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也,汉鲁恭王之后裔,章帝元和中徙封竟陵,支庶家焉。焉少仕州郡,以宗室拜中郎,后以师祝公丧去官。[1]居阳城山,积学教授,举贤良方正,辟司徒府,历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焉睹灵帝政治衰缺,王室多故,乃建议言刺史、太守,货赂为官,割剥百姓,以致离叛。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镇安方夏。”焉内求交阯牧,欲避世难。议未即行,侍中广汉董扶私谓焉曰:“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焉闻扶言,意更在益州。会益州刺史郤俭赋敛烦扰,谣言远闻,[2]而并州杀刺史张壹,凉州杀刺史耿鄙,焉谋得施。出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封阳城侯,当收俭治罪;[3]扶亦求为蜀郡西部属国都尉,及太仓令巴西赵韪去官,俱随焉。[4]
刘焉字君郎,江夏郡竟陵县人,是西汉鲁恭王的后代,东汉章帝元和年间被迁封到竟陵,宗族旁出的支脉就在那里安家。刘焉年轻时在州郡做官,凭借宗室的身份被授予中郎,后因老师祝公去世守丧而辞去官职。他退居在阳城山,积研学问,教授生徒,被推举为贤良方正,应召到司徒幕府,历任过洛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宗正、太常等官职。刘焉看到汉灵帝政治衰败,王室多变故,于是向朝廷建议说:“刺史、太守行贿买官,残害、剥夺百姓,以致人们离散叛乱。可选派清廉的大臣担任州郡长官,以便镇定安抚国家。”刘焉暗中请求出任交阯郡的行政长官,想借此躲避社会的祸难。建议尚未被采纳,侍中广汉人董扶私下对刘焉说:“京城将会出乱子,益州一带有天子气。”刘焉听了董扶的话,便想改赴益州任职。恰逢益州刺史郤俭赋敛烦苛扰害百姓,有关他的歌谣四处传播,又因并州杀了刺史张壹,凉州杀了刺史耿鄙,刘焉的谋划因而得以实现。他出任监军使者,兼任益州牧,被封为阳城侯,奉命逮捕郤俭治罪;董扶也请求出任蜀郡西部属国都尉,加上太仓令巴西郡人赵韪离任,也一同跟随刘焉。
是时益州逆贼马相、赵祗等于绵竹县自号黄巾,合聚疲役之民,一二日中得数千人,先杀绵竹令李升,吏民翕集,合万余人,便前破雒县,攻益州杀俭,又到蜀郡、犍为,旬月之间,破坏三郡。相自称天子,众以万数。州从事贾龙领家兵数百人在犍为东界,摄敛吏民,得千余人,攻相等,数日破走,州界清静。龙乃选吏卒迎焉。焉徙治绵竹,抚纳离叛,务行宽惠,阴图异计。张鲁母始以鬼道,又有少容,常往来焉家,故焉遣鲁为督义司马,住汉中,断绝谷阁,杀害汉使。焉上书言米贼断道,不得复通,又托他事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以立威刑。[5]犍为太守任岐及贾龙由此反攻焉,焉击杀岐、龙。[6]
这时益州叛贼马相、赵祗等人在绵竹县自称为黄巾军,聚合为劳役所苦的百姓,一两天内便得到数千人。他们先杀了绵竹县令李升,集合官吏百姓,共万余人,便前往攻破雒县,进攻益州,杀了郤俭,又到了蜀郡、犍为郡,旬月之间,攻破了三个郡。马相自称天子,部众数以万计。益州从事贾龙率领家兵数百人在犍为郡的东界,收集官吏百姓,共得一千多人,进攻马相等人,几天后马相失败逃走,益州边界得以平静。贾龙于是选派官兵迎接刘焉。刘焉将治所迁到绵竹,招降安抚离散和叛乱的人,勉力实行宽厚仁惠的政令,暗中却另谋打算。张鲁的母亲开初用鬼神迷信起事,又有些姿色,常往来于刘焉家中,因此刘焉派遣张鲁担任督义司马,进驻汉中,截断夹谷中的栈道,杀害汉朝的使臣。刘焉报告皇上说,信五斗米教的强盗截断了道路,不能通行。他又假托另外的事情杀了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多人,想用刑法来建立威严。犍为郡太守任歧及贾龙因此反过来攻击刘焉,刘焉击杀了任歧、贾龙。
