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经】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传】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1也。

【经】夏，五月，公至自楚。

【经】庚午，卫侯衎卒。

【经】阍弑吴子馀祭2。

【传】阍者何？门人也，刑人3也。刑人则曷为谓之阍？刑人非其人4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则轻死之道也。

译文

【经】鲁襄公二十九年，春季，周王的正月，襄公在楚国。

【传】襄公在楚国为什么要说？（正月是新年开始，臣下）在正月里想念问候君主。

【经】夏季，五月，襄公从楚国回来。

【经】庚午日，卫侯衎去世。

【经】阍杀死吴子馀祭。

【传】阍是什么人？是守门的人，是受过宫刑的人。受过刑的人为什么叫他做阍？受过刑的人，不是一般人。君子不接近受过刑的人，接近受过刑的人，就是看轻死亡的做法。

注释　1 正月以存君：每年正月，有朝庙告朔之礼。此年正月，襄公不在国内，国人仍行朝正之礼。因襄公未能亲自朝庙，所以祝史以公在楚告庙。史官因书于策。2 馀祭：寿梦之子，诸樊之弟。3 刑人：守门人用刑人，一般是用砍断了脚筋的人。4 非其人：不是一般的人，不是正常的人。

【经】仲孙羯会晋荀盈、齐高止、宋华定、卫世叔齐、郑公孙段、曹人、莒人、邾娄人、滕人、薛人、小邾娄人，城杞1。

【经】晋侯使士鞅来聘。

【经】杞子来盟。(www.daowen.com)

【经】仲孙羯会同晋国的荀盈、齐国的高止、宋国的华定、卫国世叔齐、郑国公孙段、曹国人、莒国人、邾娄国人、滕国人、薛国人、小邾娄国人为杞国筑城。

【经】晋侯派士鞅前来聘问。

【经】杞子前来结盟。

注释　1 城杞：会合诸侯助杞筑城。

【经】吴子使札来聘。

【传】吴无君无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贤季子也。何贤乎季子？让国也。其让国奈何？谒也，馀祭也，夷昧也，与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爱之，同欲立之以为君，谒曰：“今若是迮1而与季子国，季子犹不受也。请无与子而与弟，弟兄迭为君，而致国乎季子。”皆曰：“诺。” 故诸为君者，皆轻死为勇，饮食必祝，曰：“天苟有吴国，尚2速有悔3于予身。”故谒也死，馀祭也立；馀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长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尔。阖庐4曰：“先君之所以不与子国，而与弟者，凡为季子故也。将从先君之命与，则国宜之季子者也；如不从先君之命与，则我宜立者也。僚恶得为君乎？”于是使专诸刺僚，而致国乎季子。季子不受，曰：“尔弑吾君，吾受尔国，是吾与尔为篡也。尔杀吾兄，吾又杀尔，是父子兄弟相杀，终身无已也。”去之延陵5，终身不入吴国。故君子以其不受为义，以其不杀为仁。贤季子则吴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为臣，则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吴季子之名也。《春秋》贤者不名，此何以名？许夷狄者不壹而足也。季子者所贤也，曷为不足乎季子？许人臣者必使臣6，许人子者必使子也。

【经】吴子派札前来聘问。

【经】吴国没有君主没有大夫，这里为什么承认它有君主有大夫？是认为季子贤（而推尊吴国）。季子有什么贤？他辞让国君不做。他怎样辞让国君不做？谒、馀祭、夷昧与季子是同母兄弟四人，季子小而有才华，三个哥哥都喜欢他，一同想立他为国君，谒说：“现在如果这样仓促给季子君位，季子仍不会接受。请不要把君位传给儿子而传给弟弟，兄弟更替为君，最终将君位传给季子。”都说：“好！”所以各个做国君的都看轻死亡，做勇敢的事情，饮食时祭祀必定祈祷，说：“上天如果保佑吴国，请快快给我降下灾祸（好传位给季子）。”所以谒死，馀祭立为国君；馀祭死，夷昧立为国君；夷昧死，那么君位应当传到季子了。季子出使不在国内，僚是长庶子，即君位。季子出使归来，到达后而以僚为君。阖庐说：“先君之所以不传位给儿子而传位给弟弟，都是因为季子的缘故。将听从先君的命令吧，那么君位应当传到季子了；如果不听从先君的命令吧，那么我应当立为君了。僚怎么能为君呢？”于是派专诸刺杀僚，将君位传给季子。季子不肯接受，说：“你杀我们的君主，我接受你的君位，这是赞同与你一同篡位。你杀我的哥哥，我又（为他）杀你，这是父子兄弟自相残杀没有停止的时候。”离开（国都）去到延陵，终身不入吴国朝廷。所以君子以为他不接受君位是义，认为他不杀（阖庐）是仁。认为季子贤，为什么承认吴国有君有大夫？因为以季子为臣，就应当有君了。札是什么人？是吴季子的名。《春秋》对贤人不写他的名，这里为什么写名？因为嘉许夷狄不是一次就满足（应该逐渐提升）。季子是大家认为贤的，为什么不满足季子？（在君的前面，臣子称名，）嘉许别人的臣子，一定使他成全为臣之道；嘉许别人的儿子，一定使他成全为子之道。

注释　1 迮（zé）：急迫，仓促。2 尚：表希冀的副词。3 悔：咎，灾。4 阖庐：公子光，谒（诸樊）之子。5 延陵：吴下邑。故址在今江苏常州。6 使臣：使之成全为臣之道。下文“使子”，使之成全为子之道。一说，使，从也。依从其本意。

【经】秋，九月，葬卫献公。

【经】齐高止出奔北燕1。

【经】冬，仲孙羯如晋。

【经】秋季，九月，安葬卫献公。

【经】齐国的高止出逃到北燕。

【经】冬季，仲孙羯到晋国。

注释　1 北燕：燕有南燕、北燕。南燕相传为黄帝后，在今河南汲县东南。北燕始封君为召公奭，战国七雄之一，在今河北北部，辽宁西端，都城蓟，即今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