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山泥人

1.历史概说

阿福　江苏无锡

惠山位于太湖之滨的无锡市境内，景色秀丽，风物荟萃。惠山泥人艺术更是赋予了此地更多的人文灵气。

惠山因晋代开山禅师慧照而名，当地人称之为惠（慧）山。山上有九峰九坞，因山势蜿蜒，状若游龙，也称“九龙山”。该山多泉水，使得此处泥土色沉细腻，惠山泥人即用此料所塑。据说，惠山泥人艺术始于明代，距今已有400余年的历史。

关于惠山泥人的来历，当地也有一则传说：远古时，无锡一带地广人稀，有虎狼之患，危及人们的生活。后来出现了英明神武的“沙孩儿”，制服猛兽，造福百姓，被誉为“民间英雄”。所以，人们通过为其造像的方式来纪念他。“沙孩儿”即是“大阿福”。有学者考证说，大阿福应是明清时期麒麟送子民俗的衍生物。另外，还有一则传说：据传明初时，刘伯温研究兵法，出于需要捏泥人布阵。受其启发，乡人模仿捏制“耍货”（即泥人的乡俗叫法），用以售卖糊口。1949年之前，惠山镇的“耍货公所”里还有刘伯温的塑像，被奉为惠山泥人的祖师。

传说多是民间附会。有学者认为，惠山泥人的产生，可能与宋代的黄胖和摩睺罗有关，并结合当地不同风俗，由艺人代代相传、集体加工而成。还有学者认为，佛教造像是无锡泥人的母体之本，其造型即由此逐渐演化而来。

乾隆时期，艺人王春林曾向宫廷进献惠山泥人，受到皇帝的赞赏，使惠山泥人名声大振。从乾隆至光绪年间，由于苏州一带经济的空前繁盛，使得具有文人雅好之需的戏文泥偶得到发展，工艺水平也有较大提高。此时，惠山据说有生产销售泥偶的店铺和作坊40余家。

1949年后，政府对惠山泥人进行了大力扶持，并成立了专门性的生产及研究机构和博物馆，一些受过院校教育的人才来到无锡，对惠山泥人的发展和研究起到了重要的推进作用。

2.工艺特色

惠山泥人造型丰润、设色清丽，再加上捏塑精微、绘法柔和，具有温雅贵气的审美感受，可视为我国江南地区的民间泥塑代表。从造型上而言，惠山泥人尽量保持浑圆单纯的外观特征，线条简洁概括，流畅优美，形体不做深刻，多以浅雕为主，通过色彩的晕染描绘，来增强其体积感，这种绘法被称为底坯高画。惠山泥人的彩绘环节极其注重绘染的装饰效果，对色彩的晕染非常讲究。艺人们总结了不少的口诀技巧，如“红配绿，一枝花”、“红配紫，一块死”、“头色不过四，身色勿过三”等。

轱辘猫　江苏无锡　

少狮太狮　江苏无锡　王南仙、喻湘涟作

惠山泥人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细货，多指反映戏曲内容的戏文人物造型；第二类是粗货，即寓含吉庆之意，或取材民间故事的泥塑人物。无论细货还是粗货，在基本工艺上趋于近同，大致分为备泥、打稿、捏塑、制模、翻模、印坯、修整、粉底、上色、开相、上油等。下面就手捏戏文偶人的基本工序作简要说明：

