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直奉大战:北洋乱局的揭幕者

直奉大战:北洋乱局的揭幕者

时间:2023-10-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直皖战争结束后,总统徐世昌开始主持处理战争善后事宜。这六项要求得到曹锟及长江三督的一致赞同,成为直系与徐世昌协商善后的基本条件。但是,对于吴佩孚提出的处分段祺瑞,将其置于汤山,听候国民公决,徐世昌则予以抵制。吴佩孚主张严惩,并开出一张30余人的祸首名单。吴佩孚离京并未影响“三巨头”协商。直奉争夺首先发生在安徽。

直奉大战:北洋乱局的揭幕者

段祺瑞兵败如山倒,只得求见徐世昌,请他速下停战令,以免战火燃及北京。徐世昌见段祺瑞满面颓丧,无精打采,不觉心生怜悯。他后来回忆说:“往日的段祺瑞是何等威风,何等傲慢,如今竟落魄如丧家之犬。”徐世昌答应出面帮着段祺瑞解围并立即颁布了停战令,责成各路将领迅饬前方各守防线,停止进攻,听候命令解决。7月19日,段祺瑞发表通电,自请罢免官职,解除定国军名义。28日,徐世昌签发总统令,批准段祺瑞辞职,撤销督办边防事务处,撤销西北边防军名义,西北边防军由陆军部收束遣散。段祺瑞自袁世凯死后长期控制北京政权,至此算是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徐世昌签发批准段祺瑞辞职令时心情颇佳,以为从此推倒了“太上皇”,自己就可以做一个有职有权的大总统了。哪知“走了一段,来了两段”,苦日子刚刚开始。为什么这么说呢?走了“一段”,是指段祺瑞;来了“两段”又是指谁呢? 这事我们还要慢慢讲来。

直皖战争结束后,总统徐世昌开始主持处理战争善后事宜。由于事关战胜者之利益,当然不能由他一人说了算,徐世昌遂邀请曹锟张作霖进京,会商战后事宜。8月4日,曹锟、张作霖同日进京,与徐世昌面商解决时局之策。

早在7月26日,也就是直皖战争刚结束的时候,吴佩孚就提出解决战后问题的六项要求:第一,解散边防军,取消边防督办官制;第二,解散西北军,取消西北筹边使官制;第三,安置段祺瑞于汤山,候国民公决;第四,徐树铮等五人交法庭审办;第五,国会停会;第六,追缴安福系首领王揖唐及安福系议员证书,永褫公权。这六项要求得到曹锟及长江三督的一致赞同,成为直系与徐世昌协商善后的基本条件。

在曹锟、张作霖进京之前,徐世昌已根据直系要求采取了一些行动,如免去段祺瑞边防督办等各项职务,撤销督办边防事务处,边防军交陆军部接收,撤销西北筹边使官制,遣散西北边防军,通令惩办徐树铮等人,下令解散安福俱乐部。

但是,对于吴佩孚提出的处分段祺瑞,将其置于汤山,听候国民公决,徐世昌则予以抵制。徐世昌是在段祺瑞扶植下当上的总统,处分了段祺瑞将会危害到他的总统地位。况且,在徐世昌心目中,段祺瑞身为北洋领袖,不能不加以维护。直皖战争刚结束,徐世昌就对外放风说,念及段祺瑞“三造共和”的功勋,将之革职已是办到极处,惩治祸首,须将段祺瑞撇开,无论如何不能伤其体面。这次曹锟、张作霖进京后,徐世昌又一再为段祺瑞说情,希望曹锟、张作霖能网开一面,给段祺瑞留些情面。

张作霖理解徐世昌之用心。他本人与段祺瑞矛盾不深,认为段祺瑞只是“坏于群小之手”,即认为段祺瑞是被徐树铮给蒙蔽了。他还考虑到,段祺瑞虽然倒了,但皖系将领分布各地,给段祺瑞留条后路,可以拉拢皖系残余以壮大奉系势力。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支持徐世昌的意见,表示对段祺瑞“决不稍有侵犯”。有了张作霖表态,曹锟也不好坚持,最后三人达成共识:段祺瑞生命财产,曹锟、张作霖予以保全。

惩办安福系和皖系其他“祸首”与处置段祺瑞类似。吴佩孚主张严惩,并开出一张30余人的祸首名单。徐世昌看了直摇头,表示应宽大为怀。张作霖支持徐世昌的意见,曹锟又是违心让步。吴佩孚听说后愤恨不已,悻悻离京去了长辛店。