焉意渐盛,造作乘舆车具千余乘。荆州牧刘表表上焉有似子夏在西河疑圣人之论。时焉子范为左中郎将,诞治书御史,璋为奉车都尉,皆从献帝在长安,[7]惟叔子别部司马瑁素随焉。献帝使璋晓谕焉,焉留璋不遣。[8]时征西将军马腾屯郿而反,焉及范与腾通谋,引兵袭长安。范谋泄,奔槐里,腾败,退还凉州,范应时见杀,于是收诞行刑。[9]议郎河南庞羲与焉通家,乃募将焉诸孙入蜀。时焉被天火烧城,车具荡尽,延及民家。焉徙治成都,既痛其子,又感祆灾,兴平元年,痈疽发背而卒。州大吏赵韪等贪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诏书因以为监军使者,领益州牧,以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击刘表。[10]
刘焉的意向逐渐明显,竟制作皇帝乘坐的车子千余辆。荆州牧刘表给皇帝的奏文中有刘焉在益州好像子夏在西河比拟圣人一样的话。当时刘焉的儿子刘范担任左中郎将,刘诞担任治书御史,刘璋担任奉车都尉,都跟随献帝在长安,只有排行第三的儿子别部司马刘瑁一直跟随着刘焉。献帝派遣刘璋去告诫刘焉,刘焉却留住刘璋不让他回长安。当时驻扎在郿县的征西将军马腾反叛,刘焉、刘范与马腾共同谋划,拟率领军队袭击长安。因为计谋泄露,刘范逃到槐里,马腾战败,退回凉州,刘范不久被杀,于是朝廷将刘诞逮捕施刑。议郎河南人庞羲与刘焉是姻亲,就招人将刘焉的孙子们送入蜀地。这时刘焉所住的城府被天火烧毁,车具也荡然无存,大火还蔓延到民房。刘焉将治所迁往成都。他既痛失儿子,又为妖灾所惊吓,兴平元年,背上长毒疮病死了。益州大吏赵韪等人探知刘璋温厚仁和,共同上书推荐刘璋为益州刺史,皇帝下诏任命刘璋为监军使者,兼任益州牧,刘璋任命赵韪为征东中郎将,让他率领人马进攻刘表。
璋,字季玉,既袭焉位,而张鲁稍骄恣,不承顺璋,璋杀鲁母及弟,遂为仇敌。璋累遣庞羲等攻鲁,数为所破。鲁部曲多在巴西,故以羲为巴西太守,领兵御鲁。[11]后羲与璋情好携隙,赵韪称兵内向,众散见杀,皆由璋明断少而外言入故也。[12]璋闻曹公征荆州,已定汉中,遣河内阴溥致敬于曹公。加璋振威将军,兄瑁平寇将军。瑁狂疾物故。[13]璋复遣别驾从事蜀郡张肃送叟兵三百人并杂御物于曹公,曹公拜肃为广汉太守。璋复遣别驾张松诣曹公,曹公时已定荆州,走先主,不复存录松,松以此怨。会曹公军不利于赤壁,兼以疫死。松还,疵毁曹公,劝璋自绝,[14]因说璋曰:“刘豫州,使君之肺腑,可与交通。”璋皆然之,遣法正连好先主,寻又令正及孟达送兵数千助先主守御,正遂还。后松复说璋曰:“今州中诸将庞羲、李异等皆恃功骄豪,欲有外意,不得豫州,则敌攻其外,民攻其内,必败之道也。”璋又从之,遣法正请先主。璋主簿黄权陈其利害,从事广汉王累自倒县于州门以谏,璋一无所纳,敕在所供奉先主,先主入境如归。先主至江州,北由垫江水。诣涪,去成都三百六十里,是岁建安十六年也。璋率步骑三万余人,车乘帐幔,精光曜日,往就与会;先主所将将士,更相之适,欢饮百余日。璋资给先主,使讨张鲁,然后分别。[15]
