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城的膨胀速度之快,让人们感觉不知所措。根据光绪二十三年(1897)的统计,城里有两千多条街道,九万多间店铺。十年后再统计,就多出了一千多条街道。民国成立时再统计,已有三千八百多条街道。1918年市政公所公布,广州的人口,已“有一十五万四千九百余户,有七十万零四千九百余口”。人口越来越密集,街巷越来越狭隘,造成了很多问题,诸如饮用水清洁、粪便垃圾排放、传染病管控、交通、火灾、治安等方面的发展和建设,都无法跟上城市的扩张速度,让当局十分头痛。
广州人为饮水问题,折腾一千多年了,始终没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光绪八年(1882)一位燕梳公司职员提议,在白云山设立自来水厂,据当时估算,广州有七千八百多户人家,每户每天平均用水十至十五担,因此每日供水,至少要十万担以上。英国工程师上白云山实地勘察,发现白云山水每天最多只能供应八万担,并不足够,而且白云山上太多山坟,恐怕会影响水质。坊间还有另一种担心,就是在白云山建水厂会破坏风水。普通民众从荷包考虑,也不愿意为自来水多付一笔费用,宁愿饮用虽然不很干净,但免费的井水和河涌水。于是计划被束之高阁。
光绪二十九年(1903),岑春煊出任署理两广总督兼管广东巡抚,推行新政,提倡实业改良,其中一项举措是创办自来水厂。广州暑疫盛行,春夏之交,往往死亡枕藉,主要原因是饮水不洁。商人再次提议兴建水厂,并且承诺每年向官府缴银一万五千元为承包费,这对官府有很大吸引力;同时又提出,发生火灾时,居民可以免费使用自来水救火,这对居民又有很大吸引力。尽管一向以挑水为生的挑夫,发出微弱的抗议声音,但社会主流意见,已趋于支持开办自来水厂。
然而,官府拒绝让商人自己来办,而要采用官督商办的形式。光绪三十一年(1905),成立“广东省河自来水有限公司”,在谷埠购置办公大楼,聘请八旗子弟关国栋与两位美国工程师、一位德国工程师,共同进行水源勘测和水厂基建的技术设计工作。关国栋,字干臣,满姓瓜尔佳氏,广州满洲正黄旗人,幼时入读广州同文馆,学习汉文、英语、数学等课程,以优异成绩,官派到英国留学,入牛津大学攻读工程技术专业。
经关国栋勘察后,确定以增埗河为采水点,引小北江水入市,在西场乡征地70亩,兴建广州第一间官督商办的公用自来水厂——增埗水厂(西村水厂),向西关、南关和惠爱路一带供水。广州成为继上海之后全国第二个使用自来水的城市,但由于水压不足,需要在西关地区兴建水塔。其时适逢西关长寿寺被人举报窝藏妇女,岑春煊下令拆毁长寿寺,寺地用来兴建戏院、商铺,而水塔亦选址于此。
关国栋负责设计水塔,光绪三十二年(1906)动工,两年后建成。工程造价94087两白银的西关水塔,是广州第一座供应自来水的水塔,蓄水罐外壁用钢板焊接而成,塔身高6.71米,内径12.2米,可储存约782立方米水,距地面约42.1米,巍峨壮观,堪称西关的地标性建筑物。水厂刚开始供水时,只惠及600户人家,但第二年已增加到9000多户。每户以六人计算,每月交1元水费,多一人加收1毫。自来水公司在街头安装水龙头,给那些没钱安装水龙头的贫苦人家挑水用,每64斤水收费1仙。
有了水,还要有光。光绪十六年(1890)美国檀香山华侨黄秉常等人集资40万元,开办广州电灯公司,向城内供电,使广州成为全国最早使用电能的三大城市(上海、北京、广州)之一,漆黑的夜里,开始有了点点灯光。但该公司的发电量仅可供1500盏电灯照明用,市面出售的电灯也只有16支烛光和10支烛光两种,电费却贵到飞上天,普通居民根本无力负担,只有总督署和少数大商家用得上。数遍全城,也只有区区700盏电灯。且电厂设备陈旧,故障频频,开办九年,便告停业。光绪二十六年(1900),英商旗昌洋行在广州长堤五仙门开办粤垣电灯公司,俗称五仙门电厂,以四台发电机向城内供电。
