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南齐东昏侯萧宝卷:腥风血雨话宫廷

南齐东昏侯萧宝卷:腥风血雨话宫廷

时间:2023-09-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萧宝卷命士兵动手从产妇肚子里拖出婴儿,当场验示,结果是一个女孩儿。是萧宝卷最喜欢的“射雉场”。这位年仅十八岁的萧宝卷,是南齐高帝萧道成,武帝萧颐、废帝萧昭业、萧昭文、明帝萧鸾之后的第六位皇帝。萧宝卷是明帝萧鸾的次子,因其兄萧宝义自幼残废。萧宝卷自幼养成无所顾忌的恶习。“远君子,近小人”,是萧宝卷的特点。

南齐东昏侯萧宝卷:腥风血雨话宫廷

初夏的一个深夜,丑时将尽。

南齐皇宫里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顿时,宫内外一片吵嚷声和杂沓的脚步声。

“皇帝出游了!”

宫内当值的人员都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地从被窝里跳起来,急三火四地穿上衣服,提着鞋便往外跑。

顷刻之后,建康城内一片鸡鸣狗叫,哭爹喊娘。睡梦中的百姓,听到这鼓声惊恐万状,争先恐后、扶老携幼地逃出家门。

皇帝经过的地方,士兵们忙乱地在道路两旁扯起高过人头的悬幔与高障,挡住人们的视线。

鼓声刚停,皇帝萧宝卷便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地冲出万春门,后面,数百名骑兵手举着火把,紧紧跟随。

萧宝卷率着大队人马,驰到沈公城附近时,发现路旁高障后,几个士兵围在一栋瓦房门前,吵吵嚷嚷。便急忙勒住马缰,转身将手一挥,身后的骑兵急忙停住。

萧宝卷骑在马背上,喝问路旁的士兵:“何人胆敢惊驾?”

一个士兵忙跑到马前,匍伏在地,胆战心惊地奏道:“启禀陛下,此户有位民妇正赶临产,其夫不肯让她离家。”

萧宝卷听罢,冷笑一声,便翻身下马,径直走进门户。见炕上果然躺着一位赤身露体,鼓着圆圆的肚子,等待分娩的产妇。此刻,产妇正痛得满头大汗,叫声不止。她的丈夫听说皇帝驾到,吓得忙跪倒在地上,捣蒜般地磕着头喊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贱民罪该万死!”

原来,他的妻子一连三胎都是女儿,他盼子心切。这次妻子身怀有孕,有经验的人均说此胎必是男孩,他十分高兴。没想到今夜临盆忽听皇帝出游,请来的产婆吓得慌忙逃了。这位丈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清户的士兵闯进来,硬要将他的妻子拖走,他正苦苦地哀求士兵手下留情。

皇帝听罢,二话没说,便命令士兵跳上炕,按住产妇的手脚,然后从腰间抽出宝剑,说:“朕要亲眼看看你老婆肚子里到底是男还是女!”

说着用剑锋在产妇隆起的肚皮上一划,随着一声惨叫,圆鼓鼓的肚皮从上到下裂开一条尺多长鲜血淋淋的口子。

萧宝卷命士兵动手从产妇肚子里拖出婴儿,当场验示,结果是一个女孩儿。

萧宝卷怒冲冲地用剑指着面色如土的丈夫,说:“你敢欺君罔上!”说罢,宝剑一挥,人头落地,碗口粗的脖颈里一股血柱直喷到屋顶。

天放亮时,萧宝卷率队离城百余里的乌鸡岭下。山上古树参天,野草丛生。是萧宝卷最喜欢的“射雉场”。

山腰丛林深处,有座古刹“定林寺”。皇帝每次围猎均在这里休憩、用膳或下榻。

萧宝卷骑着马来到山的附近,正欲翻身下马,突然听见路旁草丛深处,传来一阵声响,以为草丛中隐伏着野雉,忙挽起弓,瞄准响动处。不料,草丛中站起一位身披袈裟,眉须皆白的老僧。只见他一瘸一拐地走出草丛,跪倒路旁,连呼:“贫僧罪该万死。”

