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北洋乱局:御驾亲征遭拦截

北洋乱局:御驾亲征遭拦截

时间:2023-10-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特别是石星川、黎天才在荆州和襄阳相继宣布“自主”。段祺瑞及其主战派利用荆、襄局势进一步向冯国璋施压。安徽督军倪嗣冲、山东督军张怀芝、第七师师长张敬尧还联名提议罢免李纯,淞沪护军使卢永祥则提出解除李纯的“调人”责任。主战派不答应,仍然坚持要“全面讨伐”,同时坚持讨伐令必须及时发布。徐世昌主张邀请段祺瑞共同商议,以求一致。

北洋乱局:御驾亲征遭拦截

面对主战派咄咄逼人的攻势,直系长江三督发表联名通电,反对皖系军队经过湖北、江西地面进攻西南,还摆出一副不惜血拼一场的架势。

在长江三督中,湖北督军王占元处境最为困难。当初段祺瑞向西南用兵,除了进攻湖南,四川是另一个战场,而湖北既靠近湖南,又毗连四川,是主战派进攻西南的主要路线,王占元两面受压。特别是石星川、黎天才在荆州和襄阳相继宣布“自主”。荆州、襄阳都在湖北境内,事发后,王占元派军法处长程汉卿带着八万银圆前去荆州调停,想劝石星川、黎天才收回“自主”宣示,但二人不为所动。

荆、襄变局让王占元十分被动,因为在他所辖境内出现了与西南采取一致行动的自主军,这让他的主和立场大受质疑。当时曹锟部将吴佩孚所率第三师已经抵达河南与湖北交界之广水,正为借路湖北进攻湖南的事发愁,荆、襄变局后吴佩孚所部开始奉曹锟之令大摇大摆地进入湖北去剿灭荆、襄靖国军,对此王占元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不敢出兵阻挡。

段祺瑞及其主战派利用荆、襄局势进一步向冯国璋施压。段祺瑞的党徒放出风来说,如果冯国璋坚持不下讨伐令,就不待新国会成立,由临时参议院通过议案迎接黎元洪复职。这自然是瞎说一气,如果段祺瑞肯让黎元洪做总统,哪还有后来冯国璋的进京代理总统?但这种放风对冯国璋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冯国璋在无可奈何之际,忽然“计上心来”,在王占元的困境中想出一条解除自己困难的出路,这就是将主战派对西南作战的目标锁定在荆襄一隅。民国七年(1918)1月9日,冯国璋以参陆办公处“奉大总统谕”的方式电令前方军队,命令他们讨伐荆、襄叛军,并且说:“凡抗命者均以土匪论。”

冯国璋的这道电令颇为耐人寻味。首先,主战派逼他对西南下达讨伐令,他却下达了一份对荆、襄的讨伐电令,这就将对西南的“全面讨伐”压缩成了对荆、襄的“局部讨伐”,试图“大事化小”。其次,荆襄靖国军本非西南部队,而是北洋派中的“叛逆”,或者用冯国璋的话说,这些脱离了北洋军系统的官兵,也可以称之为“土匪”。所以他所发的只是一道“剿匪令”。如此一来,既能给主战派一个交代,也不伤害西南方面,还替王占元解了难,真是一箭数雕。因为是“剿匪令”,也就无须用“总统令”的形式,以参陆办公处“奉大总统谕”的形式足矣。

然而,冯国璋的这点小把戏如何瞒得过段祺瑞的法眼。1月13日,安徽督军倪嗣冲应“小扇子军师”徐树铮邀请到了天津,倪嗣冲是激进的主战派,在倪嗣冲的鼓动下,十六省区督军及代表发表联名通电,反对“局部讨伐”,坚持“全面讨伐”。安徽督军倪嗣冲、山东督军张怀芝、第七师师长张敬尧还联名提议罢免李纯,淞沪护军使卢永祥则提出解除李纯的“调人”责任。他的说法是,既然不搞南北和谈,也就用不着“调人”。

受到攻击的李纯一连发出三份电报请求辞职,此前面对主战派的攻击,他已经表达过辞职的意愿,此次表达的意愿则更为义愤填膺。他说:“反复矛盾之所为,君子所耻,而进退出处之际,古人所难。二者不可得兼,则宁牺牲其所难,而决不容隐忍迁就以忘其所耻。”当然,对于北洋军阀的“辞职”大可不必当真,他们嘴上说的辞职,往往只是说说而已,或者是换种方式与对方周旋