每天清晨,天色渐渐发白,寂静的街头,响起去挑水的人“呱哒、呱哒”的木屐声,预示着繁忙的一天又开始了。码头的各个栏口已经杀摊,茶楼热闹起来了;一些妇女在河涌埗头上涮洗屎塔、鸡笼;荷溪上的粪埠泊满了四乡来的屎艇,船上一个个装满粪便的粪桶,臭气熏天,行人掩鼻而过。广州人把清倒粪溺称为“倒夜香”,粪埠叫作“汇馨”,每到年尾,乡民会带些番薯芋头酬谢街坊,至今仍有汇馨通津的路名。
街边的铺头开始陆续卸下门板营业,伙计与路过的街坊打着招呼。回洋行上班的大班,也坐着三人抬的长班轿出门了。赤脚的轿夫,轻盈地走在砂石或麻石路上,一双脚板仿佛是铁铸的,毫不在意路面凹凸不平。但住在街道两旁的人们,却常常抱怨,街道太狭隘、太破烂了,没有一条平坦顺畅的马路,还经常沟渠淤塞,秽气熏蒸,未雨则路滑泥泞,雨后则渠溢水泛。
张之洞担任两广总督时,曾接受建业堂等商户的建议,下令拆掉南城墙,修筑长堤马路。对这条马路,他提出了“铺廊”的概念,即在街道一边修筑两米宽的行栈长廊,可以遮阳挡雨,商民做买卖,不受天气影响。这似乎是广州近代骑楼的雏形。可惜,张之洞在广州时间很短,他离任后,长堤马路成了一个烂尾工程,仅建成一段堤坝,“铺廊”计划,更人亡政息,连影子都没了。
辛亥革命以后,广州军政府成立,旋即颁布《广东省城警察厅现行取缔建筑章程及施行细则》(“取缔”一词,源自日文,意为“管理”),其中有云:“凡堤岸及各马路建造屋铺,均应在自置私地内,留宽八尺建造有脚骑楼,以利交通之用。”这标志着以政府主导,以法制规范的城市改造运动,由此起步。
陈炯明在遣散各路民军时,把一部分人改编为工兵,那时已有一个大计划,准备拆除广州的城墙,扩宽城内的马路。1912年11月,十三行一带发生火灾。猛烈的北风把火星吹过河南,以致河南也烧了起来,河北烧毁店铺384间,河南烧毁店铺107间。火灾给了军政府一个机会:很多人灾后无力重建,政府便趁机征收房子,在清理废墟时,把马路拓宽到9米至15米。这个局部小变化,没人想到,会开启一个伟大的城建时代。
咸丰十年(1860),粤海关税务司在西堤建立公署。1914年,由英国建筑师戴卫德·迪克(David C. Dick)设计的海关大楼,在税务司原址奠基兴建,历时两年完工。这座四层高的新古典主义建筑,坐北向南,连钟楼总高31.85米,建筑面积4421平方米,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东南立面用花岗石砌筑,西北立面砌红砖墙,以大块麻石作基础。首层为基座形式,用云南大理条石砌筑,与上层的圆柱和栏杆,互相呼应。正面外墙以花岗岩圆柱与条石镶砌,正面和东侧柱廊全部双柱,仿爱奥尼柱通贯二三层,四层为罗马塔司干柱式。穹顶和副楼带有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房间宽敞,光线柔和。高大的黑色柚木门窗,顶部略呈平缓拱形,颇有英国殖民地建筑的特色。大楼顶端那座由八组塔司干双柱支撑起的13米高的穹隆顶钟楼,上有大型四面时钟,内置五个大小不一的吊钟,每隔15分钟以《随想曲》报时一次,乐韵雄浑悠扬。老广州人都习惯叫它“大钟楼”。
在海关在楼的东侧,是1916年落成开业的广东邮务管理大楼。这里原来是广东国税厅筹备处,给了粤海关扩建邮政新局,由英国建筑师丹备(Willian Danby)设计,坐北向南,面积1740平方米,南主楼三层,北副楼二层,均为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南立面以爱奥尼巨柱通贯二三层,柱头饰有涡卷,造型相当优美。平天台外围砌女墙,四角立方身尖顶装饰柱。楼内房间宽敞,设有壁炉。门窗地板均用柚木。走廊通道铺花阶砖,楼梯扶手饰以铁铸漏花。步入首层大门,拾级而上,便是营业大厅。大厅后面是包裹库,二三楼是办公室。