原来,这位老僧是定林寺的主持法空禅师。天亮前,骤闻皇帝要来此山围猎,吓得众僧争先恐后逃出山门。法空禅师走在最后,下台阶时,一不小心扭伤了脚踝,不能走动。此时已听到人喊马嘶,知道皇帝已到,只好忍痛滚到路旁草丛里躲起来。

萧宝卷见草丛里钻出一位秃头和尚,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命士兵将法空禅师拖死狗似地架到山门附近,七手八脚地捆绑到树上。然后命士兵退出数十步外,备好弓箭,遂又下令道:“只准射身,不准射头,射空者斩!”说罢。数十支箭密密麻麻地钉在禅师的身上。

法空禅师不喊不叫,强忍钻心的疼痛,双目圆睁,怒目而视着马上的皇帝。

萧宝卷见状,呵呵一声冷笑,搭好手中的箭,将弓拉成满月,瞄准法空禅师。

“嗖”地一声响,箭不偏不倚,正中法空禅师的脑门儿。

萧宝卷射罢,指着血流满面的法空禅师,恶狠狠地吼着:“秃驴!你还敢对朕瞪眼睛吗?”说罢,又命令士兵:“放火烧掉定林寺!”

顷刻之间,定林寺变成一片火海。

萧宝卷骑在马上,望着噼啪作响的熊熊大火,脸上泛起一丝兽性的惬意。

这位年仅十八岁的萧宝卷,是南齐高帝萧道成,武帝萧颐、废帝萧昭业、萧昭文、明帝萧鸾之后的第六位皇帝。

南朝齐,开明君主萧道成为政清廉,在位四年病死。传位给儿子武帝萧颐,在位十一年,国事尚且平和。萧颐死后,堂弟明帝萧鸾耍尽阴谋先后废去萧昭业、萧昭文的帝位,自己登上宝座。他自知皇帝当得不光彩,唯恐众心不服,便大开杀戒,将高帝和武帝的儿孙几乎斩尽杀绝,重演了南朝宋“骨肉相残”的丑剧。

萧宝卷是明帝萧鸾的次子,因其兄萧宝义自幼残废。所以萧鸾称帝后立他为太子。

萧宝卷为太子时,贪玩、厌学,嬉戏无度,性情乖僻,少言寡语,喜怒无常。

萧鸾从小就一味娇惯宠爱宝卷,从不严加管教,任其恣性。但是萧鸾十分注意培养宝卷工于心计和权术,训练他如何驾驭群臣,玩群臣于股掌之上。经常向他口授密传为政的经验。萧鸾临终前,留给宝卷的遗嘱是“作事不可在人后”,就是说,在复杂、激烈你死我活的争斗中,始终要掌握主动,先发制人,切不可受制于人。这是嗜杀成性的暴君治世的格言。萧宝卷登基后,把父皇的谆谆教导当成座右铭,因而,也从父皇身上继承了嗜杀的天性。

永泰元年(公元498年),十七岁的萧宝卷登基称帝,按照其父萧鸾的遗训,由顾命大臣辅佐朝政。扬州刺史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祐、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轮流值日于内省,分日帖敕,时称“六贵”。

萧宝卷自幼养成无所顾忌的恶习。

当年,父皇萧鸾停灵于太极殿时,萧宝卷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来殿内哭灵,众大臣入殿后扶梓痛哭,捶胸顿足。可是他哭不出来,只在灵柩前草草行过礼,用手指着嗓子说:“今日喉痛。”他把哭灵当作看戏,太中大夫羊阐哭得悲恸欲绝,前俯后仰,不慎将裹在头上的帻巾掉在地上,露出明晃晃的光头,萧宝卷立刻放声大笑起来。对左右嬉皮笑脸地说:“瞧,秃鹫也来哭灵啦!”群臣见状,无不暗自叹息,如此无德不孝之人,如何治天下

