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新四军小战士故事集:胡奇坤与启蒙老师

新四军小战士故事集:胡奇坤与启蒙老师

时间:2023-09-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胡奇坤我来部队遇到第一个启蒙老师,就是老首长张爱萍。“报告旅长,我的名字叫胡奇坤。”后来老首长一直叫我“小胡”,直到我70多岁,老首长临终前。按照分工,我的任务是负责一科室内室外的卫生,照顾一科科长王景坤的生活和送送信件。原来张旅长也看过我写的那个报告。杨新亚看了当作笑话到处讲,张旅长知道了这件事,却一面鼓励我学文化后,学以致用很好,一面又指出我的用词不当。

新四军小战士故事集:胡奇坤与启蒙老师

胡奇坤

我来部队遇到第一个启蒙老师,就是老首长张爱萍。1940年,我在九旅参谋处一科当勤务员,那时参谋处长未到任,由一科科长王景坤主持参谋处的日常工作。王景坤除了让我帮他做些勤务工作外,还经常要我给旅首长送情况报告、请示报告及其他文件。我才从农村出来,没有见过大首长,头一次去见张旅长还有点害怕,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身上还打颤。旅长听出外面喊“报告”的是小孩子的声音,就打趣地说:“是哪个老八路来了?请进。”我听了旅长这句打趣的话,顿时感到不那么紧张了。旅长收下我送来的参谋处的文件后,就亲切地询问我:“‘小鬼’,叫什么名字?”“报告旅长,我的名字叫胡奇坤。”旅长说:“那好,从今以后我就叫你‘小胡’吧。”

后来老首长一直叫我“小胡”,直到我70多岁,老首长临终前。有次我去看望老首长,他仍叫我“小胡”。我对老首长说:“再不能叫我‘小胡’了,闹出笑话来了。”老首长问我:“什么笑话?”我告诉老首长:“‘文化大革命’后期,王静敏同志结束了在江西福州空军农场劳改回京,想找我打听一些老首长、老战友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打电话到解放军报社我的宿舍里找我,他拨通电话,一上来就叫你是‘小胡’吗?正巧在中学上学的我的孩子接电话。孩子在电话里答应一声‘是的’。王静敏同志一听不像我的声音,又追问了一声‘你是胡奇坤吗?’我的孩子很惊讶地反问他:‘你是找我的爸爸吗?稍等。’才来叫我去接了他的电话。”老首长听了哈哈大笑说:“王静敏和我一样都是坚持几十年叫你‘小胡’的顽固分子。不过,你来部队是在我的眼皮底下看着长大的,老习惯改不了了,这样叫起来亲切,也反映了我们之间长期存在的友谊和感情。”

⊙1994年,张爱萍将军给“小胡”的一封短信,要胡奇坤帮他退回某军送给他的一笔慰问金。

那一天,老首长接着又问我年龄多大了,在家上过学没有?当首长听到我回答来部队时只有13岁,在家没有上过几年学时,老首长亲切地对我说:“日本鬼子入侵我国后,犯下了许多罪行,除了农民不能种田,工人不能做工外,也使你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小娃娃失了学,不能读书深造。”老首长接着又说:“我们抗日部队,革命军队就是一所大学校,在这里可以边抗日边学习。做勤务员的事情不多,可以挤出很多时间来学习,跟天天要吃饭一样,人天天也要学习。当革命战士要学革命理论、学军事、学科学技术,没有文化是不行的。你们现在年纪小,只能做点具体工作,长大了要为党为人民做更大的事情更重要的工作,更需要打好文化这个根底。古语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小娃娃不要贪玩,不要荒废光阴。”我听出来旅长后面这两句话是有所指的,是不点名的批评。前几天的一天上午,在搞完室内和环境卫生后,我和四科勤务员邵振礼等几个“小鬼”在半城镇从南到北那条石铺街道上闲溜达,被外出公干的张旅长碰到了,我们几个想躲,但还是没躲过旅长锐利的目光。张旅长回来可能给司令部的指导员邓永清说了,对各科的这些“小鬼”文化学习要抓紧,别让他们胡乱跑。邓指导员马上召集我们“小鬼”班开会,要求我们要每天做完勤务工作后,就坐下来学文化,不要到处乱跑。最后,他还吓唬大家说,今后哪个不好好学习文化,到处乱跑,就开他的斗争会。“小鬼”们一听说要开斗争会,都吓坏了,从此都老实坐下来学习文化了。

