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美丽的新楼塔坐在洲口桥亭下

美丽的新楼塔坐在洲口桥亭下

时间:2023-09-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坐在洲口桥亭下,陶醉在洲口溪顺流捎来的清幽花香里。雨大了,我躲进洲口桥亭下避雨。车过楼塔管村村再折向西,行驶在平坦、宽阔的钱镠路上,沿街依次是开发区、商业区、住宅区,最后抵达洲口桥头。永兴河在洲口桥以上被称作洲口溪,沿溪岸西南而上,亲水之旅便从这里开启。洲口溪一路奔腾而下,化身为永兴河,这条清水河被萧山人尊称为母亲河。

美丽的新楼塔坐在洲口桥亭下

朱文俭

序 曲

暮春三月,午后的桃花雨缠绵如丝似雾,点点美如酒。我坐在洲口桥亭下,陶醉在洲口溪顺流捎来的清幽花香里。微醺,我迷离于眼前是实境还是幻化。

“四围山色九曲溪,半是仙源半是城。”是这条曲折有致的洲口溪把楼塔小城分割成古镇、新镇,面前隔溪而望的是明清古韵,背后是当代繁荣。溪流上并排两条时光穿梭隧道,一条是一脚油门倏忽而过的钢筋水泥大桥,另一条是连梁式石板平桥。

中午走出古镇时,我拾阶迈上古桥,把自己的脚印踩进了沟通古越州与睦州门户的历史沧桑里。静立在微雨中,摸扶着桥栏,浏览雕狮栏柱上百年间的往事如烟,惶惑桥栏下悄悄流淌的洲口溪是昨天那条还是今天这条。身边飘过一位年轻女郎,手中不是一把油纸伞,眼角没结愁怨,虽是江南

雨大了,我躲进洲口桥亭下避雨。

洲口溪就是一位温柔多情的女郎,她伸开温润玉臂把楼塔古镇舒舒服服地拥抱着;又抖落一束飘逸的绢纱,为古镇映衬出宣纸素颜;植上一排山水篱笆,隔离开现代的喧扰,给古镇保鲜了乡愁味道。我在想,如果没有一条清水河在故乡身旁,游子的梦里必然会一片苍白。但这条河不能太宽太深,否则感受到的是压迫和渺小;水波又不能太小,否则滋养不了万物,培育不出文明;还必须是源头活水,天光云影共徘徊,生养出的鱼儿方能顺流而下、溯源洄游。洲口溪正好不胖不瘦、不深不浅。

近听水无声,远看山有色。楼塔古镇背依仙岩山麓,四围群山环峙、岭高峰峻,有名字的如百药山、金言山、大黄岭。山岭植被繁茂,松青竹翠。在这里,你可以感受到“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自然与心境的完美融合,又能体会“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的清幽澄净、物我两忘;还有“青松影里飞白鸟,红叶谷间绕碧溪”的空蒙。

一株古香樟横卧溪畔,陪伴在老桥边。虬曲如铁的枝丫伸向溪面,皴裂盘桓的树干包裹着密密层层的青苔如着青铜铠甲,疏落的叶子遮不住千年岁月和风雨雕刻的沧桑,恰如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翁独钓清流。他是好泉石、乐隐遁、清风岩下垂钓的许询吗?是追随吴越王钱镠东征西讨、官至兵部尚书、最终铸剑为犁归园田居的楼塔楼氏始祖楼晋吗?还是著有《医学纲目》四十卷,任职御医为明太祖医病,被尊称为“神仙太公”的楼英?我没有上前拱揖高让,只默默凝视,但愿做一个在此逗留片刻的烂柯之人。

在江南,像楼塔这样的古镇很多,大都具有古巷庭院之美、寺观楼阁之盛、历史传说之奇,如周庄、南浔、乌镇、西塘……但楼塔是山乡古镇,有一条“浅浅碧水平”的清水溪,又有远山如浪,及山与天相连的气氛和情调,它便成就了楼塔古镇的山水、田园、乡愁三首华美乐章

