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武

葛金华　江苏南通东社镇人。1924年10月生。1940年2月参加新四军。1945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勤务员、通讯员，警卫班长、副排长、排长，副指导员，参谋等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曾任监察员、组织委员、纪检委员、民政助理等职。

1940年春天的一个晚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少年闯进了新四军驻南通北新桥某团的团部，他一把拉住正在值班的黄管理员的手说：“首长，我要当兵，求求你们收下我吧！”这位黄管理员先是一愣，接着抚摸着这个冒失少年的头，笑呵呵地问：“小鬼，你为什么要当兵？”

“打鬼子。”

“打鬼子！你年龄这么小，打鬼子不害怕？”

这位少年拍了拍胸大声地说：“打鬼子，干革命，我什么都不怕。”

“好样的，小鬼，我们收下你了，明天你就来报到吧。”这位少年便是葛金华，当时只有十五六岁。

参加新四军以后，葛金华被分配到勤务连，当了一名勤务兵。由于在勤务连各项工作比较突出，1943年葛金华被调到新四军总部负责首长杨仁声同志（时任政治部主任）的安全工作。当时陈毅同志是新四军的军长，葛金华可以经常看到他，陈毅同志那魁梧的身材、和蔼可亲的面孔、爽朗的笑声，给葛金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由于葛金华的机敏勇敢、吃苦能干，他同时也引起了陈毅同志的注意。一次，政治部杨仁声主任把葛金华叫到办公室，他对葛金华说：“小葛，陈军长现在需要一名警卫员，他点名要你去，你愿不愿意去？”当时虽然葛金华心里愿意，但一想到陈毅同志是全军赫赫有名的高级将领，在他身边工作，一定很拘束，这时葛金华不由得犹豫起来。杨主任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说：“小葛，你去吧，陈毅军长人挺好的，他会爱护你的。”(www.daowen.com)

陈毅　名世俊，字仲弘。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诗人。1901年8月26日生于四川乐至复兴场张安井村。1919年赴法国勤工俭学。1921年10月因参加中国留法学生的爱国运动，被武装押送回国。1922年参加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3年到北京中法大学文学院学习。同年11月转入中国共产党，年底起任中共北京西部区中法大学党支部书记，北京市学生联合会党团书记等职。参加南昌起义和湘南起义。历任工农革命军第一师师党代表，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政治部主任、前委书记，第六军政治委员，第二十二军军长，江西军区总指挥兼政治委员，中共中央苏区分局委员、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办事处主任等职。全面抗战时期，历任中央军委新四军分会副书记兼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指挥、苏北指挥部指挥，华中新四军八路军总指挥部代理总指挥，新四军代军长，新四军军长兼山东军区司令员。解放战争时期，历任中共华东军区司令员，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共中原局第二书记、中原军区和中原野战军副司令员，第三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华东军区司令员、上海市市长、第三野战军司令员。1954年任国务院副总理，中央人民政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和国防委员会副主席。1955年被授予元帅军衔和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58年2月起兼任外交部部长，第三、第四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共第八届中央政治局委员，第七、九届中央委员。1972年1月6日在北京逝世。1月10日下午，在北京西郊八宝山举行陈毅追悼会，毛泽东参加了追悼会。

第二天，杨仁声主任带着葛金华来到陈毅同志的办公室，刚踏进办公室的门，陈毅同志立刻笑着站起来打招呼，他紧握住葛金华的手，乐呵呵地说：“小葛，你是个优秀的战士，我可硬是把你从杨主任那儿挖过来的，今天我热烈欢迎你到我这里来。”一句话，说得葛金华心里热乎乎的，刚才的拘束、窘迫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毅同志让葛金华坐到他的跟前，亲切地和葛金华拉起家常。他详细询问了葛金华是哪里人，家里有多少地，生活怎样。葛金华如实作了回答，陈毅听着不住地点头。他又笑着问葛金华：“小葛，你为什么干革命？”葛金华站起来挺起腰板大声说：“报告首长，干革命就是打鬼子、打反动派，让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陈毅同志连连点头说：“对喽，对喽，现在是打鬼子、打反动派，革命胜利后，我们还要建设社会主义，让全中国人民过上幸福的生活。革命战士，干革命就要干到底，越到革命处于困难的时候，越要坚强，越要挺得住，牺牲也是光荣的嘛！”说完，他念了一首诗：革命流血不流泪，生死寻常无怨尤。长江碧血流不尽，一言九鼎重千秋。念完了这首诗，他问葛金华懂吗？葛金华说：“懂，干革命，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能后退半步，要干一辈子。”陈毅同志听完哈哈大笑，杨仁声也大声地笑了。葛金华激动地满眼热泪，从那时起，他就下定决心干革命干到底。十四年抗战，打败了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中国人民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然而，国民党反动派却想独吞胜利果实，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蒋介石撕毁了“双十协定”，悍然发动了大规模的内战。我解放区军民紧密团结起来，决定针锋相对，以牙还牙，狠狠打击国民党反动派发动的全面内战。陈老总奉命向鲁南转移，准备在鲁南打一个反击仗。