手捏戏文人物是采用模制和手捏相结合的方法制作的，具体采用分段镶接的办法。惠山泥人的制作先从头部开始，面部是采用模制法做成，然后再添加不同的冠帽、发须及其他装饰物。头部做成后，接下来是躯干和四肢的塑造，捏塑身躯四肢的基本顺序是从下往上，即从腿部开始，然后是裤子或裙袍。惠山泥人的衣纹大多采用刀压法制作，然后在较高的衣纹处注意形体过渡，使其舒展飘逸。人物的双臂是捏塑好之后通过粘贴接上去的。因为是戏文形象，因此对手的制作要求较高，通常要以剪刀为辅助，仔细制作，然后与胳膊或衣袖连接，要做到不着痕迹。有的人物手部和头部相同，是用竹签连接的，可以活动。人物与站台（供人物站立的小方台）也是通过竹签连接的，但要做到稳固。泥人胎体做好后，要将其置于室内自然阴干，防止开裂。经过洗胎后，便可以用立德粉粉底了，粉底后涂染肤色。肤色的颜料调制要根据人物的不同年龄、身份和性别来进行，色度也要适中。肤色罩染后，便可开相（画五官）了。惠山泥人身体的上色主要采用平涂和点绘法，大面积的平涂在先，越小面积的图案通常最晚再画。不同面积和形态的色彩纹饰，使得惠山泥人精致又富于装饰。最后一道工序是上光，使得泥人颜色更为光鲜明亮。

小板戏巾帼英雄　江苏无锡　王南仙、喻湘涟作

惠山泥人捏制技艺

惠山泥人镶制技艺

用扢子刻印花纹

霸王别姬　江苏无锡　王南仙、喻湘涟作

无锡大阿福

小花囡　江苏无锡

3.经典作品

（1）大阿福

阿福是惠山泥人中的经典形象，同时也可能是出现最早的泥人品类。现存最早的《大阿福》像据说为清代遗物，是无锡泥人的代表作品。“阿福”是指“有福气的孩子”。在江南一带，旧时以阿福为小名者不少见，在人们心目中，阿福富含吉祥之意，用来形容和气、憨厚和丰颐的幼者。最初，阿福泥人只有一个男孩，后来又有了女孩，配成一对。古代的阿福形象，着古装，头部抓髻，缀饰彩花，怀抱年兽（麒麟），笑容可掬。现在的阿福已经换上了现代装扮，怀里所抱的吉祥物也是各式各样。但是，阿福寓意吉祥、祈福消灾的民俗心理依然没有改变。

（2）小花囡(www.daowen.com)

惠山泥人在大阿福的基础上，演化出小花囡、如意囡、三胖子、小姑娘等不同形象。小花囡是吴地方言，意指俊俏乖巧的小女孩儿，讨人喜欢。其造型与阿福有很多相似之处，盘腿而坐，怀抱年兽或其他吉祥物，内秀娴静，微微含笑，浓发结髻，而且上簪茉莉花，使静态增添了摇曳之感。

五虎将　江苏无锡　王南仙、喻湘涟作

（3）戏文人物

戏文人物是惠山泥人中的“细货”，供成年人玩赏之用。虽然戏文人物出现较晚，但因是成人用物，所以做工精细，是惠山泥人工艺的升华，同时，由于其表现内容通常为戏曲，因而也具有丰富的人文内涵，是惠山泥人中颇具代表性的种类。戏文人物表现的情节和角色很多，主要采自昆曲和京剧艺术。由于富含情节性，做工精细，故而受到广泛青睐。

4.代表艺人

（1）王南仙

江苏无锡惠山泥人王南仙大师在绘制泥塑

王南仙（1941—　），女，江苏省无锡市人，20世纪50年代毕业于江苏省惠山泥塑彩绘训练班，后随陈毓秀学习彩绘。从艺60多年来，她在无锡惠山彩塑设计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尤其擅长“手捏戏文”彩绘技法。对于人物面相的描绘十分精致传神。王南仙在工作中长期与喻湘涟合作，一塑一绘，相得益彰。对于无锡泥人的恢复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其作品风格清丽雅致、入微传神。作品曾被中国工艺美术馆、南京博物院、中国民间美术馆等重要馆所收藏，也屡获重大奖项。1996年，王南仙获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称号。

