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利民

兵工署第二十三兵工厂昆明分厂是一个至今已经鲜为人知的兵工企业。它在抗战烽火中诞生，为抗战做出过特殊的贡献。它是第一个采用国产设备、国内原料，生产军用黄磷的兵工厂。它是一个奇迹，更是一个创新。

兵工署第二十三兵工厂的前身是巩县兵工厂分厂，是我国第一个化学兵工厂。

“一二八”淞沪会战以后，国民政府为了对付日军可能进行的化学战，决定筹建一座化学兵工厂。1932年4月，军政部派化学专家吴钦烈赴美考察并洽谈设计与订购设备，经协商双方确定由美方技术人员负责设计和来华帮助设备安装。当时，向美方订购的设备有能够生产制造伊利湖化学公司设计的催泪气、喷嚏剂、皮包肿剂、烟雾罐、炮弹装填剂厂和孟山多化学工厂设计的接触法硫酸厂以及韦氏华哥公司设计的华氏电解槽食盐电解厂等7个制造单位的工艺及设备。还聘请白伟德等6位化学专家来华帮助工作。同时，向英国订购750千瓦汽轮发电机及配套蒸汽锅炉一套。1933年1月，在河南巩县孝义镇附近选定厂址，征地630亩。1933年7月巩县化学厂筹备处成立，10月改名为石河兵工分厂筹备处。1934年5月，再改名巩县兵工分厂筹备处。1934年底厂房与设备基本安装就绪。1935年至1936年上半年，化学战剂各厂陆续开工试生产。1936年2月巩县兵工分厂正式成立，该厂名为分厂，实际为一独立生产厂，与巩县兵工厂分开结算，而且因为对外保密，厂名也一变再变。由于生产的特殊性，巩县兵工分厂受到南下日军威胁后，国民政府非常重视，1937年11月16日深夜，军政部兵工署急电该厂，要求将工厂整个全部迁至四川，工厂经汉口迁到四川泸州罗汉场。1938年4月该厂定名为兵工署第二十三兵工厂。

而抗日战争中制造各种炮弹及燃烧弹的黄磷十分紧缺。时任兵工署第二十三兵工厂厂长的吴钦烈邀请内迁昆明的同济大学教授顾敬心博士到泸州场内试制黄磷。

顾敬心，江苏省南汇县（今属上海市）瓦屑镇平桥村人。原名裕国，字局仙。幼年就学于当地小学，后赴松江完成了中学学业。1928年毕业于中央大学化学系。1934年获德国柏林工业大学工学博士学位，是中国著名的化工专家。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顾敬心在爱国主义精神的驱使下，毅然辞去德国拜尔氮肥公司工程师的高薪职位回到祖国，任内迁昆明的同济大学化学系教授兼系主任。

到泸州后，顾敬心一心报国，不顾制造黄磷有生命危险，经过半年的试制，以数十吨牛骨烧成磷酸钙，再经电炉等设备炼成黄磷。对此，兵工署给与了表彰，颁发给奖章及奖金。不久，地质部门在昆明的昆阳探明有大量磷矿石，兵工署决定在昆明筹建第二十三兵工厂昆明分厂制造黄磷，任命顾敬心为厂长兼任总工程师。顾敬心来到在昆明，在篆塘新村设立筹备处，并选定在马街石咀作为厂址。该厂的设备由工厂自己设计制造。制成的第一套制磷设备年产量180吨，第二套设备年产量360吨，矿石也由工程自省开采。他以同济大学教过的学生薛家玉、唐有祺等人和从五十一、二十二、五十三兵工厂调来的三十多人为基础，并收纳了军队中的120名伤病士兵，一边培训一边治疗，经过半年的治疗这批士兵基本痊愈，他们对工厂和顾敬心怀有起死回生的感激，在工作上勇挑重担，不怕牺牲的努力工作。(www.daowen.com)

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创业，于1943年4月正式开工生产。只试运行了三天，第一批机制黄磷就生产了出来。兵工署和泸州的第二十三总厂发来贺电，并颁发给奖旗奖金。

由于制造黄磷有剧毒、易燃的危险，但身为厂长兼总工程师的顾敬心常常是亲自操作示范。电炉炼出的黄磷，须由气态冷却至液态、固态，不断调节冷却装置，供水要恰到好处。这些操作他都要自己示范，主持调节，在脚手架上爬上爬下，直到取得最满意的效果。制造黄磷的工作极为辛苦，他一直严重承受着黄磷的毒害。满口牙齿全部脱落，只得使用假牙。

二十三兵工厂昆明分厂自制的黄磷，不断供给二十一厂安宁分厂和国内炮弹厂使用，为抗日战争做出了重要贡献，在我国化学兵器工业发展历史上留下了值得纪念的一页。

兵工署第二十三兵工厂昆明分厂从诞生到结束，仅仅短暂的两年多，但它开创中国自己生产军用黄磷的先河。正如该厂厂长顾敬心所说：“这是中国第一次开采露天磷矿，第一次加工国内磷矿，第一次电炉制磷，都是中国首创”。

抗战胜利后，第二十三工厂昆明分厂被撤销，设备厂房交第五十三兵工厂保管，员工遣散还乡。顾敬心则受命赴东北接收兵工厂。此后，顾敬心历任南京中央大学教授、南京国民党政府行政院资源委员会业务委员、糖业组长等职。新中国时期，顾敬心为中国成功地研制和生产了第一批航空用汽油和18种特种军用油脂，在发展中国石油化工新技术上，如实施催化裂化、延迟焦化、铂重整、尿素脱腊、微球催化剂、褐煤加压气化试验、页岩干馏炉改造、页岩干馏方型炉设计等项目中，贡献颇多。顾敬心在中国石油建设的理论和实践方面，有很高的造诣，被誉为新中国石油化工的领头人。

（摘自《抗战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