沿着西堤往东走,邮务管理大楼与城外大新相邻,再往东,就是由杨锡宗设计,20世纪20年代初建成的南华楼(即新亚酒店)、嘉南堂东楼(即新华酒店)和西楼。嘉南堂的主人是基督教浸信会的牧师,“嘉南”是取“圣经”中地名“迦南”,意为一块“流着奶和蜜”的土地。
南华楼最初是按写字楼设计,后来觉得西堤是码头和商业中心,南北旅客很多,高级酒店却不多,便把它改为新亚酒店。其在设计上,采用古希腊神庙柱式,正面耸立着六根爱奥尼式巨柱,楼身面料采用巨型的麻石砌体,底部是高达五米余、宽近四米的行人通道,突破了官方对骑楼尺度的标准要求,尺度宏大,刷新了人们的观感,堪称全中国最豪华的骑楼空间,被誉为“南华第一楼”。
新华酒店位于长堤与人民南路的相交处,连续的古罗马拱券形柱廊,跨出行人道上,每个发券都有漩涡形的龙门石,而南立面的发券建有四根塔斯干柱的拱顶垫石,颇有浪漫的效果。在南立面与西立面之间,以弧形的拱券连接成一个连续的、和谐的整体,而且使大楼的转弯,别有一种柔和、流畅的感觉。
这一系列的建筑,反映清末民初西方文化对广州的影响。这种影响,在广州工务局对广州建设的整体规划中,也处处清晰可见。香港《士蔑西报》,报导了广州工务局的建设规划,包括把西关的住宅搬走,重建为商业中心;旗街也将重建;双门底与惠爱路将改为61米阔的大马路,直通内城中心;越秀山改为公园。工务局已着手进行测量工作了。陈炯明解释拆城墙的理由:“省垣地方,素称殷盛,城厢内外,商业尤为繁富,若非于交通上设法改良,实不足以资利便。查现在城基一带,占地甚多。而城内城外互相隔阂,于交通上尤形不便。徒以往日满清官吏,藉城自卫,故虽明知其害,亦终不忍弃除,此实地方之大障碍,而亦我全省人民之不幸事也。”但拆城墙的计划,由于局势的变化,未及实施。陈炯明带着区区二十营粤军,移驻福建漳州。广州的拆城墙工程,由桂系政府接手。
但政府五行欠金,应了一句俗话:“冇个钱唔过得横水渡(没钱什么事情都办不成)。”面对耗资巨大的市政工程,束手无策。1918年1月,最繁华的双门底永汉街发生火灾,64栋房子被烧毁,这给了政府又一个机会,可以低价征收房子,有些红契已遗失或烧毁的房子,干脆作为官地收回。政府依靠这种“趁火打劫”的办法,把永汉街修筑成一条18米宽、137米长的大马路。除此之外,政府好像别无良策了,以致粤海关的税务司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广州要进一步改造马路,除非解决经费来源,否则就要靠再发生大火灾。”(www.daowen.com)
1918年9月30日,广东督军署与广东省长公署发布第153号委任令,委任杨永泰、魏邦平为广州城厢市政公所总办,负责筹办广州城厢市政公所,规划市政建设,管理广州市交通、卫生、经界、登录及其他关于市政一切事务。这是第一次出现“广州市”的概念,但当时还没有成立“市”,广州城区仍分属番禺、南海两县管理,但市政公所的诞生,标志着在城市现代化道路上,广州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当年10月17日,广州市政公所发出第1号布告,广州城厢市政公所更名为广州市市政公所,首要推动的事项计有五端。首先是拆城墙,廓清这道天然障碍,“然后一切交通,方可措手”;其次是辟马路,把拆城墙后的地基,作为马路,“而由普济桥便门至西门,由西门至财政厅前,更由此后通省长公署,前达永汉街口,概先筑路,外而与长堤衔接,内而与西关旗界一气沟通,则城里工商,首蒙莫大之利”;然后要设市场、公园和工厂,把禺山关帝庙(今北京路名盛广场附近)改建为有121个摊位的模范市场,由政府直接管理;其他分择适中地点,次第建设;把巡抚衙门改建为第一公园,推及于海珠、东较场、东山庙三处,西关则另谋适合地点,同时建设;在旗界(今光塔街一带)设一大工厂,收容无所事事的八旗子弟。布告斩钉截铁地宣称:“盖不拆城、不辟路,绝无市政可言,而欲辟路先拆城,尤为此中枢纽,故无论如何,断不稍存瞻顾。”
