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来往于扬州的外国商人很多,古称“商胡”。他们来自不同国家,其中主要是来自波斯和大食,即古代的伊朗和阿拉伯。

扬州和广州一样,是中国东南最重要的对外贸易和商业中心。从南亚和波斯湾来的船舶、货物,先集中到广州,由广州溯浈水(北江)到韶州,入江西,集中于洪州(今江西南昌),最终都会集中到扬州。这里是东南八道的总汇,发往洛阳、长安的海外商品需从扬州出发,而转销日本、新罗的也要从扬州启航,所以学者认为,广州是胡商海舶的上陆地点,扬州才是集散地和批发中心。(10)

唐政府对商胡的贸易活动是加以保护和给予方便的。唐文宗太和八年(834年)曾颁发上谕,要求矜恤蕃客,这就使得这种国际间的贸易相当活跃,而且规模很大。

胡人在扬州开设了许多胡店,买卖的商品,大多为珍宝和贵重药材。

在矿物珍宝方面,输入的主要有玛瑙、琉璃、红石头、绿石头和猫眼等多种贵重宝石,总称为回回石头,此外还有象牙、犀角等。输出的大多为珍珠之类。这些珍宝,体积小,重量轻,运输易,价值高,获利大,做这类生意的商胡,其富有是出名的。由于他们长期和珍宝打交道,对珠宝的鉴识能力很强,至今扬州还有“别宝回子”“波斯献宝”等俗语。关于胡人辨识珠宝和高价收购的情况,唐人小说中有许多传奇式的描写,这些故事看起来很离奇,其实是有事实根据的,不过被夸张和神化了。(www.daowen.com)

例如《太平广记》引《原化录·守船者》说“苏州华亭县有陆四官庙。元和初,有盐船数十只于庙前,守船者夜中雨过,忽见庙前光明如火……前视之,乃一珠径寸,光耀夺目”,“此人得之……至扬州胡店卖之,获数千缗。问胡曰:‘此珠何也?’胡人不告而去”(11) 。这则故事说的是珠类。

《太平广记》引《宣室志》的故事:“杜陵韦弇,字景昭,开元中……东游至广陵,因以其宝集于广陵市。有胡人见而拜曰:‘此天下之奇宝也,虽千万年,人无得者。君何得而有?’……遂以数千万为值而易之。弇由是建甲第,居广陵中为豪士。”(12) 他人不知是什么东西,但胡人一眼就识得是宝物,说明胡人的眼力之高和资本之大。

在珍贵药物方面,胡人在扬州药市上经常出售的有安息香、没食子、无漏子、乳香、没药、血竭、诃黎勒、苏合香、丁香、阿魏、腽肭脐、龙涎、羚羊角等。这些药物有些已是今天习见的了,但当时从国外运来,属名贵药材,价格很高,他们也把中国的一些稀有药材贩到国外去。《太平广记》引《广异记·句容佐史》:“句容县佐史能啖鲙至数十斤,恒食不饱。县令闻其善啖,乃出百斤。史快食至尽,因觉气闷,久之,吐出一物,状如麻鞋底。县令命洗出,安鲙所,鲙悉成水。累问医人术士,莫能名之。令小吏持往扬州卖之,冀有识者……其人至扬州,四五日,有胡求买。初起一千,累增其价,至三百贯文……人谓胡曰:‘是句容县令家物,君必买之,当相随去。’胡因随至句容。县令问:‘此是何物?’胡云:‘此销鱼之精,亦能销人腹中块病,人有患者,以一片如指端,绳系之,置病所,其块即消。我本国太子少患此病,父求愈病者,赏之千金。君若见卖,当获大利。’令竟卖半与之。”(13) 反映了确有不少胡人在扬州收购我国的药物。胡人在扬州市场上买卖药材是一种经济活动,有利于中外药品的交流,促进彼此医药学的发展。

除此之外,还有胡人在扬州酿造美酒“三勒浆”出售的,有卖“胡饼”的,还有开饮食店的。有关记载中提到的所谓“胡饭”,当指胡人饭店中所作的外国口味的饭菜,有如今天的所谓西餐。根据《旧唐书·田神功传》,田神功掠城,“商胡波斯被杀者数千人”(14) ,从反面证明其时扬州商胡人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