这个时候,西南方面也有了表态。1月14日,唐继尧、程璧光、伍廷芳等12人联名通电,对北京政府在发布停战布告后又派两路司令,参陆办公处发出进攻荆、襄的电令,以及起用段祺瑞为参战督办、任命主战派将领段芝贵为陆军总长等挑衅行为,提出严厉质问。

冯国璋使了个小把戏,原本是计划来个一箭数雕,结果不仅一雕未中,还弄得各方面都有意见,里外不是人。特别是自从倪嗣冲北上后,天津的风声一日紧似一日,主战派坚持必须以总统名义正式发布对西南的讨伐令,否则他们就会自动讨伐,并且宣布与北京政府脱离关系。这又是当年督军团对付黎元洪的老套路。陆军总长段芝贵火上浇油,屡次在国务会议上催促下达讨伐令,弄得胆小怕事的王士珍一个劲儿地央求冯国璋让他下台歇肩。而且又有消息传出,说徐树铮准备召奉军入关,进兵北京,发动政变。以前主战派虽然不断对冯国璋施加压力,但是这样直接冲击,不留余地,还是第一次。

冯国璋顶不住主战派的施压,被迫退让,但又不想退让太多,类似挤牙膏一样,一点点地往外挤。1月14日,冯国璋不出面,叫参陆办公处回答主战派说:“各军先行,战令随发。”他这是想拖一拖,或许主战派只是口头上讲打仗,实际并不真进兵,就用不着他下讨伐令了。他还说,可以讨伐国民党的护法军政府,但在湖南方面不要进兵。主战派不答应,仍然坚持要“全面讨伐”,同时坚持讨伐令必须及时发布。冯国璋又表示:“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就去打湖南吧!等到打了胜仗,再下讨伐令也不为迟。”这是寄希望于南军能抵挡住北军进攻,也可以免了他下讨伐令。但主战派却说:“不下讨伐令,师出无名。”坚持先下讨伐令,北军随后进发。

冯国璋与主战派正在“先出兵后下令”还是“先下令后出兵”而纠缠扯皮的时候,荆州、襄阳前线已经交上了火。

北军进攻荆、襄的军事行动是从1月14日开始的。第三师吴佩孚部在东,南阳镇守使吴庆桐部在北,兵分两路进攻襄樊。荆州方面则由原用四川方向的吴光新部担任主攻,靖国军寡不敌众,石星川部战败溃散,黎天才等部败走鄂西南、川东等地。

南军在荆、襄吃了亏,决心换个地方还以颜色。1月24日,西南方面派出湘桂粤联军进攻岳州。防守岳州的部队其实不少,有王金镜的第二师,李奎元的第十一师,王汝贤的第八师,范国璋的第二十师,这些都是正规军,按说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但这几个师都是直系或接近直系的军队,与南军作战表现消极,这就使得南军很快攻克了岳州。

北军不攻长沙,南军不攻岳州曾是南北双方维持和平局面的基本条件,由于北军进攻荆、襄,南军随之攻入岳州,湖南的和平局面再次破裂。

南军攻克岳州的消息让冯国璋心神不宁。因为这意味着南北战争有全面爆发的危险。此时如果不下讨伐令,主战派决不会罢休;如果下讨伐令,南北全面战争就将开始,这不但意味着南北和谈彻底无望,也将影响冯国璋的政治地位。

面对这样的局面,冯国璋该怎么办呢?

当天下午5时半左右,冯国璋心慌意乱地来到东四牌楼五条胡同访问徐世昌,请徐世昌给他出个主意。徐世昌主张邀请段祺瑞共同商议,以求一致。冯国璋同意后,徐世昌给段祺瑞打电话,又给王士珍打电话邀其前来商谈。段祺瑞、王士珍很快到了,但只是坐着喝茶并不肯表明态度,几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着。忽然,冯国璋站立起来,大骂南军欺负北洋派太甚,表示要亲自出征,不挫折南方的气焰,决不罢兵。徐世昌、段祺瑞、王士珍三人看见冯国璋的态度突然大变,并且从来没有看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都不免目瞪口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过了好长时间,段祺瑞才缓过神来,劝说冯国璋可以颁发讨伐令,不必亲自出征。但冯国璋态度坚决,非要亲自率军与南军血战一场不可。(www.daowen.com)

