太祖开宝七年十月。

[40][77][78][79][80][81]程俱:《麟台故事残本》卷一,《官联》。[79]又见《文献通考》卷五十一,《职官考五》。

[41]《太平御览》引(中华书局版)。

[42]《太平广记引用书目》,《四库全书总目》作三百四十五种,据近人邓嗣禹编《太平广记引得序》有四百七十五种。

[43][44]杨仲良:《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十六,《王钦若等编修册府元龟事迹》条。

[45]《文献通考》作一千二百四门。

[46]《玉海》《长编》《麟台故事》作60卷,《郡斋读书志》《文献通考》作64卷,《通志艺文略》《直斋书录解题》《中兴书目》《宋史·艺文志》作66卷,《宋朝事实类苑》作67卷,其说不一。

[47]《四库全书总目》卷八五,史部目录类一。

[48]钱东垣等辑释:《崇文总目》附录。(丛书集成初编本)

[49]杭世骏:《道古堂文集》卷二十六,《崇文总目》跋。

[50]赵士炜:《中兴馆阁书目辑考》卷三。

[51]《文献通考》卷一百七十四《经籍考》。

[52]陆友:《研北杂志》卷上。

[53]以上引文均见《宋朝事实类苑》卷三十一,《词翰书籍》。

[54]《梦溪笔谈》卷一。

[55][62]《麟台故事》卷二,《纂》。(武英殿聚珍版)

[56]《宋会要·崇儒》四之一。

[57]《长编》卷一一七,仁宗景祐二年九月。

[58]《文献通考》卷二百《经籍考》卷二七。

[59]晁公武:《昭德先生郡斋读书志》卷二上,《宋书》条。

[60]《宋会要·崇儒》四之二。

[61]《宋朝事实类苑》卷三,《祖宗圣训》。《宋会要·崇儒》四之三。

[63]《宋会要·崇儒》四之四。

[64]《宋会要·崇儒》四之三。

[65][66]《麟台故事》卷三,《选任》。(武英殿聚珍版)

[67][73]欧阳修:《欧阳文忠公集·表奏书启四六集》卷六,《上执政谢馆职启》。

[68]王禹翶:《小畜集》卷四,《暴富送孙何入史馆》。

[69]《长编》卷二五,太宗雍熙元年十一月,《太宗皇帝实录》(残本)卷三一。《宋史》卷三〇五《杨亿传》。

[70]《长编》卷四十四,真宗咸平二年六月。

[71]范仲淹:《范文正公集》卷六,《奏上时务书》。

[72]《长编》卷四一二,哲宗元祐三年七月;刘安世:《尽言集》卷一,《论馆职乞依旧召试》。

[74]吴处厚:《青箱杂记》卷五。

[75][76]《欧阳文忠公集·奏议集》卷十八,《又论馆阁取士札子》。

[82]《宋史》卷一六二,《职官二》。

[83][99]洪迈:《容斋四笔》卷一,《三馆秘阁》条。

[84][101]洪迈:《容斋随笔》卷十六,《馆职名存》条。

[85]《宋史》卷一六二,《职官二》,《直秘阁》条。

[86]《欧阳文忠公集·奏议集》卷一,《论凌景阳三人不宜与馆职奏状》。

[87][90]《欧阳文忠公集·奏议集》卷五,《论举馆阁之职札子》。

[88]《麟台故事》卷三,《选任》(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89]《范文正公政府奏议》上,《答手诏条陈十事》。《长编》卷一四三。

[91]吕祖谦《宋文鉴》卷六十,《请令带职人赴三馆供职》。

[92]秦观:《淮海集》卷十五,《官制上》。

[93]《长编》卷一六六,仁宗皇祐元年六月。

[94]《长编》卷一〇四,仁宗天圣四年五月。

[95]《长编》卷一四五,仁宗庆历三年十一月。

[96]《宋朝事实类苑》卷五,《英宗皇帝》。

[97]王栐:《燕翼贻谋录》卷四。

[98]刘安世:《尽言集》卷一,《论馆职乞依旧召试》。

[100]庄季裕:《鸡肋编》卷上。

[102]《范文正公集》卷七,《奏上时务书》。

[103]《长编》卷三十四,太宗淳化四年五月。

(原载邓广铭、郦家驹等主编:《宋史研究论文集》,中国宋史研究会1982年年会编刊,河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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