吴佩孚离京并未影响“三巨头”协商。经过一番利益勾兑,徐世昌、曹锟、张作霖三人又就内阁问题达成共识。8月9日,徐世昌正式颁令,署任靳云鹏为国务总理

比较麻烦的是安福国会和总统地位问题。曹锟对此很重视,因为这涉及直系起兵的正当性;徐世昌对此更加重视,因为这涉及他这位总统地位的合法性。曹锟认为,安福国会是安福系一手炮制,完全非法,必须解散。徐世昌反对解散安福国会,因为他的总统职位就是经安福国会选举产生的,解散了安福国会,他的总统职位就成了问题。张作霖对此原本无可无不可,但为了拉拢更多同盟者,就表态支持徐世昌,说国会可以等期满后改选,若骤然解散,恐另生枝节。曹锟在政治上不是个有主见的人,见徐世昌和张作霖都不赞成解散国会,也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徐世昌、张作霖的意见。既然国会不解散,总统就只能维持现状了。张作霖做了个顺水人情,徐世昌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曹锟有点失落。徐世昌看在眼里,赶忙于8月20日发布总统令,任命曹锟为直鲁豫三省巡阅使,掌管直隶、山东、河南三省军政实权,曹锟这才心满意足。

8月下旬,“三巨头”就今后的国家政务处理达成如下协议:第一,以后国家大计,须先征求曹锟、张作霖同意而后施行;第二,东三省及直鲁豫巡阅使范围内,用人行政,政府予以曹锟、张作霖自主权,不能有所干涉;第三,总统地位,由曹锟、张作霖竭力维持;第四,靳云鹏内阁如有为难之处,曹锟、张作霖予以援助;第五,各省如有不服从中央命令,曹锟、张作霖有劝告之责。

面对这样的协议,徐世昌颇感压抑。他在签发命令解除段祺瑞职务时以为从此就可以摆脱“太上皇”,做一个有职有权的大总统了,如今才意识到,赶走了一个“太上皇”,却招来了两个“婆婆”,或者如时人所言,是“走了一段,来了两段”。所谓“两段”者,曹锟、张作霖是也。“两段”的出现,的确让徐世昌感到无奈,但细想之下,也很正常。北洋时代有兵有枪就有权,徐世昌无兵无枪,只能做有兵有枪的曹大帅、张大帅的傀儡。

曹锟与张作霖是直皖战争的两大获利方,但细加比较,曹锟所获明显多于张作霖。因为在地盘划分上,曹锟直接控制了直隶、河南、山东三省,与长江三督控制区域连成了一大片,而奉系仍局限于东北三省,没有扩充新的地盘。这种利益分配上的不平衡自然引起了张作霖的不满,也引起了双方在此后越来越激烈的争夺。

直奉争夺首先发生在安徽。安徽督军兼长江巡阅使倪嗣冲是著名的皖系强硬派,属于要被免职与惩办的人物。起初,张作霖保举张勋填补空缺。张勋是张作霖的儿女亲家,因扶植清室复辟而声名狼藉,安徽各界一致反对让张勋再做皖督。长江三督之李纯趁机推举张文生督皖,张文生是张勋的昔日部属,时任徐海镇守使,由他继任皖督张作霖也不好反驳。9月16日,北京政府下令免去倪嗣冲的安徽督军兼长江巡阅使职务,派张文生继任安徽督军,提升李纯兼任长江巡阅使。李纯的这个兼职至少在当时看起来合情合理。张文生由镇守使出任皖督已属提拔,断无再兼任长江巡阅使的道理。于是,由李纯兼任长江巡阅使就顺理成章了。后来又有人说长江巡阅使权限范围不明,北京政府于是就改长江巡阅使为苏皖赣巡阅使,仍由李纯兼任。如此一来,安徽总督由直系推荐的原皖系部属担任,而直系长江三督之一李纯又升了官,成为与曹锟、张作霖平起平坐的地方大员。此番争夺直系大胜而奉系惨败。