象萧宝卷这样的人,自然不愿受几位顾命大臣的约束,登基后不久,便以各种借口,先后将“六贵”全部杀掉。从此,更加肆无忌惮,纵情放浪。

“远君子,近小人”,是萧宝卷的特点。他宠信佞臣茹法珍和梅虫儿,残害忠良。主宰朝政期间,他躲在后宫里沉湎酒色,荒淫无度,不务正业。一朝天子,常常在后宫里玩白虎幢,此物仅杆子长达七丈五尺,上面布满五颜六色的旗子,萧宝卷身著饰金嵌玉的伎衣,熟练地举起白虎幢,一会儿挺在右臂,一会儿移到左臂,又一下顶到牙齿上,技艺之娴熟,不谛于市井上的杂技艺人。

萧宝卷又善骑马,经常身穿丝织袴褶,头戴金薄帽,手执七宝剑,一身戎装,不管寒暑晨暮,经常驰骋于郊外山路各处雉场。

贪杯好玩,自然无心理政,朝臣和郡县送来的公文奏折,在龙案上堆积如山,蜘蛛在上面织成一张一张网,灰尘落得铜钱厚。久而久之,这些公文和奏折被宫内的宦官和当值的仆从用来包裹食物,甚至上茅厕揩屁股也无人问津。

萧宝卷终日花天酒地,贪杯喜色,每逢烦闷,便亲率大队人马出游郊外,射雉围猎。登基一年,便在建康四周置“射雉场”百余处。

每逢出游围猎,不分昼夜说走就走,所有随从必须火速行动,稍有怠慢,轻则一阵棍棒,重则脑袋搬家。

每逢出游,所经之处实行清街清户。士兵们把百姓强令驱赶到官府指定的地方。如有违抗和惊驾者,格杀勿论。与此同时,命令士兵在道路两旁扯起悬幔做成高障,号曰“屏除”和“长围”,以示皇帝的尊严和威风。所以,每逢萧宝卷出游,宫内外均搅得人心惶惶,鸡犬不宁。

这些天,萧宝卷出游的次数愈加频繁,少则两日一次,多则每日一趟。

原来,自登基后,宫内的嫔妃美女轮流侍寝竟没有一个使他倾心动情的。一个多月前,他命佞臣茹法珍、梅虫儿派人四处选美女,虽然陆续选入宫中几批,仍然没有称心如意的。为此,他动辄发脾气,无端地殴打宫女,处死随从。由于心绪不佳,才经常出游围猎,以排遣内心的焦躁与烦闷。

数日后,宝卷刚吃罢午饭,脱衣上床,准备小憩。茹法珍和梅虫儿双双走进寝殿,来到御床前,放低声音,谄媚地说:“陛下,又有一批美女送进宫。”

宝卷忽地从床上爬起来,问道:“多少?”

梅虫儿抢着说:“奴才为皇帝讨个吉利,这一批是九九八十一个。”

“在哪?”宝卷说着便要下床。

“在邃房。”茹法珍一边抢着回答,一边忙蹲下身替宝卷穿鞋。

“邃房”是宝卷登基后,用了半年多时间,耗费上万两黄金,在后宫畅春园附近建造的一座地下宫殿。是专供他过荒淫无度生活的场所。“邃房”建成后,动辄将宫中上百名的嫔妃姬妾美人宫女赶进去,令其全部裸着身子,按照宝卷的命令,或者陪他猜拳饮酒,或者且歌且舞。相互追逐狎戏。有时召来宫中的文武群僚或侍从,迫令他们与这些嫔妃美女席地交媾。不从者常常被他当众斩首。

宝卷披上衣服,顾不得系好鞋带,便同茹法珍、梅虫儿大步流星地来到邃房。

当茹法珍和梅虫儿轻轻推开邃房汉白玉的殿门时,只见一群裸着身子的美女,像一群惊恐不安的绵羊,又羞又怕地挤到一起,每人都极力用别人的身体遮掩着自己。站在边上的只好转过身子将头搭在同伴的肩上,还有的将双臂交叉在胸前,闪着惊惧的目光,注视着突然闯进来的年轻皇帝。

宝卷像一只饿狼,双眸闪着淫欲的目光,贪婪地盯着眼前的一群美女。

他将手轻轻一挥,茹法珍和梅虫儿忙躬着身,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邃房内,只留下宝卷和八十一名新选进宫的美女。