老首长60多年前的这次教诲,指引我走上了一条好学上进的正确道路。当时由于少年无知,天真单纯,无忧无虑,没有事做就玩,根本不考虑未来的前途。老首长的这次谈话,使我认识了“少小易学老巧成,一寸光阴不可轻”的道理。从此以后,我每天干完勤务工作,就在王科长办公室外面坐下来识字和写字。王科长出来进去经常指教我的学习,司令部指导员和旅直属队女协理员蔡德琪同志常来检查我的学习。老首长张旅长在百忙中也问过我的学习。一次,他来找王景坤谈工作,见到我坐在那里学习写字,走到我跟前就问:“小胡,你学得怎样了,拿过来看看。”我很快就把学习课本和作业本都递给老首长。老首长看了后说:“小胡学习得不错嘛,你的识字问题基本解决了,往后可以练习写日记和学写应用文。”按照老首长的指示,从此以后,我天天记日记和学写一些应用文,开始学习一些用词造句的常识,文化水平有一些提高。但是在初学应用文时闹出过一些笑话。1940年上半年,参谋处一科新来两个参谋,李参谋李扶中同志平易近人,对上级尊重,对下级关心爱护,大家反映很好。另一个戴参谋,出身剥削家庭,思想意识差劲,对上级阳奉阴违,和同志关系紧张,对下级军阀作风严重,参谋处人员上上下下都反映了这个人不好。果真这个人后来当了革命部队的逃兵,开了小差。这个人工作上不争气,却在生活上争高低。按照分工,我的任务是负责一科室内室外的卫生,照顾一科科长王景坤的生活和送送信件。科里别的参谋都一面工作一面照顾自己的生活,很少使用勤务员。唯独这个戴参谋官气十足,比科长使用勤务员还要频繁,而且要求很高,有些事在当年那种困难条件下是无法办到的,于是稍不满意,他就吹胡子瞪眼,大动肝火,拍桌子打板凳。我被他许多次无理训骂,感到委屈极了,就动手写出了一份反映戴参谋军阀作风严重的报告,交给参谋处技术书记杨新亚帮我转上去。也不知道杨新亚帮我转给哪位老首长了,后来我只知道戴参谋受到了上面批评,老首长张旅长也知道了这件事。有一天,张爱萍旅长在大院里见到我,不像往常那样大声叫“小胡”,而是叫“兹有本人胡奇坤”过来!原来张旅长也看过我写的那个报告。这是我头一次向上写报告。抗战初期,学文化只有识字课本,没有语文基础这方面的学习材料,学写作也没有什么范文,我也不知道报告的起首语怎么写法,经常看到参谋处文书给下面单位开介绍信,开头总是这样写道“兹有本部×××同志前往你处”字样,所以我就乱用这种写法在自己的报告中,开头就写了“兹有本人胡奇坤”字样。杨新亚看了当作笑话到处讲,张旅长知道了这件事,却一面鼓励我学文化后,学以致用很好,一面又指出我的用词不当。张旅长叫我过去后,握着我的小手说:“小胡,我祝贺你,你已经会写文章了。”我听了旅长的话,感到很惊讶,小时候把写文章看作是高不可攀很深奥的事。旅长接着说:“在日常生活中,自己常碰到些激动人心的事,或是耳闻目睹了些周围的人和事,用口头的方式讲给别人听叫作白话,若把谈话的内容记录下来,形成文字,语言通顺,层次清楚,就是一篇白话文。记日记、写笔记、书信包括介绍信、证明信、报告书、保证书都是应用文。书信写法一般是先写称呼,再就是正文,最后就是结尾,在结尾时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就不要在开头写上‘兹有本人胡奇坤’字样的用词了。”正当我初学写作的那篇报告传出去被一些人当作笑话取笑,感到有压力,学与不学心情很矛盾的时候,张旅长这番既鼓励又指出用词不当的缺点,再教给学习方法的谈话,坚定了我自学前进的信心,又像一场春风化雨点滴入土那样,滋润着我这颗正在成长中的幼苗。在旅长的鼓励下,我与往常一样坚持记日记,练习写作文。我写的日记曾受到宣传科赵易亚科长在旅直属队干部大会上的表扬,在半城期间还曾被评为学习模范一次。后来,旅长和王景坤同志商量,王科长另找一个勤务员,把我送到旅政治部宣传队(奋斗剧团)工作,使我得到了进一步提高的机会。(www.daowen.com)

⊙1987年,胡奇坤探望老首长时,在张爱萍将军家留影。左起:张爱萍、胡奇坤、李又兰(张爱萍夫人)。

1942年,淮北三十三天反扫荡后,为适应敌后斗争的新形势,部队进行了较大的精简,奋斗剧团被暂时撤销,所有男女队员都分配到地方的基层单位工作。我被分配到根据地边沿地区泗宿县重岗区队当文化教员。当年以濉河为界,河东是我们根据地的游击区,河西是伪军据点朱王圩子。我们和朱王圩子伪军经常打来打去,有时日伪军到濉河东岸来烧杀抢掠,有时我们过到濉河西边运河去打他们。一天夜里,区长王城东带我们区队秘密涉过濉河,对汉奸王独膀子带领的伪军发动突然袭击,敌人措手不及,被我们消灭一部后狼狈逃窜,我区队解放了朱王圩子。我第一次参加战斗,并投了两颗手榴弹,感到很高兴、很新鲜。回来就写了一篇《夜袭朱王圩》的小稿,登在九旅政治部出版的《奋斗报》上。这篇小稿发表后,1943年上半年上级就选调我到《奋斗报》社工作。解放战争中,我又被调到三野二纵《拂晓报》社工作。后来又被调到三野政治部《人民前线》报社、总政治部《解放军报》社工作。我从一个来部队时学识字,文法不通,滥用词句的小鬼,到后来能被调到各级报社工作,完全是靠当初老首长的开导、培养、指教。张爱萍同志既是我尊敬的老首长,又是我小时候的启蒙老师。可以这么说,没有老首长的栽培,就没有今天的我。

张爱萍老首长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再也看不到他那慈祥的面容,听不到他那亲切的呼唤了。但是他对我的谆谆教诲和亲切的呼唤声,总是在我的耳边回响……

(选自胡奇坤著《我的军旅生涯》,长征出版社,2006年7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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