刘璋,字季玉。他继承刘焉的职位之后,张鲁逐渐骄横放肆,不顺从刘璋,刘璋杀了张鲁的母亲和他的弟弟,于是成为仇敌。刘璋多次派遣庞羲等人进攻张鲁,都被张鲁打败。张鲁的部队大多驻在巴西,因此刘璋派庞羲任巴西太守,带兵抵御张鲁。后来庞羲和刘璋感情破裂,赵韪又率兵向内反叛,后因部众失散被杀,这都是由于刘璋缺少明察果断而轻信外人的话所致。刘璋听说曹公征讨荆州,已经攻下了汉中,便派遣河内人阴溥向曹公表示敬意。曹公加封刘璋为振威将军,他的兄长刘瑁任平寇将军,刘瑁犯癫狂病去世。刘璋又派遣别驾从事蜀郡人张肃送蜀地兵三百人和一些皇家杂物给曹公,曹公任命张肃为广汉太守。刘璋又派别驾张松到曹公那里去,这时曹公已经攻下荆州,赶走刘备,不再录用张松,张松因此怨恨曹公。正碰上曹公的军队在赤壁战败,加上病疫流行,死亡甚众。张松回来后,诋毁曹公,劝刘璋主动与曹公断绝往来,还趁机劝刘璋说:“刘备,是您的心腹之人,可以与他建立联系。”刘璋认为他说得对,派遣法正去与刘备联好,不久又命令法正和孟达送数千兵士帮助刘备防守,法正就回来了。后来张松又劝刘璋说:“现在州中庞羲、李异等将领都居功自傲,有向外的心意,如果得不到刘备的帮助,一旦敌人从外面进攻,民众从里面进攻,就必定要走向失败。”刘璋又听从了张松的话,派遣法正去请刘备。刘璋的主簿黄权陈述这种做法的危害,从事广汉人王累将自己倒悬在州城的大门口来劝谏,刘璋都不采纳,命令凡刘备所到之处都进行供奉,刘备进入益州境内犹如回到了家乡。刘备到江州,从北面垫江水路到达涪县,这里离成都三百六十里,这年是建安十六年。刘璋率领步兵骑兵三万多人,车辆的帐幔,在太阳下精光闪耀,前往与刘备相会;刘备所率领的将士陆续到来,欢享饮宴了一百多天。刘璋供给资助刘备,要他去讨伐张鲁,然后才分别。
明年,先主至葭萌,还兵南向,所在皆克。十九年,进围成都数十日,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谷帛支一年,吏民咸欲死战。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年,无恩德以加百姓。百姓攻战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出降,群下莫不流涕。先主迁璋于南郡公安,尽归其财物及故佩振威将军印绶。孙权杀关羽,取荆州,以璋为益州牧,驻秭归。璋卒,南中豪率雍闿据益郡反,附于吴。权复以璋子阐为益州刺史,处交、益界首。丞相诸葛亮平南土,阐还吴,为御史中丞。[16]初,璋长子循妻,庞羲女也。先主定蜀,羲为左将军司马,璋时从羲启留循,先主以为奉车中郎将。是以璋二子之后,分在吴、蜀。
第二年,刘备到达葭萌,回军向南进攻刘璋,所到之处全部攻克。建安十九年,进军围攻成都数十天,城内还有精兵三万人,粮食布帛可维持一年,官吏百姓都愿意冒死抵抗。刘璋说:“我父子在益州二十多年,没有恩德施加给百姓。百姓攻战三年,横尸遍野,都是因为我刘璋啊,我怎么能心安!”于是打开城门出来投降,部下莫不流泪。刘备将刘璋迁移到南郡的公安县,把他的财物和他以前所佩的振威将军印绶全部还给他。孙权杀死关羽,夺取荆州,命刘璋担任益州牧,驻扎在秭归。刘璋去世后,益州南中地方豪强首领雍闾盘踞益州郡反叛,归附吴国。孙权又以刘璋的儿子刘阐为益州刺史,驻守在交州、益州交界的地带。丞相诸葛亮平定南方后,刘阐返回吴国,担任御史中丞。当初,刘璋长子刘循的妻子,是庞羲的女儿。刘备平定蜀地,庞羲担任左将军司马,刘璋执政时听从庞羲的请求留下刘循,刘备任命刘循担任奉车中郎将。因此刘璋两个儿子的后代,分别在吴国和蜀国。
