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湾的私运猖獗，当局也施行相应的措施以缉私。缉私人员“有时看守至通宵达旦”，“讵知缉私愈严密，而走私愈狡巧，且其性蛮横，纵被我方所见，喝令制止，仍是负货图逃，甚至开枪警告，亦置之不理，所以枪伤走私者，时有所闻”。也有“续招缉私兵，以补实力之不足”。^[28]但是由于广州湾关口多，而且走私不法分子也有武装，所以官方的缉私力量只是杯水车薪。广州湾的情况复杂，各种势力错根盘节，法国只知收税，不但对中国加强缉私的呼声置若罔闻，反而处处加以掣肘。^[29]广州湾当地豪绅倚仗着自己或亲属在军政中的实力，大肆走私，有些还跟法日勾结。当地有些国家观念、国家利益意识淡薄的老百姓也帮着大走私商贩挑货物等。日本更是广州湾走私的大力怂恿者。“租界范围辽阔，随处都有走私之可能，顾此失彼，防不胜防。”^[30]可见缉私工作极其困难。

但这此种情况下，张炎将军在缉私上面做出了突出贡献。张炎将军曾任广东省民众抗日自卫团第十一区统率委员会主任。在任时极力去缉私，即使是权贵商绅也极力打击。但是张炎将军的铁面缉私，引起了走私既得利益者的不满。1940年1月，张炎将军派人员潜伏租界边境截获走私桐油甚多，私枭报告湾法当局，法人遂于1月10日在租界附近缴去张炎部缉私队手枪17支，经派人交涉，法方才将枪支发还。^[31]同年，张炎将军去职。接任的是戴朝恩，因为戴是广州湾的地方势力，在广州湾有权有势，所以情况就变了，戴不但不缉私，反而放私，走私。1941年，廉江自卫队长、著名私枭黄铿竟将生擒的12名中央税警，绑上大石沉落大海。在蒋介石的过问下，黄被捕杀，而另一私枭、廉江县长邹武则逍遥法外，戴朝恩甚至还当上了遂溪县长。^[32]此后广州湾缉私情况更加糟糕。近代广州湾的走私猖獗，屡缉不止，最大原因就是地方势力、外国势力互相勾结，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网，对抗官方本来就不强的缉私力量。

近代华南地区走私之风盛行，广州湾亦不可避免。从广州湾的走私泛滥，屡禁不止可以看出近代中国主权不全，受外敌牵制，法制松弛，吏治不良，国家衰弱的社会状态。广州湾的走私问题是近代华南地区，乃至中国走私问题的一个缩影。

（杨明珠，华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注释】

[1]张晓辉：《略论民国中后期港粤边界的走私畸态（1930—1949）》，《广东社会科学》，2001年第1期，第124—130页。

[2]齐春风：《抗战时期日本在港澳湾地区的走私活动》，《中国边疆史地研究》，第13卷第3期，2003年9月，第82—89页。

[3]郭康强：《广州湾的经济管理乱象探析（1899—1945）》，《岭南师范学院学报》，第36卷第1期，2015年2月，第172—176页。

[4]李琴：《走私，缉私，中外贸易——以1930—1949年的华南地区为中心》，博士学位论文，暨南大学，2005年。

[5]马光：《1858—1911年珠三角地区鸦片走私与缉私》，《近代史研究》，2014年第6期，第101—123页。

[6]郭丽娜：《20世纪上半叶法国在广州湾的鸦片走私活动》，《中山大学学报》，2015年第2期，第86—95页。

[7]吴逸生：《今日的广州湾》（上），《大公报》，1940年9月5日，第5版。

[8]吴逸生：《今日的广州湾》（下），《大公报》，1940年9月6日，第5版。

[9]谭启浩：《广州湾地区走私问题的历史考察》，湛江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湛江文史资料》第9辑，1990年，第98页。

[10]参见中统特调处编：《第五年之倭寇经济侵略》，1943年版，第74页。

[11]陈永贞：《湛江机场今昔》，湛江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湛江文史资料》第15辑，1996年，第117页。

[12]齐春风：《抗战时期日本在港澳湾地区的走私活动》，《中国边疆史地研究》，第13卷第3期，2003年9月，第86页。

[13]参见中统特调处编：《敌伪经济汇报》，第40期，1942年11月。

[14]蔡大光：《广州湾专营鸦片的三有公司》，湛江市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湛江文史资料》第12辑，1993年，第142—143页。(www.daowen.com)

[15]《光绪二十六年拱北口华洋贸易情形略论》，莫世祥等编译：《近代拱北海关报关汇编（188—1946）》，第208页。

[16]《广州湾组织煮烟公司》，《民国日报》，1917年5月12日，第7版。

[17]《令饬认真查缉广州湾洋米私运入口》，《广东省政府公报》，1935年第312期，第50页。

[18]《令饬严查广州湾生油私运入口》，《广东省政府公报》，1935年第312期，第50—51页。

[19]广西壮族自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广西通志.海关志》，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48页。

[20]《广州湾市内治安恢复》，《申报》，1943年2月24日，第3版。

[21]《粤省金融重心集中赤坎连县》，《申报》，1938年12月1日，第9版。

[22]《广东省政府民政厅关于广州湾低折国币毫券一事的咨文及附件》，1938年8月19日，广东省档案馆藏，004—005—0278—053～058。

[23]复旦大学历史系编译：《日本帝国主义对外侵略史料选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第305页。

[24]参见姜庆湘：《抗战以来的敌我经济战》，《广东省银行季刊》，第3卷第1期，1943年3月。

[25]《钟介年撰广东省钨砂杜绝走私之两大根本问题稿》，1938年2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江苏：江苏古籍出版社，1994年，第696页。

[26]《广东南路各县农民政治经济概况》，《中国农民》，1926年第4期，第66页。

[27]《向广州湾交涉查禁贩卖人口机关》，《广东省政府公报》，1931年第143期，第145页。

[28]唐辰忱：《谈广州湾分卡》，《关声》，1934年，第461页。

[29]参见蒋学楷：《广州湾贸易结汇及取缔走私调查报告》，《贸易半月刊》，第1卷第23、24期合刊，1940年2月12日。

[30]唐辰忱：《谈广州湾分卡》，《关声》，1934年，第461页。

[31]参见秦孝仪主编：《中华民国重要史料初编——对日抗战时期》，第6编《傀儡组织（四）》，台湾中国国民党党史会，1981年，第1120页。

[32]齐春风：《抗战时期日本在港澳湾地区的走私活动》，《中国边疆史地研究》，第13卷第3期，2003年9月，第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