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生死存亡的战斗从7月7日开始了。同胞们,我们的敌人是这样凶狠残暴,我们除了牺牲到底,是无法生存的。他们要使我们四万万五千万的同胞都变成他们的牛马,所以卢沟桥的炮声,使我们认识到,除去焦土抗战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是守卫卢沟桥的一个营长,他奋不顾身地和敌人肉搏,现在他受伤了,民众和代表去慰问他,这真是一件够光荣的事。”伴随着一段具有历史价值的命名为“news37”的广播同期声,出现了卢沟桥旁被炸毁的城墙,以及金振中与负伤的战友在保定医院疗伤的画面。金振中受伤的情况及卢沟桥激战经过,当晚即在全国广播,第二天全国各大报纸均予以报道,并刊登了金振中负伤躺在简陋病床上的照片。金振中在卢沟桥事变中的英勇事迹也传遍了全国。
卢沟桥距北京15公里,位于平津之间,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既是北京的咽喉,又是南下的要冲,日本侵略者多次跃跃欲试,试图占领此地。先前驻守在卢沟桥的队伍是第29路军37师110旅218团第2营,营长王殿富多次向上级反映形势紧张,自己兵力单薄。1936年春,金振中奉命接替宛平城和卢沟桥的防务。当时,金振中所在的营是一个加强营,全营共有步兵4个连,还有重机枪连和重迫击炮连、轻迫击炮连,共计1400余人。
这时,卢沟桥的形势已日趋紧张,日本侵略军已占领丰台,并不分昼夜地在卢沟桥一带进行所谓的演习,用心十分险恶。在《七七事变》电影中,有一个画面着力刻画了当时的紧张情形:由金振中带领的队伍与日军队伍在北平丰台镇相遇,狭窄的街道上两军互不相让。“这里是我们的防区,你们应该向后转,给我们让路!谁也不准停,死了让儿子接着走!”大胡子营长金振中让人印象深刻,而他掷地有声的话更是体现了一个中国军人的血性和担当。
“电影中高个的大胡子原型是我父亲。事实上当时我父亲没有那么浓密的胡子,个子也不高。但与他不惹事、不怕事的风格是一样的。”金振中的三儿子金天愚在跟记者回忆他的父亲时这样说。
为了防范日寇的袭击,在兵力部署上,金振中费了一番心思。他把战斗力较强的第十一连布置在铁桥及其以北龙王庙;把第十二连布置在城南角至南河岔;把第九连布防在城内;第十连集结于铁桥西首,为全营的预备队;重机枪连布置在铁桥西首,主要负责阻击日军的战车和步兵;轻迫击炮连集结在石桥南侧便于支援第十二连,重迫击炮连布置在城内南北两角,便于支援两翼邻队。
关于“七七”事变的具体过程,除了电影,我们还能从金振中临终前所著的《七七事变点滴的回忆》自述中略窥一二,也许这最能直观地再现当时战争的场景——
七七夜晚10时,绥署许处长来电话问我(指金振中,下同):据日方说,他方的演习兵被宛平华军捉去一名,他方要进城搜查。我说在此雨夜,辨不出人的面貌,日方为何能来我城桥警戒线内演习,这明明是想偷袭我城和桥,因我守备森严,才捏造我方捉他演习兵一名,他们这种讹诈,我方是不能接受的。
话刚落音,震天动地的枪炮声穿落在我城和桥的周围。这时,高、陈、王3个连长均纷纷向我报告,说寇兵如潮水般向我们阵地扑来,如何应付?我回答说:只要进入我阵地前100公尺内,以猛烈火力消灭之,决不能放其生还。双方就发生了激战。
在这刹那间,营部房屋被炸塌5大间,士兵炸死2人,炸伤4人。在这激烈的战斗中,我急急忙忙奔到城上指导战斗,随时随地以“宁为战死鬼,不当亡国奴”这两句誓言激励官兵。在这一过程中,我所带的随从兵被日寇的子弹穿死2个,伤1个。
在这反复冲杀的激烈战斗中,至夜2时,许处长又来电话说日军准备谈判。谈判一开始,缨井德太郎首先就向我说:为使昨夜所出的事故不致扩大,应就地解决,华军要接受以下三点:一、守城和桥的华军要撤出城西10华里以外,以便日军进城搜查昨夜所走失的一名演习兵,否则日军要以极猛烈的炮火,把城和桥化为灰烬;二、昨夜日方所遭的损失,应由华方负责赔偿;三、严惩这次造祸的祸首(指我)。
