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术一词,最早见诸《史记·秦始皇本纪》。司马迁提到的“文学方术士”,就是文学士和方术士的并称。《后汉书·方术列传》明确了方术士的概念,主要包括两种人:一是擅长数术的“候星气”者——原始天象学与占卜结合的方士,另一种是擅长方技、入海求仙、寻献奇药者。方技与数术并称方术。
方术涉及两个问题,一是宇宙,二是生命。宇宙太大,而生命太短。古人对宇宙和人生的控制欲、恐惧和神秘感,是方术发展的社会基础。秦皇汉武,雄才武略,都试图江山万世永传。越扩张,专制制度越发展,统治者就越怕死。而术士们没有领土扩张的能力,但有知识扩张欲望,他们利用帝王权贵施展方术。帝王关心宇宙天象,乃有数术;帝王诸侯贵族们关心长寿,乃有方士。宗教在数术、方术中续延和发展,且对封建政治和文化(包括园林)产生了巨大影响。
数术在《汉书·艺文志》中是一个知识领域,有《数术略》收录其中。数术含有数学或算术、计算之意,还包括理数(逻辑)、命数(命运和机运)。传说一些智者能掐会算,就是指内算之术。秦汉时期,燕、赵、齐地是数术盛行的地区。
《汉书·艺文志·数术略》将数术分为六类,包括190家2528卷著述。其中不少是从燕、赵、齐传播的。一些观念直接影响到宅邸、园林空间格局和建筑观念。
星算术,包括天文历算、占卜星相气候、使用式盘和日书选择时日等术,相当于《汉书·数术略》中的天文、历谱、五行类。《汉书·艺文志》收录的天文著述21家445卷,历谱类18家606卷,这些著作包含天文学的科学和运算技术。还有五行类31家652卷,大都是由燕、赵、齐方士编撰并传播的,直接影响园林、宅邸山水风景的选择。
河北两汉诸侯贵族墓中,出土各种质地的博山炉,尤以刘胜墓错金银青铜博山炉异常华丽。这些博山炉体现了诸侯贵族们崇仙的宗教信仰。博山是传说中海上仙山,两汉贵族和工匠想象的博山,行云流水,峰峦起伏,神兽奔走,仙人飘然,其间还有猎手奔跑,这种意境既是对海上仙山、魂气升仙类宗教的笃信,也体现了贵族们对园林池囿境界的企冀。
图2-4 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墓出土的博山炉(www.daowen.com)
相术包括相地、相面、相手,相宅第、墓穴、六畜、刀剑。术士们用“观”或“相”进行所谓破解。《汉书·艺文志》收录的“相形法”六家122卷,包括《宫宅地形二十卷》《相六畜三十八卷》等。后世相马、堪舆、风水相术都源于此。其中有些地理、气象、水文、生理方面的科学,大多是迷信加推测。这正是园林、建筑、城垣、宅邸、陵寝规划的信仰基础。
无论封建礼仪的封禅、郊祀、历法、朝廷旌旗服饰颜色,还是帝王寻求长生不老之药的欲望,民间生产生活、婚丧嫁娶,都渗透着方术、数术。方术在秦汉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影响着封建政治和军事,也直接影响文化观念和人们的生活。
影响园林规划设计的文化,一方面是宗教礼仪,尤其是郊祀,属于“外祀”,祭祀天地日月;另一方面是相地的堪舆术,还有望气的气候、水文、地貌等地理知识。
西汉时期,统治者竭力利用神学、方术,约束和统治民众。将阴阳五行理论与封建政治结合。《淮南子》明确提出利用方术、神学“立禁”,约束百姓,“借鬼神之威,以声其教”[19]。这是统治者愚民政策的鼻祖。汉武帝大力倡导宗天神学和谶纬神学,弘扬“终始五德之运”宗天神学理论,因秦自称水德,汉灭秦,是土克水,汉属土德。汉武帝下诏“改历以正月为岁首,而色上黄,官更印章以五字”[20]。因此,汉代官印字数成为汉武帝前后的明确界限。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理论得到汉武帝推崇,也充满了宗天神学的宗教色彩。
董仲舒作为著名的思想家,深受燕赵齐方士的影响,其思想和学术中既有科学的智慧,也渗透了方术和神学成分。其代表性著作《春秋繁露》,是以儒学为核心,汲取阴阳五行、道、墨、法家思想,用天人感应和天人比附手法,以“天命”“天地之运”将政治权力、统治策略进行神话,鼓吹“天”现祥瑞为受命之符,出灾异为谴告之意。他甚至对汉武帝说:“臣闻天之所大奉使之王者,必有非人力所能致而自至者,此受命之符也。天下之人同心归之,若归父母,故天瑞应诚而至。《书》曰‘白鱼入于王舟,有火复于王屋,流为乌’,此盖受命之符也。”利用所谓“天理”,说明德政与刑法的关系。足见其深受方术、神学影响。
图2-5 董仲舒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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