茹法珍和梅虫儿在汉白玉殿门外,分立两旁,像忠于职守的侍卫。

殿内,不时传出阵阵女人惊惧的叫声和宝卷淫荡的笑声。

直到夕阳西下,汉白玉殿门才轻轻地响起一阵“吱呀”声,茹法珍和梅虫儿忙跑去将殿门洞开。

疲惫不堪的宝卷,脸上像落了一层灰,蔫头耷脑地从殿内走出。

茹法珍和梅虫儿忙跟在身后,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些……”

宝卷停住脚步,轻轻晃了晃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尝尝鲜倒还可以。”

茹法珍和梅虫儿心领神会,相互做了个鬼脸。茹法珍抢前一步,前胸几乎贴在宝卷背后,故意用卖弄的口吻说:“陛下,还有一位美女被奴才单独关在畅春园的适仙阁里,陛下现在是否想过目?”

宝卷像将要燃尽的炉灶里添进一把草,顿时眼睛又亮了起来,忙转身说:“现在就去。”

茹法珍和梅虫儿推开适仙阁雕花木隔门时,一位身材窈窕、盛装艳抹的女人,正在阁堂里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www.daowen.com)

听到开门声,这女人忙回头来看,见宝卷的神态和穿戴,料定必是当今皇帝,便不慌不忙,轻轻地扭动腰肢,像一丝拂动的柳叶飘到宝卷跟前,一双黑眸似两湾晶莹的秋水,闪动着魅人的秋波。她含情脉脉地瞟了宝卷一眼,便拾裙跪倒在地,像一朵花落在宝卷脚下,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陛下万福。”

此女姓潘,年方二十,出身市井。因姿色过人,十七岁被南齐武帝萧鸾时的大司马王敬则花重金买去,做为随军营妓。后因王敬则反叛朝廷被杀,她便流入青楼。茹法珍、梅虫儿派人四处选美,在青楼中将他选中。

潘氏既做过王敬则的营妓,又曾隐身青楼,自然练就一身对男人勾魂摄魄的本领。

宝卷一进门,见到如花似玉的潘氏,便感到一阵心花怒放。继而,被她含情脉脉地一瞟,娇滴滴地一声唤,浑身像穿过一股电流。霎时骨也酥,肉也软,飘然欲仙,忙弯下身拉住潘氏的手,连连喊着:“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潘氏顺势站起身来,宝卷像鉴赏天下无双价值连城的珍宝,贪婪淫欲的目光直勾勾地在她身上移动着,口中梦呓般地喊着:“天姿国色,天姿国色!”满面春风地拍着茹法珍和梅虫儿的肩膀说:“卿为朕寻得天姿国色,朕赏二卿千两黄金。”

茹梅二人高兴地连声喊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稍顷,宝卷接着说:“传旨,朕封潘氏为妃。”说罢,返身走进泰华殿。

门外,茹法珍、梅虫儿吃惊地对视着,两条舌头好像嘴里装不下似地伸在外边。

从此以后,宝卷和潘妃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双双对对形影不离。

不到半月,宝卷又晋封潘妃为贵妃。

从此,潘贵妃成为宫廷里至高无上的主子。

出身烟花柳巷的潘贵妃,既邀持宠,便任意挥霍,毫无顾忌。她要披珠衫,盖金丝被,宫内器皿全换金银,宫殿庭院统铺锦毡,每日食山珍海味,宝卷均慨然答应。

过生日时,为一副琥珀钏(手镯),竟耗银一百七十万两。

每逢出游,潘贵妃喜欢路旁绿树成荫,青草盖地。宝卷便命令百姓于出游前,千方百计地在路旁植树栽草。尽管过后必死,亦不厌其烦,在所不惜。

一天晚上,潘贵妃躺在金丝被下,唉声叹气地说:“臣妾忽然想起一件事。”

“何事?快说,朕为你做主。”

“十月二十八日是臣妾的生日。”潘妃说着从宝卷怀里抽出一只玉臂,指着泰华殿的屋顶说:“你瞧这殿里殿外,到处都是青砖青瓦青漆,在这里过生日多不吉利。”

宝卷听罢,眨巴眨巴眼想了一会儿,说:“三个月后,我让你住进琉璃瓦顶,金碧辉煌的楠木殿,如何?”