评曰:昔魏豹闻许负之言则纳薄姬于室,[17]刘歆见图谶之文则名字改易,终于不免其身,而庆钟二主。此则神明不可虚要,天命不可妄冀,必然之验也。而刘焉闻董扶之辞则心存益土,听相者之言则求婚吴氏,遽造舆服,图窃神器,其惑甚矣。璋才非人雄,而据土乱世,负乘致寇,自然之理,其见夺取,非不幸也。[18]
评论说:从前魏豹听了许负的话就把薄姬纳为自己的妻子,刘歆看了图谶上的文字就改换自己的名字,但终究未能免遭祸害,而幸福却汇集于两位皇帝。这就说明神明不可假求,天命不可乱想,它是必然要应验的。刘焉听了董扶的话就心想益州,听了看相人的话就请求与吴氏联姻,立即制造车仗服饰,图谋窃取帝位,也太糊涂了。刘璋才智平庸,却据土扰乱天下,小人居君子之位而招致侵犯,这是自然的道理,他的地盘被人夺取,并不是不幸的事。
[1] 《魏略西戎传》曰:氐人有王,所从来久矣。自汉开益州,置武都郡,排其种人,分窜山谷间,或在福禄,或在汧、陇左右。其种非一,称槃瓠之后,或号青氐,或号白氐,或号蚺氐,此盖虫之类而处中国,人即其服色而名之也。其自相号曰盍稚,各有王侯,多受中国封拜。近去建安中,兴国氐王阿贵、白项氐王千万各有部落万余,至十六年,从马超为乱。超破之后,阿贵为夏侯渊所攻灭,千万西南入蜀,其部落不能去,皆降。国家分徙其前后两端者,置扶风美阳,今之安夷、抚夷二部护军所典是也。其本守善,分留天水、南安界,今之广魏郡所守是也。其俗,语不与中国同,及羌杂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国之姓矣。其衣服尚青绛。俗能织布,善田种,畜养豕牛马驴骡。其妇人嫁时着衽露,其缘饰之制有似羌,衽露有似中国袍。皆编发。多知中国语,由与中国错居故也。其自还种落间,则自氐语。其嫁娶有似于羌,此盖乃昔所谓西戎在于街、冀、羱道者也。今虽都统于郡国,然故自有王侯在其虚落间。又故武都地阴平街左右,亦有万余落。赀虏,本匈奴也,匈奴名奴婢为赀。始建武时,匈奴衰,分去,其奴婢亡匿在金城、武威、酒泉北黑水、西河东西,畜牧逐水草,钞盗凉州,部落稍多,有数万,不与东部鲜卑同也。其种非一,有大胡,有丁令,或颇有羌杂处,由本亡奴婢故也。当汉、魏之际,其大人有檀柘,死后,其枝大人南近在广魏、令居界,有秃瑰来数反,为凉州所杀。今有劭提,或降来,或遁去,常为西州道路患也。傲煌西域之南山中,从婼羌西至葱领数千里,有月氏余种葱茈羌、白马、黄牛羌,各有酋豪,北与诸国接,不知其道里广狭。传闻黄牛羌各有种类,孕身六月生,南与白马羌邻。西域诸国,汉初开其道,时有三十六,后分为五十余。从建武以来,更相吞灭,于今有二十道。从傲煌玉门关人西域,前有二道,今有三道。从玉门关西出,经婼羌转西,越葱领,经县度,入大月氏,为南道。从玉门关西出,发都护井,回三陇沙北头,经居卢仓,从沙西井转西北,过龙堆,到故楼兰,转西诣龟兹,至葱领,为中道。从玉门关西北出,经横坑,辟三陇沙及龙堆,出五船北,到车师界戊己校尉所治高昌,转西与中道合龟兹,为新道。凡西域所出,有前史已具详,今故略说。南道西行,且志国、小宛国、精绝国、楼兰国皆并属鄯善也。戎卢国、桿弥国、渠勒国、皮山国皆并属于寘。屙宾国、大夏国、高附国、天竺国皆并属大月氏。
临儿国,《浮屠经》云其国王生浮屠。浮屠,太子也。父曰屑头邪,母云莫邪。浮屠身服色黄,发青如青丝,乳青毛,蛉赤如铜。始莫邪梦白象而孕,及生,从母左胁出,生而有结,堕地能行七步。此国在天竺城中。天竺又有神人,名沙律。昔汉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景卢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受《浮屠经》曰复立者其人也。《浮屠》所载临蒲塞、桑门、伯闻、疏问、白疏闲、比丘、晨门,皆弟子号也。《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为老子西出关,过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属弟子别号,合有二十九,不能详载,故略之如此。
