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著名的社会学家、民族学家,与费先生“同门一脉”的中根千枝,曾评论费先生,说“他是一个我所见到的人中,最富中国文化特质的人。他胸襟开阔,温文尔雅……”中国的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包容。费先生胸怀像大海般宽广,为人处世,顾全大局。在“反右”斗争中,被划为全国的“大右派”,遭到不公平的对待,停止工作20多年,受了许多委屈。1980年平反恢复名誉后,他不计较个人得失,四处奔跑,走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东部西部和边疆地区,为国家富强、人民生活的改善出谋划策,建议呼吁。
对待生活,费老乐观奋发,经得起荣誉顺境,也经得起逆境坎坷。他和我们一起在湖北潛江沙洋五七干校劳动两年多。当时历史系被认为是读过旧大学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最多的系科,所在的四连分配在血吸虫最多的史家台,干最重的劳动——种棉花。种棉花需播种、间苗、整枝打叶、上肥料、打农药、采摘棉花、拔棉秆,一年到头,没有停歇的日子。费老和我们一起种棉花,挖带有传播血吸虫的丁螺的沟泥,学盖房屋,参加伙房劳动,到附近生产队老乡家“四同”插队。在40多度酷热的高温下,还和大家一起,背着五六十斤重的农药桶,在棉田里打农药。在超负荷的高强度劳动后,我亲眼所见,他脱下胶靴时,靴内汗水已从点滴汇聚成小流。就是在这样繁重艰苦的劳动中,费老仍以乐观的精神面对困难,总是乐呵呵地与大家一起劳动,谈笑风生。
费先生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古道热肠。谁有困难求助于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伸出援手。无论对工人农民,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
费先生高瞻远瞩,着眼未来,关心人才的培养和学科的建设。提携后辈,不断派遣中青年学者、教师和研究生出国学习和访问,以掌握国外学术的新动态,并提高他们的学术水平。费先生指导中青年学者或研究生撰写论文或著作,凡是他没有亲自参加操笔的,从不署名,有时还应他们的要求,为他们写序。(www.daowen.com)
费先生尊师重道,对恩师吴文藻及老师潘光旦十分敬重和关怀。当他名满天下后,不论何时,对老师仍谦恭地执弟子礼。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当下放干校时,在高强度的劳动下,大家生活十分清苦。星期日休息时,常见费先生骑自行车到五七油田厂购买熟肉回来,送给老师吴文藻及师母谢冰心改善生活。“文化大革命”中,他和吴文藻、潘光旦等知名教授,被视为“反动学术权威”“牛鬼蛇神”,集中隔离和接受批判。费先生尽一切可能保护和照顾老师。寒冬来临,他亲自动手为潘光旦先生织袜子御寒,给老师送上一份身体和心灵上的温暖。他还亲自送病重的潘先生到医院救治,哀叹:“日夕旁伺,无力拯援,凄风惨雨,徒呼奈何!”在潘光旦先生弥留之际,费先生将老师抱在怀中,直到潘先生离开人间。
费先生毕生光明磊落。他的志向是“脚踏实地,胸怀全局,志在富民,皓首不移”。他的理想是“和而不同”,“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意思是在喜爱本民族文化的同时,也要尊重和欣赏其他民族的文化,这样“和而不同”,不同民族、不同文化、不同国家才能够和谐共处,达到世界大同的境界。伟哉!先生。“斯人已逝,哲人其萎”,在纪念费孝通先生百年诞辰之际,我们学习和继承他爱国爱民的敬业奋发拼搏精神和高风亮节的道德风范。“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后人敬仰。
(2010年11月2日为费先生百年诞辰,本文完稿于2010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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