潘贵妃嫣然一笑。

第二天清晨,宝卷下令陪潘贵妃去郊外出游。

临行前,唤来茹法珍和梅虫儿。宝卷骑在马上对他俩说:“泰华殿昨夜有哭泣声,待朕走后派人放火烧掉它。然后,限三个月内在旧地上建成芳乐殿。听着,这座要建成琉璃瓦顶,金碧辉煌的楠木殿!”

茹法珍和梅虫儿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停了片刻,茹法珍嗫嚅地:“陛下,眼下国库告磬,建造此殿,恐无法筹措款项……”

宝卷哼了一声说:“国库无钱,文武大臣手里没钱吗?富商大贾手里没钱吗?百姓手里没钱吗?传下圣旨,就说我跟他们要,用多少就要多少,谁敢不给,就让他们把脑袋送来。”说罢,便挥鞭策马而去。

秋末冬初,芳乐殿告竣。琉璃瓦顶熠熠生辉,楠木大殿清幽古朴。殿内,麝香涂壁,芳香扑鼻,藻井镶金嵌玉,金碧辉煌。

一天,茹法珍、梅虫儿邀宝卷观看芳乐殿。

宝卷在殿里巡视一番之后,甚感满意。低头时,忽看到脚下磨面青石铺地,便连连摇头,因为潘贵妃最忌青色。他一心要让她过个快乐无比的生日。

宝卷焦躁不安地在地上踱来踱去。忽然眉梢一动,顿时手舞足蹈地来到茹、梅二人面前说:“快去传朕的旨意,命工匠用黄金凿造成莲花,遍铺地面。待贵妃生日之时,我要让阖朝文武,在此殿看到一番绝无仅有的奇迹。”

潘贵妃生日这天,宫内一片笙弦鼓乐声。

庆祝毕,宝卷命文武百官来到芳乐殿。大臣们见殿内如此奢华,正在摇头嗟叹时,只听内侍官一声呼喊:“陛下驾到!”

霎时,只见宝卷搀扶着盛装艳服婀娜多姿的潘贵妃,从羽屏后面走出来。潘贵妃手提纱裙,露出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似杨柳摇曳在金莲花上。她徐徐地迈着轻如花絮的脚步,一步一朵莲花,花随步移,步逐花娇。宝卷看得直了眼。

站在大殿四周的文武群臣,也趋炎附势地跟着拍起巴掌。

这时,茹法珍慌慌张张地跑进芳乐殿,凑到宝卷耳边,悄声说:“皇上,不好了,萧衍在襄阳起兵造反了!”

宝卷只顾观赏潘妃,无心顾及此事,便随口说:“何必大惊小怪,像对待萧懿一样,把他杀掉就是了。”

“陛下……”茹法珍还想说什么。

宝卷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没看见这是什么时候?让朕扫兴,小心你的狗头!这件事你去处理就是了。”

“遵命。”茹法珍赶紧退出芳乐殿。

他站在殿外,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他知道萧衍可不是愚腐的萧懿。

萧衍年纪三十八岁,是南齐开国之君萧道成的族弟、官居雍州刺史,出镇襄阳。当时的雍州粮草丰富,兵多将广,军旅中的甲杖器械,舟船战舰均居全国各州郡之首。

萧衍不仅膂力过人,骁勇善战,且足智多谋,胸怀韬略。对江河日下的齐朝,特别是宝卷登基后的昏庸无能、荒淫残暴,恨之入骨,早有颠覆之心。

不久前。平西将军崔慧景反叛朝廷,攻入建康。宝卷命萧衍的长兄豫州刺史萧懿出师勒王,杀死崔慧景。为此宝卷超拜萧懿为尚书令,留守都城。萧懿受宠若惊,十分欢喜。萧衍却认为昏君宝卷性忌多疑,嗜杀成性,明帝萧鸾的遗臣被他杀得一干二净。如令其兄崔慧景,威声大震,功高盖主,日后也必为宝卷所忌,难免杀身之祸。于是密遣心腹,由襄阳连夜赶入都城建康,劝兄切勿妄图虚名,如今之计,或一举废宝卷自立为帝,或托名拒虏,表请还镇豫州。只有手握兵权,内畏外怀,方可自全。萧懿不肯接纳萧衍的规劝,既不肯废君自立,又不肯还镇豫州,醉心于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

