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禅宗自唐代肇兴,到宋代得以弘扬。对禅宗思想教义的重视,来源于文人从大自然的陶冶欣赏中获得超悟的追求。“禅僧的这种深邃玄远、纯静清雅的情操,使得他们更向往于远离城镇尘俗的幽谷深山。”[27]在此基础上,很多山岳风景以及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幽静深山都有僧有寺,一些与皇家关系密切的名寺古刹更是建筑恢宏,园林精致,甚至以哲学的思维构筑寺院建筑与园林体系。
北宋佛寺建筑,河北以镇州龙兴寺最著名。
镇州龙兴寺始建于隋开皇六年(586年),寺内柳青水碧,花草飘香。唐代神龙年间敕各州均建龙兴寺,镇州龙兴寺即始于此。五代时镇州龙兴寺被毁,宋太祖赵匡胤敕铸大悲菩萨并重修,至今仍完整保存和体现了宋代佛寺建筑的总体布局。
图5-16 位于河北省正定县的龙兴寺摩尼殿
天王殿是第一座殿阁,也是龙兴寺现存最早的宋代建筑。其梁架结构依然保存着宋代原构,可惜清代修缮时,在宏大的宋代柱头铺作之间,增加了一些清式的小斗拱。
建于宋神宗元丰年间的大觉六师殿已经塌毁,只剩台基。
摩尼殿始建于宋仁宗皇祐四年(1052年),总面积1400平方米。面阔约35米,进深约28米。十字形平面,呈有南北中轴线的狭长方形。面阔进深两个方向的次间都比梢间狭窄一些,布局奇特。屋顶为重檐歇山顶,四面正中均出山花向前的歇山式抱厦。外檐檐柱边砌以封闭的砖墙,内部柱网由两圈内柱组成。檐下斗拱宏大,分布疏朗,配置复杂,立体结构重叠雄伟。
摩尼殿集多种艺术于一身,殿内佛坛上,供奉五尊金装彩塑佛像,正中为释迦牟尼佛坐像,庄严凝重,睿智脱俗。左侧站立弟子迦叶,双手抱拳,老成持重。右侧站立弟子阿难,双手合十,聪慧虔诚,显示了宋代匠师的高超技艺。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曾四次到访正定,对摩尼殿十字形平面建筑格局、四面各出一歇山式抱厦惊叹不已,称“只在宋画里见过”,根据建筑形制,经反复深思,梁先生提出,摩尼殿可能建于宋仁宗年间。“与《营造法式》完全相同的斗拱和许多许多精美的构造,使我们高兴到发狂。”“重叠雄伟,可以算是艺臻极品,而在中国建筑里也是别开生面。”在其著述中,梁思成将摩尼殿作为实物中罕见珍例,列入《历代木构殿堂外观演变图》,使这一典范永载建筑史。
其后大修,在发现的多处墨书题记中,恰好印证了梁先生的判断——始建于北宋仁宗皇祐四年。
龙兴寺转轮藏阁内有一座可以转动的藏经橱,直径7米,八角形。这座殿阁的木质结构,采用移柱造法,其柱网布局突破常规,将中间的两根金柱各向左右外移,使大梁的承重力相对增大;又从下檐处增设两根弯梁,与承重梁衔接,以减轻承重梁的荷载。
慈氏阁供奉弥勒佛,“慈氏”其实就是梵语“弥勒”的意译,阁内矗立一尊高大的宋代独木雕刻的弥勒菩萨像,高7.4米。其梁架结构采用减柱造做法,给人以简洁明朗之感。而檐柱则采用了永定柱造法,此种结构是我国现存宋代建筑中的孤例。
图5-17 正定龙兴寺转轮藏阁内的转轮藏
宋代像这种二层楼阁式的建筑,全国仅存四座,两座都在正定龙兴寺内,其余两座一座在天津蓟州区,一座在山西大同。而镇州龙兴寺这两座建筑的珍贵之处在于它的梁架结构,在中国建筑史上占有着重要地位。(www.daowen.com)
龙兴寺主殿佛香阁,现在题额大悲阁,共三层,高33米,阁中有高24米观音铜铸佛像,于宋太祖开宝四年(971年)铸造,是中国古代现存最大的铜像。
全寺依轴线作纵深布局,主次分明,殿宇高低错落,给人以凝重森严的印象。寺中殿内的梁架结构与宋代建筑专著《营造法式》完全相符。龙兴寺清代改名隆兴寺。
图5-18 正定县龙兴寺(清代改名隆兴寺)慈氏阁
北宋的塔现存多座,定州市开元寺塔全国闻名。开元寺塔又名料敌塔,相传为瞭望敌情而建,于宋真宗咸平四年(1001年)动工,宋仁宗至和二年(1055年)建成,历时五十年有余,民间有“砍尽嘉山树,修成瞭敌塔”的说法,可见工程之浩繁。塔呈八角形,共十一级,高84米,造型简洁秀丽,是迄今中国古代砖建最高的塔。
另一处著名的宋塔是景县开福寺塔,高63.9米。
图5-19 河北省定州市开元寺塔
临城普利寺塔为宋代少见的方形砖塔,塔身一级满嵌砖雕坐佛,各层斗拱形制各异,极具装饰性。飞檐斗拱,四角悬铁钟,晚风吹响,声传八方,“普利晚钟”是临城一景。
图5-20 临城县普利寺塔
建于宗哲宗元祐六年(1091年)的武安舍利塔,原为妙觉寺主要建筑之一,砖制,楼阁式,高38.71米,是河北省南部现存最高的宋塔。塔平面八角形,共有十三层,一至二层较高,以上逐层递减,外观挺拔秀丽。各层东、南、西、北辟券门,二、三层设平座,平座及各层檐下均施仿木斗拱,出斜拱,华丽而具特色。塔心结构为塔心柱式,使塔分为内外两层,两层之间为甬道,内设塔梯可环绕登塔。塔基之下有地宫,方形,穹隆顶,内壁有十尊石佛,并有“宋元祐六年重修十方佛记”的题铭。
东光县有铁佛塔,大殿有高20米铁佛一尊,可惜于“文化大革命”动乱中被毁。另,北宋佛寺遗址的重要发现有定州静志寺真身舍利塔和净众院舍利塔的塔基,其地宫中出土了大量珍贵文物。
宋代佛教建筑几乎涵盖了北宋中后期之前所有帝王时代,而且北宋《营造法式》成为各类建筑的规范,所有寺院,除了宗教功能的殿阁楼宇之外,几乎都配有相应的园林及其建筑。北宋王朝历代皇帝在河北地区敕建的各类建筑,为北宋文化盛世北方佛教建筑与寺院园林的研究提供了实证,堪称中国建筑史上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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