东离国一名礼惟特,一名沛隶王,在天竺东南三千余里,其地卑湿暑热。其王治沙奇城,有别城数十,人民怯弱,月氏、天竺击服之。其地东西南北数千里,人民男女皆长一丈八尺,乘象、橐驼以战,今月氏役税之。
盘越国一名汉越王,在天竺东南数千里,与益部相近,其人小与中国人等,蜀人贾似至焉。南道而西极转东南尽矣。
中道西行尉梨国、危须国、山王国皆并属焉耆,姑墨国、温宿国、尉头国皆并属龟兹也。桢中国、莎车国、竭石国、渠沙国、西夜国、依耐国、满犁国、亿若国、榆令国、捐毒国、休修国、琴国皆并属疏勒。自是以西,大宛、安息、条支、乌弋。乌弋一名排特,此四国次在西,本国也,无增损。前世谬以为条支在大秦西,今其实在东。前世又谬以为强于安息,今更役属之,号为安息西界。前世又谬以为弱水在条支西,今弱水在大秦西。前世又谬以为从条支西行二百余日,近日所入,今从大秦西近日所入。
大秦国一号犁靬,在安息、条支西大海之西,从安息界安谷城乘船,直截海西,遇风利二月到,风迟或一岁,无风或三岁。其国在海西,故俗谓之海西。有河出其国,西又有大海。海西有迟散城,从国下直北至乌丹城,西南又渡一河,乘船一日乃过。西南又渡一河,一日乃过。凡有大都三,却从安谷城陆道直北行之海北,复直西行之海西,复直南行经之乌迟散城,渡一河,乘船一日乃过。周回绕海,凡当渡大海六日乃到其国。国有小城邑合四百余,东西南北数千里。其王治滨侧河海,以石为城郭。其土地有松、柏、槐、梓、竹、苇、杨柳、梧桐、百草。民俗,田种五谷,畜乘有马、骡、驴、骆驼。桑蚕。俗多奇幻,口中出火,自缚自解,跳十二丸巧妙。其国无常主,国中有灾异,辄更立贤人以为王,而生放其故王,王亦不敢怨。其俗人长大平正,似中国人而胡服。自云本中国一别也,常欲通使于中国,而安息图其利,不能得过。其俗能胡书。其制度,公私宫室为重屋,旌旗击鼓,白盖小车,邮驿亭置如中国。从安息绕海北到其国,人民相属,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终无盗贼。但有猛虎、狮子为害,行道不群则不得过。其国置小王数十,其王所治城周回百余里,有官曹文书。王有五宫,一宫间相去十里,其王平旦之一宫听事,至日暮一宿,明日复至一宫,五日一周。置三十六将,每议事,一将不至则不议也。王出行,常使从人持一韦囊自随,有白言者,受其辞投囊中,还宫乃省为决理。以水晶作宫柱及器物。作弓矢。其别枝封小国,曰泽散王,曰驴分王,曰且兰王,曰贤督王,曰汜复王,曰于罗王,其余小王国甚多,不能一一详之也。国出细缔。作金银钱,金钱一当银钱十。有织成细布,言用水羊毳,名曰海西布。此国六畜皆出水,或云非独用羊毛也,亦用木皮或野茧丝作,织成氍毹、毾、罽帐之属皆好,其色又鲜于海东诸国所作也。又常利得中国丝,解以为胡绫,故数与安息诸国交市于海中。海水苦不可食,故往来者希到其国中。山出九色次玉石,一曰青,二曰赤,三日黄,四日白,五日黑,六日绿,七日紫,八日红,九曰绀。今伊吾山中有九色石,即其类。阳嘉三年时,疏勒王臣槃献海西青石、金带各一。又今《西域旧图》云屙宾、条支诸国出琦石,即次玉石也。