（2）喻湘涟

喻湘涟（1940—　），女，江苏省无锡市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遗项目代表性传承人。1955年，喻湘涟拜善于捏塑技艺的手捏戏文名家蒋子贤为师。1959年进入惠山泥人厂工作，1979年进入无锡市泥人研究所工作至今。她参与修复、抢救400多件传统无锡泥塑作品，和王南仙一起，为无锡泥人的恢复与发展奋斗了一生。其创作的许多作品远赴日本、美国、奥地利、巴西等多个国家展出，并被国家重要馆所收藏。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喻湘涟在揉泥

虎丘泥人

位于太湖之滨的江苏省苏州市，是一座充满风雅的江南名城。虎丘更是苏州城里一个绝佳的去处，以至苏轼也说：“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

虎丘泥人

婴孩嬉戏　宋代

寄子

罢宴

《红楼梦》第六十七回中描绘有这样的情景，薛蟠自苏州回家，给薛宝钗带了一箱东西，其中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金斗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用青纱罩的匣子装着”。文中所说的“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便是苏州当地制作精细的戏文泥人。当时的苏州戏文泥人稍大者约五六寸，小的两三寸，在彩绘泥胎上着绫罗绸缎的衣饰，或缀以刺绣，或饰以贴花，情态生动，视觉真实。清代诗人袁学澜在《虎阜杂事诗》中写道：“耍货堆床坐粉儿，传神塑像肖容姿。抟人妙手吴姬擅，惯捏香泥不络丝。”作者自注道：“虎丘项天成塑真，意态如生，是传神妙手。虎丘人家专造泥孩纸虎，以供儿童玩具，名耍货，即妇女亦擅此技。”顾禄在《铜桥倚棹录》中对苏州泥人有较为详尽的介绍：“头等泥货在山门以内，其法始于宋时袁遇昌，专做泥美人、泥婴孩及人物故事，以十六出为一堂，高只三五寸，彩画鲜妍，备居人供神攒盆之用，即顾竹桥。”

据说，苏州泥人出现得极早。有人认为始于唐代，理由是唐代泥塑名手杨惠之即是苏州吴山张古村人，并在甪直镇保圣寺塑作过罗汉像雕塑。《吴县志》中记载，宋代时木渎人袁遇昌，“以塑婴孩名扬四方。每用泥抟植一对，约六七寸者，价值三数十缗。其唇齿眉发，衣襦襞积，势似活动，至于脑囱，按之胁胁”。因为虎丘在明清时期跃居吴中第一名胜，故成为商业和文化的重要区域。泥人的店铺作坊主要集中在虎丘和山塘街一带。据文献记载，清代时，山塘街上有名的泥人店铺有老荣兴、老荣泰、金合成、汪春记等，常年销售泥人玩具等。同时，在虎丘、玄妙观等名胜古迹和庙宇馆所，每逢集会，便有商贩售卖泥人儿。苏州泥人也转而被世人称作了“虎丘泥人”。严格来讲，虎丘泥人指的是制作精细的戏文人物，一般性的粗货则被称为“虎丘耍货”。富于特色的是，一些虎丘泥人身体为泥质，做好胎体后，会给其穿上不同布料的衣冠甚至鞋袜，玲珑精致，为一时之奇。

戏曲人物　潘声煦作　江苏苏州

虎丘捏像

与苏州人的性情一样，虎丘泥人以精巧见长，由于昆曲在此地兴盛的关系，带动了泥人的创作与需求。遗憾的是，太平天国在苏州的战事，使商业遭受摧毁，手艺人也纷纷四散谋生，据说，这是虎丘泥人迅速灭失的历史原因。1956年，苏州市少先队员周福年曾将436件捏塑像的模子以及工具捐献给了国家，这些模具可以制作神像、人像、脸谱以及玩具和小摆设等。

虎丘泥人的衰落让人遗憾。近年来，苏州有潘声煦、朱文茜、张敏惠和王开亚等人，在苏州泥人的恢复上有所贡献。

佛教题材浮雕　朱文茜作　江苏苏州

苏州小娘伍　张敏惠作　江苏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