冯国璋回到总统府,立刻命令拱卫军司令刘询在第十五师中挑选精兵一旅,子弹二百余箱和辎重数十车,作为自己的南行卫队,整装待发。又召见王士珍,嘱其坐镇北京,加意维持治安。

冯国璋的决定,引起总统府军事处人员的惴惴不安。25日上午,军事处人员集体见冯国璋,劝阻他南下。接着,北京总商会也派代表来阻止总统“出巡”。冯国璋向他们解释说,出京以一星期为期,在此期间,国家大事有内阁主持,不必惊慌。当天,冯国璋又召见陆军总长段芝贵、步军统领李长泰、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等,嘱其协助内阁,维持北京治安。

冯国璋这次行动迅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26日下午8时半,冯国璋的专车从北京开出,当晚12时半到天津,曹锟到车站迎接,伴送他到曹家花园住宿。曹锟劝冯国璋终止南巡,说如要哪省督军谈论军事,尽可令其到京津来见,何必远行。冯国璋回答:“已通知沿途各地,岂有半途中止之理?”27日5时,冯国璋的专车由天津开出,下午经过济南,张怀芝上车随行。经过徐州,张敬尧也上车随行。28日专车到达蚌埠,倪嗣冲到车站迎接。再往南行,就是南京了。然而专车却在蚌埠停了下来,再也开不出去了。

原来,冯国璋在北京的时候对徐世昌、段祺瑞说,他要“亲自出征”。但由北京到湖南出征应当由京汉铁路到湖北,不应当由津浦铁路到南京。冯国璋在临行通电中又说是“南行巡阅”,但是一路上行色匆匆,既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也没有检阅军队。他自己说出京以七日为期,既然是短期出巡,为什么要挑选一旅精兵为随从,还要携带子弹二百余箱和辎重数十车?根据这些疑点,结合各方情报,段祺瑞意识到冯国璋所谓“亲自出征”和“南行巡阅”都是骗人的鬼话,他事实上是想托词离开北京,到南京他的大本营去。段祺瑞估计,冯国璋在南京很可能会组织新政府,并且可能下达讨伐令,但讨伐的对象将不是西南而是北京。正因为段祺瑞有了这样的基本判断,所以冯国璋的专车到达蚌埠后,再往南就走不通了。

为了继续南下,冯国璋只得放下身段对倪嗣冲解释说,他准备到南京召开一次军事会议,讨论对南方作战问题。倪嗣冲说,在蚌埠也可以召开军事会议,不一定要在南京召开。倪嗣冲没有等冯国璋的同意,就发电报召江苏督军李纯到蚌埠来参加冯大总统主持的军事会议。

尽管倪嗣冲对待冯国璋态度谦卑,但冯国璋已经看出,他肯定是奉了段祺瑞的命令行事。冯国璋向来瞧不起倪嗣冲,还曾当面训斥过他。但此一时,彼一时,冯国璋知道,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为了逢迎段祺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蚌埠是倪嗣冲的大本营,自己只带了一旅精兵,如果闹翻了,吃亏的还是自己。想到这层,冯国璋气势大挫,倪嗣冲恭敬地劝他北返,他也担心李纯会送上门来做另一个俘虏,好在李纯比他警惕性高,推托自己有病,派手下的一个师长为代表到蚌埠参加“军事会议”。

冯国璋南下之路被阻断,就向倪嗣冲抱怨说:“现在的督军都像凶神恶煞,都不肯服从中央命令,却张口向中央要多少军费,多少军火,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就要反抗中央。这样的总统我实在干不了。”倪嗣冲恭敬地说:“总统惩一儆百,谁敢当真反抗中央?谁敢反抗就给谁撤职处分。如果总统撤我的职,我就不敢不服从。”冯国璋听后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说:“对呀,可是像老弟这样肯服从中央的,就找不出第二个啦!”倪嗣冲听了总统的表扬大为高兴,两人相视大笑,现场气氛颇佳。

既然南下的路被阻断,冯国璋的专车只好掉头返回北京。他原本预期此行用一个星期,实际只用了四天,比原定计划提前三天回到北京。

接下来,再说湖南的局势。前面讲过,南军占领岳州,桂系首领认为这仅仅是南军在北军攻占荆、襄后应该得到的补偿,南军并没有继续向北进攻的意图,接下来双方应终止敌对行为,迅速召开和平会议。1月

