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泛焦虑的时代,烦躁不安的心随处可见。佛教的《心经》里,说做人要有六心:信心、清心、专心、虚心、宽心、诚心,引导众生摆脱情绪搅扰。我讲的心经,是指艺术家创作中的心灵历程,包括心灵感悟、心灵独白与心灵反应。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灵感最重要。灵感来自哪里,来自在知识的积累、生活的历练中碰撞心灵的事物。古有“搜尽奇峰打草稿”的名言,意思就是到大自然中去写生,去收集、选择。
我会寻找自己身边最熟悉的生活元素,或是挖掘记忆中印象最深的物质景观,如人物、动物、钟表、树林、大海、荒原等,把自己的感受进行修饰(夸张变形),强调自己的主观感受,突出某个特征,变成符号化,既是自己的符号,也不脱离社会现实。把动物当人来画、把人当动物来描述,这是我2014年的创作思路。以写实性的动物为例,如猪飞起来、房中大象、骑鱼、水中翻滚的马等,表现的是这些社会现象中人的心理感受。
2015年,我主要描写儿童,如小孩穿梭时光隧道、鸟笼中的小孩、游乐场中的小孩;还有更多的是小和尚,有森林中的小和尚、山崖顶上的小和尚、苹果树下的小和尚、金元宝堆中的小和尚等。这些宁静纯洁、天真可爱的宝宝面对着复杂社会的不知所措、无奈表情,不知道要承受多少伤害,但也预示着未来可能的美好。常说明天会更好,这是一种期待,实际上明天真的会更好吗?
选材难,制作方式方法更难。怎样把这些东西表现出来,表达自己的思想,画出自己的风格,这是艺术家一辈子的追求。我把这些不相关的人和物组合并放置于一个虚构的空间中,让人与物形成奇异的关系,创造出超现实的时空感,产生一种视觉正常又冲撞的感觉,自由组合成一个虽不合常情但和谐的画面,形成心理上的错位和虚幻,从而感受作品内在的多重含义与精神指向。
2016年,我对童年期的记忆采用自由联想的方式,审视内心、思考人间的问题、烦恼和困境。从《曼陀罗》开始,描述一位婴儿被无形的漩涡吸住,像被黑洞卷走一样,突然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抓住,这只手是掌管命运的手。然后,这些婴儿像陨石一样从天而降,《降临》人间。3岁的时候,他们来到《山顶上的呼唤》,7岁时走过《长满时钟的土地》,12岁时梦想着在海上英雄救美《牵手》,15岁时跳不出宇宙间的《掌心》,18岁时《睡在时间里》东漂西流,20岁时在《都市》东奔西跑,24岁时长出《三头六臂》在工厂干活,28岁时《我心飞了》,30岁时爬上天梯《摘颗星星给你》,40岁时《抱团》取暖。人活到50岁了开始回忆过去的生活,以前的某个动作、某句曾经说过的话、某段曾经的情感表达,我渴望像但丁的《人间三部曲》一样,描述自己的心路历程,写一首长长的诗歌。(www.daowen.com)
2017年,我关注肉体与心灵的健康,特别是灵魂健康。物质丰富的时代,人们开始产生注重健康、养生、保健的意识,其目的是有个好身体继续享受美好生活。然而,大多数人却忽略心理健康,没有认识到许多病源来自心理,来自心灵。当人遇到好事时,我们都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因此,灵魂的健康才是关键。一个生命的形成要历经千辛万苦,一个干净纯洁善良的灵魂才能修得一生的美好幸福。于是,我的创作从《游泳》开始,尤其是在深水里,脚无法着地,手无法攀爬,身体没法控制,这种漂浮的生活状态令人欲生不易、欲亡不能。然后慢慢地抬头露出水面的《生活在海上》,历经20年自由职业生涯,如今才明白“下海谋生”的真正含义。2017年2月,我从水中游到岸上,开始向天空《飞翔》,渴望飞到我想要去的地方。3月受“神九”启发,进行《天游》,游尽二十八重天。待到4月花开,我重返地球,在穿越十字架过程中得到了《重生》。5月返回到地面,看见了天鹅与青蛙的《海上恋歌》,将大爱洒向人间。6月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我看见小时候家里养的牛飞起来了,构成我心中的《田园牧歌》。7月时,我要讲讲人与鱼的《故事》,讲超越想象的故事。8月是丰收的季节,一棵妖异的《苹果树》长满了粉红色的果实,新的生命在此诞生。9月,听到一只大公鸡在鸣叫,告诉人们不要吃含有激素的饲料,转基因农产品让人和鸡错位,产生《嬗变》效果。10月,时钟的年轮在嘀嗒作响,历史的车轮滚滚转动,不愿老去的骏马奋力扬蹄,对抗着时间齿轮的转动,《回眸》让一切感觉非常悲壮。11月中旬,回到《虚空之海》,我背着一朵浮云奔跑,身边奔跑的大象突然回眸,让我感到不安。12月《欲望之海》翻滚巨浪,形成人流的漩涡,漩涡中心一条大鱼不断吞吃自己的孩子。海上就是这样,一些弱小的生命总是喂养着大生命,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2018年,我更关注人性问题。原本认为这世间并无善恶之分,比如地球,春暖花开让人赏心悦目,秋凉丰硕让人收获粮食,地震火山让人生死离别,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都是造物者的作为。后来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大家都希望别人十全十美,而自己却不愿改良自己;畏惧受到伤害而去伤害他人,渴望得到幸福生活而嫉妒别人的幸福,欲望的贪婪让人类进入“互害模式”的游戏中。于是我创作了《活在梦里》《我》《我与我》及《我我我》等。
人性善恶的根源,是人类自我认知的问题。自古以来我们一直把人类的本质定性为动物,如东汉思想家王充《论衡·自纪》说:“人亦虫物,生死一时。”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人类自然是趋向于城邦生活的动物”(《政治学》卷一);德国哲学家卡西尔说“人是符号的动物”(《人论》第二章)等,造成了“杀死一个人与杀死一头猪没有分别”的错误认识。因此,人类像动物一样自相残杀,暴力、斗殴、战争成了永恒的话题。秋天,我又想到几年前创作的“微笑系列”,希望重新用画笔来呼唤善良,哪怕只是微弱的力量,陆续完成了“游山玩水系列”,如《爬长城》《听庐山瀑布》《观日出》等描绘中老年人的生活状态,谁也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或者经历过什么。人性善恶,本质上是看人的角度问题。东方的“性本善”与西方的“原罪论”成为对人的理解、看法、判断的两个观念系统,“好人与坏人”的结论,“好人变坏与坏人变好”在东西方的价值体系中产生不同的结局。想到这些,让我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冬天,我创作了《乘仙鹤》《骑鸵鸟》《戏鱼》,最后是预示圆满的《大碗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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