大秦多金、银、铜、铁、铅、锡、神龟、白马、朱髦、骇鸡犀、玳瑁、玄熊、赤螭、辟毒鼠、大贝、车渠、玛瑙、南金、翠爵、羽翮、象牙、符采玉、明月珠、夜光珠、真白珠、虎珀、珊瑚、赤白黑绿黄青绀缥红紫十种流离、璆琳、琅玕、水精、玫瑰、雄黄、雌黄、碧、五色玉、黄白黑绿紫红绛绀金黄缥留黄十种氍毹、五色毾、五色九色首下毾、金缕绣、杂色绫、金涂布、緋持布、发陆布、绯持渠布、火浣布、阿罗得布、巴则布、度代布、温宿布、五色桃布、绛地金织帐、五色斗帐、一微木、二苏合、狄提、迷迷、兜纳、白附子、薰陆、郁金、芸胶、薰草木十二种香。大秦道既从海北陆通,又循海而南,与交趾七郡外夷比,又有水道通益州、永昌、故永昌出异物。前世但论有水道,不知有陆道,今其略如此,其民人户数不能备详也。自葱领西,此国最大,置诸小王甚多,故录其属大者矣。
泽散王属大秦,其治在海中央,北至驴分,水行半岁,风疾时一月到,最与安息安谷城相近,西南诣大秦都不知里数。驴分王属大秦,其治去大秦都二千里。从驴分城西之大秦渡海,飞桥长二百三十里,渡海道西南行,绕海直西行。且兰王属大秦。从思陶国直南渡河,乃直西行之且兰三千里。道出河南,乃西行,从且兰复直西行之汜复国六百里。南道会汜复,乃西南之贤督国。且兰、汜复直南,乃有积石,积石南乃有大海,出珊瑚,真珠。且兰、汜复、斯宾阿蛮北有一山,东西行。大秦、海西东各有一山,皆南北行。贤督王属大秦,其治东北去汜复六百里。汜复王属大秦,其治东北去于罗三百四十里渡海也。于罗属大秦,其治在汜复东北,渡河,从于罗东北又渡河,斯罗东北又渡河。斯罗国属安息,与大秦接也。大秦西有海水,海水西有河水,河水西南北行有大山,西有赤水,赤水西有白玉山,白玉山有西王母,西王母西有修流沙,流沙西有大夏国、坚沙国、属繇国、月氏国,四国西有黑水,所传闻西之极矣。
北新道西行,至东且弥国、西且弥国、单桓国、毕陆国、蒲陆国、乌贪国,皆并属车师后部王。王治于赖城,魏赐其王壹多杂守魏侍中,号大都尉,受魏王印。转西北则乌孙、康居,本国无增损也。北乌伊别国在康居北,又有柳国,又有岩国,又有奄蔡国一名阿兰,皆与康居同俗。西与大秦东南与康居接。其国多名貂,畜牧逐水草,临大泽,故时羁属康居,今不属也。
呼得国在葱岭北,乌孙西北,康居东北,胜兵万余人,随畜牧,出好马,有貂。坚昆国在康居西北,胜兵三万人,随畜牧,亦多貂,有好马。丁令国在康居北,胜兵六万人,随畜牧,出名鼠皮,白昆子、青昆子皮。此上三国,坚昆中央,俱去匈奴单于庭安习水七千里,南去车师六国五千里,西南去康居界三千里,西去康居王治八千里。或以为此丁令即匈奴北丁令也,而北丁令在乌孙西,似其种别也。又匈奴北有浑麻国,有屈射国,有丁令国,有隔昆国,有新梨国,明北海之南自复有丁令,非此乌孙之西丁令也。乌孙长老言北丁令有马胫国,其人音声似雁骛,从膝以上身头,人也,膝以下生毛,马胫马蹄,不骑马而走疾马,其为人勇健敢战也。短人国在康居西北,男女皆长三尺,人众甚多,去奄蔡诸国甚远。康居长老传闻常有商度此国,去康居可万余里。
鱼豢议曰:俗以为营廷之鱼不知江海之大,浮游之物不知四时之气,是何也?以其所在者小与其生之短也。余今泛览外夷大秦诸国,犹尚旷若发蒙矣,况夫邹衍之所推出,《大易》、《太玄》之所测度乎!徒限处牛蹄之涔,又无彭祖之年,无缘托景风以迅游,载騕褭以遐观,但劳眺乎三辰,而飞思乎八荒耳。
[2] 臣松之案:祝公,司徒祝恬也。
[3] 俭,郤正祖也。
[4] 《续汉书》曰:是时用刘虞为幽州,刘焉为益州,刘表为荆州,贾琼为冀州。虞等皆海内清名之士,或从列卿尚书以选为牧伯,各以本秩居任。旧典:传车参驾,施赤为帷裳。
臣松之按:灵帝崩后,义军起,孙坚杀荆州刺史王叡,然后刘表为荆州,不与焉同时也。
《汉灵帝纪》曰:帝引见焉,宣示方略,加以赏赐,敕焉为益州刺史。前刺史刘隽、郤俭皆贪残放滥,取受狼籍,元元无聊,呼嗟充野,焉到便收摄行法,以示万姓,勿令漏露,使痈疽决溃,为国生梗。焉受命而行,以道路不通,住荆州东界。(www.daowen.com)