30日,湘军总司令程潜发表声明:“此次用兵,实为促进和平起见……倘代总统不失其主张正义之宗旨,则我军仍本其以前拥戴之赤忱。”意思是说,虽然南军攻下了岳州,但西南几省仍然是拥戴冯国璋代总统的。次日,湘军全体将领又发通电,把南军进攻岳州说成是“以武力为手段,以和平为目的”。

南军攻占岳州引起主战派的一片怒吼。冯国璋自从南下受阻,锐气大减,只好被迫接受主战派要求。1月31日,冯国璋发布总统令,斥责南方“节节进逼”,命总司令曹锟、张怀芝进兵,派曹锟兼任两湖宣抚使,张怀芝兼任湘赣检阅使,张敬尧为援岳前敌总司令。这是一道正式总统令,明确授权第一、第二两路军总司令率部进兵。显然,这是他以前百般挣扎不肯发表的讨伐令。按规定,总统令须经总理副署。王士珍在副署这道总统令时,神情沮丧,表示自己是为了替老朋友解围,“不得已而为之”。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冯国璋还是没有忘记玩弄一下他的小聪明。例如,他任命曹锟为“两湖宣抚使”,就包含有不打仗的暗示;对张敬尧的任命,不说“援湘”只说“援岳”,就包含有作战以收回岳州为止的意思。不过这套小把戏如何逃得过主战派的眼光,被任命为“援岳前敌总司令”的第七师师长张敬尧来电质问:(一)岳州已经失去,何以还说“援岳”;(二)既然进兵岳州,何以派员“宣抚”两湖。他公然说,总统如果主战,应当责成主和各省明白改变态度,以便一致进行;如果主和,更应当“宣示真意”,免得前方将士无所适从。

段祺瑞也因冯国璋在“脱逃未遂”之后,仍然搞阴谋诡计而大发雷霆。他来到公府直接对冯国璋施加压力,提出惩戒拒绝假道的江西督军陈光远。显而易见,惩戒陈光远就是惩戒冯国璋。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板着面孔,脸色铁青,看来是动了肝火。冯国璋看了眼段祺瑞的铁青面孔,听了他那命令式的口吻,实在是忍无可忍,大声说,要惩戒,先惩戒从湖南逃走的傅良佐!

傅良佐是段祺瑞的亲信加亲属,傅良佐不战而逃,让段祺瑞感到很没面子,如今冯国璋又当面提出傅良佐的事,相当于在当面揭段祺瑞的短。段祺瑞怒火冲天,两人在总统府大吵起来,连起码的官场礼节都顾不上了。但光吵闹并不能解决问题。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作为折中方案,冯国璋于2月5日发表总统令:傅良佐一案组织军法会审;陈光远对援湘托故延缓,致误湘局,着裭去上将衔,仍留督军原职,以策后效。这算是对二人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由于有段祺瑞与冯国璋的庇护,傅良佐的军法会审不了了之,陈光远不久也得以“恢复原职”。

对傅良佐和陈光远的处置只是冯国璋、段祺瑞之间争斗的小插曲,主战派最关心的还是湖南战场形势。2月6日,也就是在冯国璋下令处置傅良佐和陈光远的第二天,曹锟动身南下,在汉口刘园成立第一路军总部,其帐下大将吴佩孚原为代理第三师师长,如今改“代理”为“署理”,并兼任前敌总指挥,统率第三师及5个混成旅由鄂北向鄂南挺进。几天后,张敬尧率第七师由徐州出发,经郑州南下,2月15日抵达汉口。与此同时,北京政府特派殷鸿寿为前敌总执法官,授以七狮军刀一柄,命其率40名刽子手抵达汉口,对在前线临阵退缩的官兵“就地正法”。南北双方的一场大战已是箭在弦上。

如果说湖南是南北战争的主战场,北京就是主战与主和派共有的战略后方。在湖南,主战派已经占了上风;在北京,主战与主和两大阵营仍未能决出胜负。军阀最讲实力,段祺瑞认识到,要想让冯国璋俯首认输,就必须要让他感受到足够的压力,而且必须是军事压力。可段祺瑞并没有自己的部队,要给冯国璋施压,必须借用外兵。向谁借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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