10月22日,广州市政公所在育贤坊禺山关帝庙成立,内设总办、帮办、坐办三职,分别由杨永泰、魏邦平、曹汝英出任,下辖总务、工程、经济、登录四科。总务科主财政、工艺、卫生、档案等工作;工程科主各项市政建设;经界科主测绘、调查、评价事务;登录科主注册、印证、税契等事务。10月29日,广东督军署及广东省公署再发指令,市政第一期进行办法核准立案。是为广州创办市政之始。
在市政公所全盘统筹之下,拆除城墙、修筑马路、规划街道等市政建设事项,次第开展。所有应兴应革事宜,统由市政公所错仪画制,发号施令,番禺、南海两县无权决定,这是广州建市的筹备阶段,为建市做了重要的准备工作。
市政公所把拆城墙、修马路列为首要任务,成立之初,即刊发布告,开投拆卸正西门、太平门、普济便门、大东、小东、大南、小南、归德、文明、五仙、靖海、油栏、竹栏、永兴、鸡翼城便门,共15座城门,只保留大北、小北两城门。后来大北城楼因年久失修倒塌了,小北城楼也在1924年拆除了。
西关是广州商业中心,打通这里的道路,有利于整顿交通,振兴商务,扩大商业中心的范围。因此,拆城墙工程从西城墙开始,拟先把西水关至正西门的城墙拆去,利用城基开辟一条30米宽的大马路。对拆迁的补偿,政府公布标准,若是出租的房屋,按一个月房租的六倍补偿,其中一半是给业主做拆屋工费补偿,一半是给租客做搬迁补偿;如果是自建自住的,则按月租的160倍补偿。
但民众殊不满意,尤其是政府对商铺的顶手费不予补偿,令商民利益受损。广州商铺,向有“铺面”和“铺底”两种所有权,铺面权是指业主对地块与房屋的所有权,铺底权是指租户对铺面进行装修、改建及各种家私的所有权。业主与租户签订合约后,除非租户欠租,否则一般不会收回房子。而租户有时因经营不善,会把铺面权转让出去,从新租客处收取一笔装修和家私的补偿,这就是所谓的“顶手费”。对此,政府拒绝补偿,但相应调整了一些补偿标准,比如把原来的六倍月租补偿,增加到十倍。
商家同时亦忧虑市政公所没有制定完善的计划,拆迁后商民的生活无法维持。除了业主和铺户要面对各自的困境外,广州原有商业传统、商业格局,也将受到拆城筑路的影响。因此,拆城墙之举,遭到西关商家的激烈反对,组织了很多抗议示威活动,但并不能动摇政府的决心。
为了化解官民之间的利益矛盾,市政公所对扩路征地的补偿,也做了调整,凡属圈用附城铺屋,对住客搬迁费、业主自行拆卸费和业主契价补恤费三项作出补偿。其标准大致为:清拆的铺屋如果是全间拆卸,则搬迁费和拆卸费,均照一个月的租额五倍支给,而作为补偿主体的契价补恤费则以1918年市政公所开办以前,各业主向官厅投税红契内所载价格,给现银四分之一,拆清后四个月再给现银四分之一,尚余四分之二给予电车路股票。至于非全间拆卸者,则每井补回拆修费毫银五元,多少照算。
为了筹措工程资金,政府把“砻糠榨出油”,甚至连旗界内的各种衙署,衙署所属的马圈、马房、空地,群房(旗人防御职以上人员衙署附属房屋)和旗街房屋,统统都拿去拍卖了。前三种分期开投,价高者得,最高价的是西瓜园的一段。很多人还没搬走,尽管他们的房子已经被拍卖了。对企图顽抗者,政府出动消防队,用挠钩套索强行拆房,一时间灰尘滚滚,房屋连排倒塌,夷为平地。有人在西瓜园贴了一副对联:“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拆城明日迁”。西城墙拆除后,城基开辟成了丰宁路、长庚路(今人民南、中、北路一段)。