不料,此事被茹法珍,梅虫儿侦悉,连夜密报宝卷。宝卷便命茹法珍鸩死萧懿,并派人去襄阳行刺萧衍。

萧衍得知消息后,便会同齐王萧道成族弟冠军将军、行荆州府州事的萧颖胄,拥立都督荆州的南康王宝融(明帝萧鸾第八子)为帝,然后率军东下,直逼建康。

茹法珍、梅虫儿见宝卷醉心于潘贵妃,无心国事,而萧衍人多势众,杀气腾腾,便假传圣旨,命各州郡兴师勤王。结果矫诏传出月余,无人响应,转眼间萧衍已兵临城下。

宝卷这才命冠军将军,荆州刺史王珍国,兖州刺史张稷入卫建康。

萧衍军与城内守军相持月余,茹法珍屡次督军出战,一再败还。守城军士气大落。茹法珍无奈跑回后宫,恭请宝卷开府库犒劳军队,以振士气。宝卷却说:“萧衍贼军攻城,难道就是取我头吗?为什么跟我要钱?”

茹法珍见要钱不给,便要求宝卷将建芳乐殿余下的大批巨木用来防城。宝卷却以留作日后另建宫殿为由,不准使用。

又过数十日,茹法珍等见军无斗志,城陷已在所难免,恐屈时被宝卷埋怨而丢失性命,便与梅虫儿密议,想出了一个嫁祸于人的毒计。

一天夜晚,茹法珍、梅虫儿来到芳乐殿,密陈宝卷说:“守城军久战不胜,全系王珍国和张稷不肯效忠皇上,致使贼军气焰嚣张。当今之计,只有杀掉王珍国、张稷方可威震军心。”

宝卷听后,犹豫不决。不料,此事被王珍国和张稷得知,二人十分忧惧,思来想去,决计铤而走险。当晚派人潜出建康,到石头城萧衍帐中密商里应外合之计,萧衍自然欣然应允。

第二天夜晚,宝卷在含德殿中与潘贵妃夜饮,依然是笙歌齐奏,环珮成围。至深夜,宝卷喝得酩酊大醉,便在殿内留寝。是时,房阁舍人钱强悄悄打开云龙门,放进兖州参军冯翌、张齐,自为前导,直趋含德殿。

醉卧床上的宝卷,突然被喊声惊醒,知道有变,未及穿好衣服,便光着两脚从后窗跳出,直奔后宫。结果后宫门紧闭,又敲不开。这时宦官黄泰平率众赶来。他冲在最前面,手起一刀,砍在宝卷膝盖上,宝卷痛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张齐赶上来,手起刀落,将这位在位三年十九岁的皇帝劈作两段。

天亮时,王珍国、张稷洞开城门,揖迎萧衍。

萧衍入城后,自率亲信来到皇宫,入屯阅武堂,用宣德太后的命令,诛杀潘贵妃、茹法珍、梅虫儿等人。然后,又托太后命令,晋封萧衍为大司马、录尚书事,兼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封建安郡公。

过了两天,又假托宣德太后降旨,封萧衍为相国,总百揆,领扬州牧(一州的军事长官为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礼。又过数日,复下诏再增封郡邑,进爵为王,所有梁要职,悉依天朝制。

于是,萧衍授“意陵八友”之一的沈约为吏部尚书,范云为侍中。

继而,沈约与范云共同导演了一出禅让的丑剧。

萧衍入都后,便派人去荆州佯请宝融入都为帝。及至宝融率百官到达姑熟,派使入都与沈约、范云等接洽,方知让宝融入都乃是为了迎他让位,宝融自然不敢不允。

中兴二年(公元502年)四月壬戌日,宣德太后下诏书,命和帝宝融禅让萧衍。

萧衍称帝的第二天,秘密派人去姑熟,将年仅十五岁的废帝巴陵王宝融活活勒死。

自此,历经七帝23年的南齐,宣告灭亡。

萧衍翻开了南朝梁的历史扉页。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