我当即就回答缨井德太郎,一、丰台距宛平有8华里之多,在这雨黑夜里,队伍根本不能出来演习,而你方队伍又偏偏来到我城桥警戒线内演习,你方的险恶用心耸人听闻;二、你说少一名演习兵,何凭、何据、何人证明?这样凭空捏造事故,是卑鄙行为、讹诈作风,世人闻之更加愤愤不平;三、你方军队驻在丰台车站,我方军队驻在宛平,你方日制各种枪炮弹,均纷纷降落我宛平和卢沟桥以及周围,使我方居民房屋被炸塌,军民被炸死、炸伤惨不忍睹。你方所驻丰台车站及其周围,此人为的灾祸有没有?我方遭到的损失,应由你方负责赔偿,因祸首完全在你方!(www.daowen.com)
在谈判争论过程中,日寇又纠合各兵种,向我城和桥进行猛烈攻击。谈判桌上,也遭到炮弹袭击,缨井德太郎劝我投降,我勃然大怒,厉声说:“先把你这4个寇头砍下来,纪念我方死伤的官兵,也不足泄我官兵之愤恨!随从兵和宛平公安队从屋内把这4个日寇揪了起来,首先把翻译官爱泽就地枪决,吓得缨井德太郎等3人颤栗不止,立时面呈白灰色。我命随从兵把这3个日寇个个背手捆起来,连成一串,随我到城和桥上,展示这3个日寇的丑态。当时我只顾指挥战斗,忘却把这3个日寇拍下来,事后很是后悔。
我唯恐铁桥东端发生危险,我立时把守城防的第九连抽出来,城防临时交给宛平公安队防守,我就率领第九、十两连队伍,冒着日寇极密集的炮火,打击围攻我铁桥东侧的日寇。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才把围攻我铁桥东端的日寇击退到2华里以外,战况才得到稳定。午后2时,日寇副联队长森田派华人持信吓唬我,信内向我提两点:一、进入宛平城的高级顾问缨井德太郎等4人,要即时送来日方接收,这时双方不许射击;二、城和桥的华军在本日下午5时以前要撤出桥西10华里以外,否则日方必定重点捣毁城和桥。我立时在来信信皮背后回答两条:一、城和桥的守兵,誓与城和桥共存亡,任何威胁也吓不倒;二、缨井德太郎一行4人,也将与我城和桥共存亡,请你不要顾虑。
至9日早6时,驻丰台车站的大队长一木清直在他的阵地附近,躲躲闪闪的以望远镜向我城和桥以及周围反复看了好几十遍后,指挥其炮兵向我城和桥进行猛烈轰击,两个小时就出动数十辆战车,掩护其步兵向我城和桥扑来,我右翼的第十二连阵地战斗最为激烈。我立即命令重机枪连集中火力消灭第十二连阵地前的敌人。我率领九、十两个连的队伍,从第十二连阵地右侧迂回,进攻敌之左侧背,双方展开肉搏战。我命令部队全线出击,激战至正午12时后,终将来犯之敌击退。
10日上午8时,日寇联队长牟田口廉亲自指挥,先以强大炮火把我城和桥以及周围炸得尘土狂飞,继而用数倍于我的兵力,伴以战车,围攻我城和桥。经反复肉搏战,仍未击垮日寇,我铁桥东端阵地被日寇占领。下午1时,双方队伍疲惫不堪,相距400多米,形成对峙状态。
下午,我方援军700人赶到。为了收复失地,打垮日寇的嚣张气焰,我重新调整了部署。至凌晨2时,各出击队伍均到达出击预定的位置,转眼间,震动天地的枪炮声混为一团。我率三营官兵与日寇发生了阵地争夺战的激烈战斗,经过一个多小时,转为肉搏战,终于把占我失地的日寇击溃,失地才获收复。
原29军219团3营战士马步先曾在一个讲述抗战的节目里说:“营长(金振中)带领两个连的人突击,战斗非常激烈。”
7月12日收复失地时,金振中被隐蔽的日本兵手雷炸到,左腿下肢被手榴弹炸断,一颗子弹从他左耳旁贯进,右耳下穿出,身负重伤被抬出战场进行救治。
在记者询问现在是否还有当时的嘉奖状之类时,金天愚说,时间长了都没了。
尽管受了重伤,金振中还是在回忆录里这样写道:“军人天职是保国卫民,而日寇已侵入我国内,是我辈军人奇耻大辱,在这七七事变的战斗,纵各有点滴功绩,实不足以弥补日寇祸入我国之羞,复承举国同胞,推出代表,不惮边远和酷暑,纷纷来到宛平和卢沟桥,慰问我守城和守桥官兵,并以大批珍贵物质,如卷烟、橘子、饼干、鞋袜、衬衣等赠给我官兵,我官兵感愧之余,只有努力杀敌,以报答举国的期望和厚意。”一颗赤子的爱国卫国之心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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