直奉间的第二场争夺仍然与李纯相关。这一年的10月,李纯突然自杀了。关于自杀的原因说法多多,估计是官做大了,管的人多了,不服管的人也多,不如意的事更多。于是李纯就天天生闷气,后来就抑郁了,最后就自杀了。这方面的情节挺复杂的,我们不去多讲。由于李纯自杀,又空出两个职务,一个是江苏督军,一个是苏皖赣巡阅使。张作霖又是保举张勋,想让张勋一身兼二任。曹锟则推荐王士珍继任苏皖赣巡阅使,齐燮元任江苏督军。王士珍是“北洋三杰”之龙,其身份名望自然非张勋可比。齐燮元是直系将领,时任第六师师长兼江宁镇守使。徐世昌不敢启用张勋,又觉得江苏原本是直系地盘,由直系的齐燮元接任比较保险,便站在曹锟一边。张作霖无奈,只好再做让步。

安徽、江苏的地盘之争,张作霖两战两败,心里的火气随之积聚,终于在内阁问题上来了个总爆发。

直皖战后,曹锟、张作霖都竭力想控制内阁。因为在责任内阁体制下,控制了内阁就等于控制了中央政权。徐世昌不甘心做盖印的傀儡,也千方百计地想要控制内阁。在这种局面下,靳云鹏内阁就成为直奉两大派系与总统三方利益勾兑的产物。

可是靳云鹏内阁自组建以来便为财政困难所累,不仅无钱补助、救济地方灾情,甚至连各部官员的薪水都发不出来。为摆脱财政困境,靳云鹏提出更换财政总长周自齐和交通总长叶恭绰,这两个人被徐世昌视为故交,自然引起徐世昌不满。也是为了解决财政困境,靳云鹏又想更换全国烟酒事务署督办张寿龄,张寿龄是徐世昌的亲信,烟酒署每年向总统府上交10万元的费用,靳云鹏的计划如果实施了,就等于是断了总统府的财路,徐世昌大为愤怒。而靳云鹏提出的取代周自齐、叶恭绰和张寿龄的人选,都是亲近直系的官员,这又让张作霖不满意。于是,徐世昌审时度势,决定借助张作霖的势力,逼迫靳云鹏辞职。(www.daowen.com)

民国十年(1921)12月14日,徐世昌电请张作霖进京商议内阁问题。他想以自己的亲信梁士诒代替靳云鹏执掌内阁,张作霖听过徐世昌的陈述后极表赞成,支持梁士诒出山组阁。靳云鹏受到总统与张大帅的两面夹击,处境窘迫,遂于12月17日宣布辞职。

我们前面讲到,靳云鹏内阁是曹锟、张作霖、徐世昌三方利益勾兑的产物,如今张作霖、徐世昌二人一嘀咕就把靳云鹏内阁搞掉,要另换他人,曹锟当然不肯答应。12月19日,曹锟专程进京劝阻靳云鹏辞职,但靳云鹏已经挂印去了天津。12月24日,徐世昌正式颁令,任命梁士诒为国务总理。这就等于撇开了直系,由徐世昌和奉系联合支持梁士诒组阁。对于此等行为,直系怎肯善罢甘休!

12月27日,日本公使小幡酋吉向梁士诒恭贺出任阁揆,其间聊了几句有关胶济铁路的问题,梁士诒随口说,政府拟“筹款赎路”,并且说:“如借外款,可借日本款。”此事经报纸披露后,吴佩孚借机猛烈攻击梁士诒,说梁士诒在北京与日本直接交涉山东问题,并答应借日款赎回胶济铁路。梁士诒随后连续通电自我辩解,说自己绝对没有与日本直接交涉山东问题,也没有派人就借款事宜与日方交涉过。但吴佩孚揪住不放。民国十一年(1922)1月19日,吴佩孚联合江苏、江西、湖北、山东、河南、陕西六省督军、省长联名电请徐世昌立即罢免梁士诒。与此同时,吴佩孚又密电新任湖北督军萧耀南循京汉铁路北上,他自己则调动大军集中于保定,给北京政府施压。

徐世昌没想到吴佩孚会借这么点小事大动肝火。如今事情闹大了,他只好牺牲梁士诒以求自保。当天,徐世昌把吴佩孚要求总统罢免梁士诒的电报转给国务院。这种做法确实有点不厚道。按理说,下面的人给总统发报攻击总理,总统应将电报存档,然后出面说明情况或者作出什么决断。但他竟将电报原样转给了国务院,这就等于帮着下面的人逼着总理辞职。

梁士诒接到总统转来的电报,气鼓鼓地来见徐世昌,请求辞职。徐世昌默然无语,连句挽留的话都没说。梁士诒更加气愤,说了句:“士诒即此辞行。”说完就怒气冲冲地离开总统府。