1947年5月，军部驻扎在临沂。为了分析敌情，研究战况，陈老总经常忙到深夜，这时他非常乐观，他认为，革命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属于伟大的中国人民。一天晚饭后，陈老总带着葛金华等几个警卫员到村外散步。当时正是5月，田野里的小麦已是一片金黄，阵阵西南风吹在脸上，一股麦香沁人心脾。夕阳西下，红霞满天，陈老总坐在草地上，几名警卫员围坐在他的四周。陈老总笑着问葛金华：“小葛，你识字吗？葛金华的‘葛’字是怎么写的？”葛金华红着脸说道：“小时候家里穷没上学，不识字。”陈老总语重心长地说：“小鬼，干革命，不识字，可不行。现在打仗，胜利了以后，我们要建设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不识字怎么行呢？从现在开始，我就教你识字，做你的义务教员，你愿意吗？”葛金华连忙站起来回答：“愿意，谢谢首长。”说干就干，陈老总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葛’草字头，当中是扁曰，下边小撇，上下两拐，当中是个人字。”陈老总边说边做示范。葛金华也跟着划了起来。学写完这个字后，陈老总又语重心长地说：“学习好比登山，要一步步往上爬，不能有半点松劲的念头。和打仗一样，在战略上要藐视它，在战术上要重视它，饭要一口口吃，仗要一个个打，只要有决心，有恒心，就一定能成功！”从那以后，只要有空闲时间，陈老总总不忘教葛金华识字、写字。为了让葛金华加强记忆，他还别出心裁地在葛金华的枪上贴着“枪”字，在其碗、棋上贴着“碗”“棋”二字，这样易学易记。

有一天，葛金华正在学“电讯”二字，陈老总看到后说：“小葛，把你写的字拿过来让我看看。”葛金华把小本子捧到陈老总的面前，陈老总看后，赞不绝口地说：“不错，不错，小葛，你现在写的字比我写得还要好喽。”说完哈哈大笑。葛金华知道，这是陈老总在鼓励自己。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葛金华能慢慢读书、看报、写信了，他从内心感谢陈老总无私的教导和关爱。1947年8月，为了让葛金华进一步深造，陈老总选派他到军校学习。临走的那天晚上，陈老总约葛金华出来谈心，他对葛金华说：“小鬼，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你了，我在这里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谢！这么多年，也耽误了你不少学习的机会，现在我决定派你出去学习，望你努力学习，以后建设咱们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葛金华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哽咽着说：“首长，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以优异的成绩向您汇报。”从此葛金华便离开了陈老总。在离开陈老总的日子里，葛金华时时刻刻牢记陈老总的教诲，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扎实工作。“抗大”学习回来之后，他主动要求到前线作战，由于作战勇敢，荣立二等功、四等功各两次，三等功三次。1958年4月转业到地方以后，他有功不居，埋头苦干，几十年如一日默默无闻，为地方建设的发展作出卓越的贡献，受到了地方政府和人民的高度赞誉。

金秋十月，秋风送爽。笔者推开了葛老的家门，谈起在陈老总身边的日子，葛老泪流满面，他动情地说，“陈老总给我的影响永远是至深的。看到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我更加怀念陈老总，是他和许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今天幸福的生活，人民永远不能忘了他们。当年万恶的‘四人帮’夺去了可亲可敬的陈老总的生命，我万分痛恨‘四人帮’。假如现在陈老总能活着和我们在一起，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选自《烽火年华》，中国文联出版社，2005年7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