在席卷全城的拆城筑路浪潮中,府学东街被扩建为15米宽的马路。因为在文明门东边有一条文德里,所以扩路后就借用了文德里的名字,命名为文德路。马路要穿过城墙遗址,直达江边,意味着要拆去广府学宫和万寿宫,这引起了孔学会的遗老们群起抗拒,甚至声言“如果拆万寿宫,誓以老命相拼”。他们每晚都提着“乞恩免拆”的灯笼,到督军署和省长公署前走来走去示威。警察厅长魏邦平下令强行拆除,大队警察进入施工现场,手起锤落,一座古色古香的万寿宫,顷刻化作残壁颓垣。那些饱读诗书的老夫子们,捶胸顿足,痛哭一场,然后卷铺盖走人。
三年间,基本完成了拆城筑路的第一期工程,拆除城基,修成大马路,开辟城内各主干马路,全部经费均是变卖旗产所得。城墙与城门被拆后,大部分砖石用来修筑马路,仅余归德门石额一方,在1949年以后被考古发现,石额宽163厘米、高99厘米,碑石黑色,其上横书篆体双钩“归德”两字,为番禺人易贵所书,字体工整,笔势雄浑刚劲。此石额现藏广州博物馆碑廊。
拆城墙筑马路以后,市民觉得视野豁然开朗,广州仿佛一下子大了许多。他们出行方便了。以前城里只有一百多辆人力车仔,行走于大沙头至仁济路口之间,全程共分四段,每段收费一分二厘银。1915年,马来亚华侨回国投资,四处考察一番,发现也只有大东门至沙河的东沙马路,比较像样,于是从香港买了几辆旧汽车,翻新一下,在东沙马路上经营起“扬手即停,随街接客”的出租车业务来。但汽车一到大东门,就要止步掉头,因为城里没有可以让汽车行驶的马路。
市政公所在1918年设立广州电车公司,招商承办;1919年由美国华侨伍学煜、伍籍磐承办。第一辆有轨电车是用汽车改装的,不是真正的电车,也没有轨道。行走路线有两条,一条由广九站至西濠口,另一条由广九站至普济桥。显然因为马路还很不好走,所以电车生意不如预期。1920年,政府责令电车公司要铺轨行车。电车公司勉强铺了广九站至一德西路的一段路轨,便不肯再投资了,电车无形停办。1931年,电车公司更因为资金不足而倒闭,原来铺好的路轨,废置无用,抗战期间,都被日本人挖掘殆尽了。
经过充满喧嚣、忙乱、尘土飞扬的1919年,永汉、万福、惠爱、文德等马路,陆续开通。双十节那天,由军政府总裁伍廷芳、督军莫荣新主持,在永汉路举行开车与开路典礼。所有军政高官,乘坐着人力车仔,从长堤的江防司令部出发,前呼后拥,行至永汉路铁桥前。一座华丽的花牌坊,耸立在路中央,上面用电灯泡排出“国庆纪念,道路修明”八个大字,一条五色丝带,悬挂在牌坊上。莫荣新上前把丝带解开,现场顿时欢声雷动,伍廷芳坐着车仔通过牌坊,开路与通车典礼,在经久不息的欢呼声中,宣告完成。一众高官坐着车仔,经万福路、文德路、惠爱路,到达财政厅。
随着马路一天天向前拓宽,汽车紧跟其后开进来了。1920年,广州的出租车增至20多辆;1933年激增至631辆。广州也开始试运营公共汽车,投资者还是电车公司,从国外买了几辆铁轮货车改装成客车,投入营运,但质量很差,事故频频,最后被政府勒令停驶。1922年由加拿大华侨投资成立“加拿大长途汽车公司”,正式承办市内客运,设置四条线路,一条由东山经大东门、财厅前,至西濠口;一条由东山经东堤、靖海路口,至沙基东桥;一条由司后街(今越华路)至天字码头;一条从沙河到大东门。车轮一转,行人都向它行注目礼,既有羡慕、尊敬,也有嫌恶的目光,因为不是人人都坐得起。每站收六枚铜板,还是有不少人觉得肉痛,宁愿步行。
为了方便辨识,1928年公共汽车线路改为三色(红、黄、绿)线路和新辟线路。黄线由东山公园(今越秀区图书馆侧)经惠爱路、永汉路、长堤,至黄沙;绿线从普济桥经丰宁路、惠爱路西至大新公司前;红线从普济桥经泰康路至广九站;新辟线路从禺山市至十一甫口。自从有了公共汽车以后,市内马路不准马车通行,“马路”从此虚有其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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