梁士诒被逼辞职,张作霖怒不可遏。他认为直系逼走梁士诒就是想一手控制内阁,并切断奉系与北京的联系。当此之际,与其忍气吞声,不如放手一搏,与直系拼个鱼死网破。

1月30日,张作霖通电要求徐世昌把梁士诒办理胶济铁路情形宣示国人,以彰公道,意在让徐世昌请回梁士诒,惩罚吴佩孚。这自然是徐世昌根本办不到的。张作霖也知道徐世昌办不到,他这样做是所谓“先礼而后兵”。

2月10日,张作霖派亲信李梦庚南下桂林,与西南方面洽商联合讨伐直系。他还派人联络分散在各地的皖系旧部,让他们暗中预备,当奉军与直军交战后于各地起兵,乘虚捣毁曹锟、吴佩孚的大后方。张作霖本人则调兵遣将,派奉系大军入关,分别驻军粮城、独流、津沽、密云、古北口、马厂、芦台等战略要地。

奉系在磨刀霍霍,直系也在秣马厉兵。4月3日,直系各省将领以给吴佩孚祝寿为名,云集洛阳。经过一番密谋策划,吴佩孚开始排兵布阵。他在琉璃河、涿州、良乡、清河一带派驻重兵,同时,将陕西的直系部队调出潼关,进驻郑州,以备后援。

曹锟原本不想与奉系大动干戈,对于能否取胜心里也没底,在奉军节节进逼入关时,他曾想让一让。后来看到吴佩孚求战心切且信心满满,也意识到直奉双方已经刀剑出鞘,子弹上膛,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便于4月19日口授电文给吴佩孚:“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亲戚虽亲,不如自己亲;你要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本人亦完全听令。”吴佩孚阅罢电文,大受感动,大受鼓舞。

4月25日,吴佩孚与齐燮元、陈光远、萧耀南等直系将领联名通电,历数张作霖破坏全国统一、保复辟罪魁张勋、劫夺军火、剽窃金钱等“十大罪状”。张作霖毫不示弱,当日发电对吴佩孚等人的通电逐项驳斥。27日,张作相等奉系将领又发通电,斥责吴佩孚贪、鄙、狠、恶、妄、诈、不忠、不信、不仁、不义,“反复无常,一意捣乱”。

双方隔空叫骂之后,4月28日正式交火,史称“直奉战争”。

直奉战争在东西两路同时展开。东线在津浦铁路,西线在京汉铁路及以东地区。奉军总兵力约12.5万人,直军总兵力约10万人。奉军人数略多,直军作战经验较为丰富。综合来看,势均力敌,鹿死谁手就看临场发挥了。

4月28日晚,奉军集中兵力猛攻直军正面,直军固守阵地,双方僵持了一天一夜,均无斩获。30日,直军改守为攻,吴佩孚故技重演,派数千精兵绕道奉军后方之卢沟桥,奉军腹背受敌,加上炮弹用光,补给跟不上,被迫放弃丰台而败走。东线奉军听说西线吃了败仗,军心大乱,竟不战自溃。而张作霖事先联络的西南联军与皖系旧部一点动静都没有。5月4日,张作霖见大势已去,遂下达总退却令,奉军败兵退到滦州一线。5日,徐世昌饬令奉军退出关外。直奉大战以直系的胜利而告终。

直奉战争,直胜奉败,这是徐世昌最不愿看到的结局,如今又不得不面对。5月5日,徐世昌按直系要求下令褫夺梁士诒等与奉系关系密切的官员职务,10日,又下令免去张作霖本兼各职,同时任命了两名直系将领担任河南、陕西督军。他希望通过这番行动取得曹锟、吴佩孚的谅解,让自己的总统职务可以继续做下去。殊不知,此时的曹锟、吴佩孚对总统大位已经另有打算。

曹锟、吴佩孚通过直皖和直奉两场战争,分别打败了皖系和奉系,成为北洋政府的唯一主宰,其势如日中天,怎肯让徐世昌这位皖系扶植的总统继续占据大位!曹锟的计划是自己做总统,为此就要解散安福国会,恢复因张勋复辟而被迫解散的旧国会,再利用旧国会选出正式的大总统。但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张勋解散旧国会的时候,同时还逼走了时任大总统黎元洪。如今要恢复旧国会,那要不要同时恢复黎元洪的大总统职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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