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中后期,程洋冈人蔡熙上京赴试,到了京城,蔡熙照朝廷规定,先投宿公寓,后进入考场应试。
蔡熙是澄邑才子,诗词歌赋,满腹才华,可谓脱颖之才。考试时落笔如龙戏水,很快便完成那“破题、承题、起讲、提比、虚比、中比、后比、大结”的八股文,三场考试,均一一通过。
清道光十四年(1834),朝廷下令禁止洋船运鸦片进入。十六年(1836),又厉行严禁,凡贩运、销售与设馆吸食鸦片者按律治罪。鉴于英国政府纵容商人非法活动,清政府于道光十九年(1839)特派钦差大臣林则徐到广州厉行禁烟。
到了广州,林则徐牢记对道光皇帝“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的誓言,限期三日,“责令夷人将趸船所存烟土尽行缴官”,以后如带烟土进口,一经查获,货尽没收,人即正法。
为彻底灭绝烟土,林则徐一面明令布告晓谕,一面派出密使打探各处消息,还带两随从微服私行,亲自探查。一日,林则徐见一个人在码头踱步,面对洋人耀武扬威,感慨不绝,不禁上前视之。林则徐与那人打了个照面,两人都骤然停住脚步,继而两相上前,互相拱手。原来,林则徐无意之中遇到阔别多年的同窗好友。
林则徐偶遇之人就是蔡熙。蔡熙中进士之后在广西任知事之职,官卑职微,违心之事纷至沓来,于是辞官回粤。因手头尚有一宗桂粤商人勾结贩卖大烟案还未理清,故暂驻羊城小驿,一面查勘,一面等待皇上恩准回梓里奉母。蔡熙的祖辈蔡九敏曾任翰林院修撰,秉正不阿,颇负盛名,深受林则徐的敬仰。于是,林则徐当即邀请蔡熙至行辕畅叙别后离情。此后,两人稍有公余,互有往来,议世论政,抚今追昔,言谈十分投契。小驿与行辕,虽只一墙之隔,但小驿驻的是过往小吏,而行辕驻的是达官显宦。林则徐看到蔡熙家居简陋,侍佣极少,蔡夫人还需纺纱织布,忙活家计,便问蔡熙说:“兄台为何清苦如是?”蔡熙说:“罪恶之帛,受之悖理,血汗之钱,受之有愧。唯靠俸禄度日,加之恤贫济困,如是而已。”林则徐听后哈哈大笑说:“廉堪嘉,苦未必。”林则徐深知昔日同窗甘心廉苦,堪任正事,便对蔡熙说:“目下禁烟,大批鸦片烟土缴官,大小商人如热锅之蚁,四处求情。通洋巨贾,严惩不贷;查禁充公,罚款惩办;对偶犯小商,则宜诲之以理,君能助我一臂否?”看到能为禁毒出力,蔡熙满口应承。(www.daowen.com)
隔天,林则徐召见中国商人,凡与贩运买卖鸦片有沾边的都应前来。林则徐先问大家有何要求,商人们纷纷要求从宽开赦。林则徐便说:“本官奉旨而来,皇命在身,令行禁止,休怪无情,你等所为,有轻有重,律有明断,何必到处托人情,苦求央告。就是托我之挚友蔡熙来求于我,我也不能悖理。”
商人们听出林则徐话中有话。会散之后,许多人便到蔡熙驻地拜访,要求转告林大人从宽发落。蔡熙对那些丧尽天良,勾结英商,大宗贩运鸦片的家伙,严厉斥责;对那些偶犯者则循循善诱,希望他们能检举揭发他人,主动交出烟土,交代贩运渠道,立功赎罪,取得林大人的谅解。在蔡熙的教育启迪下,许多偶犯小商主动缴烟,并揭发了暗藏鸦片和内销的渠道。林则徐大喜,对这批小商人宣布不予惩处,有的还当众褒扬。获得从宽的商人欢喜得泪花飞溅,便备了薄礼,到小驿答谢蔡熙的启迪之恩。蔡熙为官清正,谁也不敢重礼,十斗米、两匹麻布、一块白璧、徽墨湖笔……都是为官者难看上眼的杂物。
蔡熙见状,请出夫人,按名姓礼品如数登记,造了清单,然后就带众商人连同礼物一起到林则徐行辕。林则徐看到这个场景,哈哈大笑:“诸位薄礼熏情以谢蔡君,一片真心,蔡君请诸位前来,则表心领,请各位各自带回。”众商人纷纷请求收下,两人俱婉言辞谢。
众商人走后,林则徐对蔡熙说:“君解我意否?”蔡熙答:“借真情,怜苦吏,衡遗风。”林则徐又大笑说:“蔡君廉正之风,清苦之度,皆为我范!不愧史官后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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