[5] 陈寿《益部耆旧传》曰:董扶字茂安。少从师学,兼通数经,善欧阳《尚书》,又事聘士杨厚,究极图谶。遂至京师,游览太学,还家讲授,弟子自远而至。永康元年,日有蚀之,诏举贤良方正之士,策问得失。左冯翊赵谦等举扶,扶以病不诣,遥于长安上封事,遂称疾笃归家。前后宰府十辟,公车三征,再举贤良方正、博士、有道皆不就,名称尤重。大将军何进表荐扶曰:“资游、夏之德,述孔氏之风,内怀焦、董消复之术。方今并、凉骚扰,西戎蠢叛,宜敕公车特召,待以异礼,谘谋奇策。”于是灵帝征扶,即拜侍中。在朝称为儒宗,甚见器重。求为蜀郡属国都尉。扶出一岁而灵帝崩,天下大乱。后去官,年八十二卒于家。始扶发辞抗论,益部少双,故号曰至止,言人莫能当,所至而谈止也。后丞相诸葛亮问秦宓以扶所长,宓曰:“董扶褒秋毫之善,贬纤芥之恶。”
[6] 《益部耆旧杂记》曰:李权字伯豫,为临邛长。子福。见犍为杨戏《辅臣赞》。
[7] 《英雄记》曰:刘焉起兵,不与天下讨董卓,保州自守。犍为太守任岐自称将军,与从事陈超举兵击焉,焉击破之。董卓使司徒赵谦将兵向州,说校尉贾龙,使引兵还击焉,焉出青羌与战,故能破杀。岐、龙等皆蜀郡人。
[8] 《英雄记》曰:范父焉为益州牧,董卓所征发,皆不至。收范兄弟三人,锁械于郿坞,为阴狱以系之。
[9] 《典略》曰:时璋为奉车都尉,在京师。焉托疾召璋,璋自表省焉,焉遂留璋不还。
[10] 《英雄记》曰:范从长安亡之马腾营,从焉求兵。焉使校尉孙肇将兵往助之,败于长安。
[11] 《英雄记》曰:焉死,子璋代为刺史。会长安拜颍川扈瑁为刺史,入汉中。荆州别驾刘阖,璋将沈弥、娄发、甘宁反,击璋不胜,走入荆州。璋使赵韪进攻荆州,屯朐腮。
[12] 《英雄记》曰:庞羲与璋有旧,又免璋诸子于难,故璋厚德羲,以羲为巴西太守,遂专权势。
[13] 《英雄记》曰:先是,南阳、三辅人流入益州数万家,收以为兵,名曰东州兵。璋性宽柔,无威略,东州人侵暴旧民,璋不能禁,政令多阙,益州颇怨。赵韪素得人心,璋委任之。韪因民怨谋叛,乃厚赂荆州请和,阴结州中大姓,与俱起兵,还击璋。蜀郡、广汉、犍为皆应韪。璋驰入成都城守,东州人畏韪,咸同心并力助璋,皆殊死战,遂破反者,进攻韪于江州。韪将庞乐、李异反杀韪军,斩韪。
《汉献帝春秋》曰:汉朝闻益州乱,遣五官中郎将牛亶为益州刺史;征璋为卿,不至。
[14] 臣松之案:魏台访“物故”之义,高堂隆答曰:“闻之先师:物,无也;故,事也;言无复所能于事也。”
[15] 《汉晋书春秋》曰:张松见曹公,曹公方自矜伐,不存录松。松归,乃劝璋自绝。
习凿齿曰:昔齐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曹操暂自骄伐而天下三分,皆勤之于数十年之内而弃之于俯仰之顷,岂不惜乎!是以君子劳谦日昃,虑以下人,功高而居之以让,势尊而守之以卑。情近于物,故虽贵而人不厌其重;德洽群生,故业广而天下愈欣其庆。夫然,故能有其富贵,保其功业,隆显当时,传福百世,何骄矜之有哉!君子是以知曹操之不能遂兼天下者也。
[16] 《吴书》曰:璋以米二十万斛,骑千匹,车千乘,缯絮锦帛,以资送刘备。
[17] 《吴书》曰:阐一名纬,为人恭恪,轻财爱义,有仁让之风,后疾终于家。
[18] 孔衍《汉魏春秋》曰:许负,河内温县之妇人,汉高祖封为明雌亭侯。
臣松之以为今东人呼母为负,衍以许负为妇人,如为有似,然汉高祖时封皆列侯,未有乡亭之爵,疑此封为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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