山水如画

从繁华时尚的萧山城区到深山幽谷里的楼塔古镇,车程只不过一个小时。从往来车辆发动机的反应可以把游客的情绪一分为三:压抑顿挫的痛苦,时快时慢的变奏,顺畅自如的高亢。车子表达了主人的心情,它的三重变奏首先表现的是逃离大都市车水马龙的轻快,行驶在郊野的省道上,沿路“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过临浦、戴村,沿永兴河岸一路向南欢快疾驰。我用余光扫视窗外,便见一派“水远波澜碧,山高气象清”的大好春光。车过楼塔管村村再折向西,行驶在平坦、宽阔的钱镠路上,沿街依次是开发区、商业区、住宅区,最后抵达洲口桥头。先不要穿入古镇,赏如画山水去。

永兴河在洲口桥以上被称作洲口溪,沿溪岸西南而上,亲水之旅便从这里开启。缓缓行驶在山涧幽谷里,山与水做伴,水与路纠缠,恩恩爱爱,不离不弃。细股的溪水从山坡上漫下来,又被岸堤呵护着,轻快地流淌,山谷里便回荡着它们的脚步声、口哨声、呼朋引伴声,清脆悦耳。

山顶上,松木茂盛,亭亭如盖、气韵雄浑;山坡近溪处,翠竹挺拔,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溪流下,青石布满了绿苔,丛生的水草作势飘摇。艳阳从峰顶直射过来,照得溪水更加清澈透明,山外来客们便惊呼起来,在工业发达的萧山竟然有如此一条欢畅的清溪。

溪水畔,山野之花开了超市:杜鹃花紫的似霞、白的赛雪,山茶树叶绿油亮、花肥如牡丹,天目地黄吹起一串粉色的小喇叭,黄鹌菜个个头顶着小巧的小黄帽。

每一座山丘,每一棵松竹,每一条细流,每一朵山花,都自自然然在那儿,你尽可以从从容容去观赏,安安静静来品味。空山幽谷中,你会不自觉地把自己异化为一块崚嶒的山石、一棵兀立的小树、一朵娇羞的野花、一滴裹挟在白练中忘我的水。

在一处叫“仙岩”的小土丘前,有人驻足拍照。丘上土石相间,高不过数米,人立其下并没有崇高之感,其外形也不合美学原理。但想象中,这丘原本处于溪水中央,湍流击石,溅起浪花朵朵,一缕阳光拨云投射而下,小丘四围便水烟氤氲,一位仙人垂钓其上,怡然自乐。当地人说这仙人是东晋玄学大家许询,为避朝廷征召,隐居在百药山顶洞穴。在这幽静恬淡的山谷之中,人文景观得其所哉!

“仙岩”周边谷地开阔,临溪而建的村寨屋舍俨然。大多是三层的别墅,装饰有彩色的墙砖和琉璃瓦,躲藏在古樟、古杏荫翳之下。溪堤高大坚固,安装有石质护栏,又铺设了观景步道,村人们劳作之余,亲水而行,当更爱其家,外乡游客徜徉其间,也流连忘返。

洲口溪发源于富阳,沿途的山水人家一定也进入过“富春山居图”视野,只可惜黄公望错生在元代,否则他的如椽画笔便不会吐露出树木、土坡和山野人家的萧瑟感怀。

洲口溪一路奔腾而下,化身为永兴河,这条清水河被萧山人尊称为母亲河。她在萧然大地南部流淌过十几个乡镇,恋恋不舍地汇入浦阳江,在东归入海之路上,终被以潮高流清闻名于世的钱塘江接纳。

田园如诗

我家在临浦,距离楼塔也就三十分钟车程。我曾多次饱赏过楼塔的山水之美,却从未穿越过洲口桥一睹古镇芳容。今年暮春时节,有幸被邀请随作协采风,与古镇邂逅。随行的当地领导说,楼塔经过一年的美丽乡镇建设,敬请大家来验收评估。我听出来,他是客气,是有十足底气的客气。

