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秋,我报名投考交通大学。考试前夕抵沪,宿于徐家汇的一个小旅馆中。忽感腹痛异常,店主人给我一杯黑色汤药,叫我喝下去,我不分皂白,闭目一饮而尽,果然不久腹已不痛。方欲入睡,而邻室男女旅客高声谈笑,以致通宵未合眼。翌晨即赶到交大考场“文治堂”。第一场考化学,限3小时交卷。题目之多,连数都数不清。每一大题下有很多小题,而小题并不小,内容非常复杂。奋笔疾书,只有写的时间,没有想的时间,更没有稍停休息的时间。考场悬有数尺见方的白纸一叠,上写时间几点几分。每过半小时,撕去一张,以通报时间。共撕去6张,表示时间已到,立刻收卷,不准稍延。试卷当然是密封的,不写姓名,只写座号。考场肃静无声,只听到钢笔沙沙地响。偌大的考场,坐了黑压压的满场考生,此时如有银针坠地,或许也可听到声音。收卷之后,肃静而退,秩序井然。一出考场,莫不唉声叹气:“完了!完了!”下一场是物理,又是3小时(以后每场都是3小时)。物理的计算题很复杂,题目就占了半张考卷。化学要滚瓜烂熟才能写完,至于写错写对,就无暇校对了。物理则背熟也没有用,大都是转弯抹角的计算难题,熟读课本是毫无用处的。次日又考数学、英语,第三日又考国文,也觉不易。例如国文题有“《文心雕龙》首章为何?试述其内容”,“我国古代《考工记》的要旨是什么”。3天考下来,精疲力竭。我在那年高中毕业会考,侥幸考了浙江省第一名,初生之犊不畏虎,所以我大胆选择了当时我认为最难考的交大。考试之后,却叫苦连天,觉得自讨苦吃。为了安全可靠,我又去了浙大,浙大也是很好的理工科大学。后来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从山巅上掉了下来,大惊而醒,可能由于我老怕名落孙山之故。不久报上刊登出来了,见已被录取,而且名列第一。真觉得十分偶然和侥幸。后来又见报载浙大也录取了我,名列第二,为了“远来和尚好念经”,交大较远,我就去交大入学了。入学之后,我发现同班同学,几乎都很聪明而敏捷,我却来自小邑僻壤,自觉有点笨拙。(www.daowe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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