那天的老镇之行可谓眼花缭乱,只一眼,便被老镇特有的古街、古巷、古民居、古桥、古溪、古曲迷住了。说实在的,有些景致在江南古镇随处可见,但我第一眼看过楼塔古镇之后,便发现了这里与别处不同。

大半个上午,我行走在古镇的老街上,上下打量着每一间门店,像走迷宫一样在小巷里打转,抚摸着苍苔斑斑的旧墙,又支着耳朵聆听燕子在老屋木檐下盘旋时的低声呢喃,麻雀在颓败的土墙头啁啾婉转。我调动各种感官触探古镇的深层,但总归徒劳无功。一座千年的古镇,每一寸土、一块石、一株草都是时空缓慢堆叠而就的成果,怎能轻易被瞧透?

我尝试着从面前的洲口溪进入古镇肌理。《尔雅》释义:“水中可居者曰洲,小洲曰渚……”可以推测,古镇所在处是洲口溪冲积堆叠泥沙形成的沙洲。古时,这里四围环水,人居其上,渔猎度日。唐末藩镇割据、军阀混战,楼氏先祖楼晋带兵追随钱镠驻扎在附近的大黄岭,扼守浙东浙西交通险要。但自从钱镠建立吴越国后,楼晋便失意于兵戈,遂率军士在此沙洲铸剑为犁,拓荒屯田,伐木造屋,此地开始唤作“楼家塔”。(www.daowen.com)

上街、下街和横街在当时有了吗?最起码有一条。随同楼晋留下的兵士应该有上千之多吧,吃穿住行需要交易,集市上应该有粮店、布庄、柴店、铁匠铺,还有酒坊,年轻的汉子们长年驻守于深山老林,思乡日炽,一酒解千愁,三杯万事空呀!估计当时的店铺大多是芦苇棚,就像我坐的洲口桥亭吧。现在古街上一楼一底、前店后庭的格局在当时的先人们想都想不出来。

屯守的军士们不仅带来了忠诚和勇武,也带来了耕读传家的礼仪和门风。这一片曾经荒蛮的土地,在汗水和文化的濡养下,渐成沃土,成为栖居的田园。

钱镠占据江浙建立吴越国之后,这一带曾经获得了短暂的平安,洲口桥边这条萧富古道上,行人客商络绎不绝,昔日的咽喉要道变成了通商之路,洲口溪上搭建了桥梁,大街上铺起了青条石板,楼家塔日渐隆盛。来此经营定居的富人多起来,楼家塔人出门求学宦游行贾的也多起来。

当时,楼家塔四围环水,沙洲上土地有限,人们除了填溪造屋,只有紧缩宅院和公共交通面积,于是便形成了古镇如蛛网迷宫般的小弄巷,叫上名字的有前溪弄、后溪弄、义厅弄、义仓弄、中祠弄等数十条。江南一带村镇里弄多,而楼塔更甚。而且,街市的庭院均有后门通向小巷,方便你来我往。小巷拉紧家庭之间的距离,又联络和维系着亲情、友情、乡情

另一种聚集人群的空间是祠堂。古镇上的宗祠特别多,现存完好的中祠和下祠尤其巍然壮观。祠堂既是权利的网络空间,更是多维的文化空间,古镇人在这里慎终追远、聚义谋事、凝聚力量。

古镇范围有限,亲情的凝聚力又极强大,要想大刀阔斧、纵横捭阖弄出大动静是不可能的事,于是人们便在精雕细镂上狠下功夫,如古镇现存的侍王行军府、抬轿楼、前(后)厅等40余栋历史文化建筑元朝瓦当、明朝梁柱清朝雀替、民国照壁无不精美绝伦。又如被称为“神仙太公”的楼英,不但继承家族中医精髓,又四处拜名师精进技艺,成就一代名医,做御医为明太祖治病,告老还乡著《医学纲目》四十卷;又精研“细十番”曲谱和演奏,他的医理和乐理一直被楼氏后人传承,其中“细十番”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楼塔的书画人才众多,清代咸丰时的楼秉台,有板桥画风,名噪一时;还有楼浩白、楼有刚等的画法,行内称绝;如今,古镇的书画普及率极高,街头巷口偶遇一人,说不定就是一位丹青妙手、书法大家。

沉湎于精益求精的手艺追逐之中,光阴往往会慢下脚步,像老屋木门上的铜环;沉迷于春和景明、山水清明,便迈不动离家的双脚,时空凝固于明清之世;沉醉于乡情浓郁、亲情绊羁,必然望峰息心、窥谷忘反。

人们的脚步缓慢而坚实,建筑慢进了明清古风,墙壁蔓上苍苔斑驳,古巷蔓延进了深巷幽宅。慢出了文化涵养,宽容滋生。

楼塔古镇是自然长成的,当地的领导很清楚,他们带领全镇人让古镇恢复成往昔的模样。

乡愁如歌

你有听说过一种古曲让一城人守望传承了六百年之久吗?楼塔“细十番”就是。传说中的古曲很神秘,很高雅,很清幽。本是庙堂之乐,忽有一天流播到了田舍,在黑脸方鼻阔口下如春笋般地发了芽,在嵌满泥巴的糙指上似山花般盛开了。袅袅圣洁的精灵,爬满古镇人的双耳。

有幸在古镇楼曼文纪念馆前广场上聆听了这仙乐。我猜想这片广场可能是旧时的晒禾场,在这里腾挪跌宕,土生土长的民乐老艺人们表现得悠然自得。笛、管、笙、弦、提琴、云锣、汤锣、木鱼、檀板、大鼓等演奏者排列数行,身着大红唐装,容光焕发,或坐或立。

鼓乐响起,等候多时的人们瞬间肃然无声。铿锵有力的锣鼓和清丽婉转的丝管之声交相辉映,时而庄重、时而优雅、时而欢快,表达出丰富多彩的情绪,展示了五彩缤纷的画面,描绘着跌宕起伏的故事。

楼塔“细十番”起源于明朝,用十余种乐器演奏,现在改编保留下来最典型的曲牌有《望庄田》《百畈》《一条溪》。古镇的音乐人用自己独特的乐音把乡亲们的栖居环境、田园劳作、日常生活表现得活色生香,精彩绝伦。

《望庄田》开头是缓慢悠扬的笛音,清脆嘹亮的乐音一下子把人们带到家乡的田野之上,眼前是晨雾缭绕,村树依稀;鸟儿们醒来了,叽叽喳喳在枝头欢唱;坡头山花竞放,田间稻穗饱满,溪畔和风阵阵,溪中清流浅浅。乡亲们三三两两走出村道,肩荷锄头,臂挎竹篮,有说有笑行在田埂上……

《百畈》整首曲的节奏欢乐明快、轻松热烈。它向人们展示的是一望无际的田畈上,乡亲们抢割稻子、庆祝丰收的幸福场景。《一条溪》描述了在肥沃田野里,亲人们耕耘播种的忙碌场景,田畔的洲口溪奔流而下,欢快歌唱。

如今,每逢重大节日,这支由20多位农村民间老艺人组成的乐队,便会义务为乡人们演奏楼塔“细十番”,这也成了楼塔年节盛宴上的一道大菜,也成了在外求学、工作的游子常回家看看的招唤神曲。

聆听着清丽的乐曲,我忽发奇想,如果让这些可敬的民乐老艺人们用楼塔“细十番”演奏《三月桃花雨》该是怎样的韵味呢?

三月桃花雨,点点美如酒,醉了山,醉了沟,醉了溪边柳……

尾 声

比许询小三十多岁的陶渊明在《桃花源记》里描写了桃花源人安宁和乐、自由平等的生活,借此表达他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现实社会的不满。后人讨论他是借用小说笔法来表现生活,他笔下的“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当然是虚构。设若陶渊明穿越到当代,他对楼塔古镇美丽乡村建设会做何感想呢?

雨停了,我从洲口溪亭下起身,登上老石桥,再次穿越回古镇。

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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