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萧耳去楼塔,美丽新楼塔景色如画

萧耳去楼塔,美丽新楼塔景色如画

时间:2023-09-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萧耳去楼塔镇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日子每天过得急促,像拉洋片似的,一幕幕地变幻着,一个月前的地点、物事,竟也模糊起来,只像印象派画中的小镇一般,楼塔是一个油绿色的镇子的轮廓。之前,我从未去过驱车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楼塔。如此念念之间,寻常夜的楼塔,又似乎真实地不寻常起来。离开的红颜,名楼曼文,是楼塔镇大户人家的闺秀,1908年出生在萧山楼塔,其父楼卓夫是当地有名望的乡贤。在油绿色的楼塔的清晨,也是大姑娘最美。

萧耳去楼塔,美丽新楼塔景色如画

萧 耳

去楼塔镇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日子每天过得急促,像拉洋片似的,一幕幕地变幻着,一个月前的地点、物事,竟也模糊起来,只像印象派画中的小镇一般,楼塔是一个油绿色的镇子的轮廓。

油绿色比翡翠色要深许多,也沉稳许多。是草木生长到最茂盛时泛着油光的浓绿。我们进入楼塔时,正是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有情世界

之前,我从未去过驱车不过一个半小时的楼塔。对于我这种在江南居住过十八载的曾经的小镇青年,任何一个小镇,都不会令我有惊异的表情。因江南小镇的模样一直存在于我的午夜梦乡。方圆几十里,人口一两万。老房子、窄弄堂、青石板路、惬意的老人、调皮的孩子、埋头干活的男人、嗓门有点大的妇女,猫啊狗啊,是宠物又不那么被特别地看重,鸡啊、鸭啊、泥鳅呀、甲鱼呀,夏天傍晚家门口空白地的吃饭小桌子,比起女人来不擅言谈的男人的杯中黄酒,春夏时街口叫卖白兰花的吆喝声。

楼塔,我确实是在那里停留过一夜的。那一夜也不是徐志摩记忆中的翡冷翠的夜,翡翠色的、浪漫的,那是普普通通的仲春之夜,街上的灯不太明也不太暗,夜色下,传来旅馆对过几家街边铺子打烊的声音,狗叫了几声,猫也叫了几声。风吹来,不冷不热。从窗户口望下去,小镇的人们从从容容地走路,一天里最后的购物时间,吃一碗打卤面的夜宵结束这春天里的一日。街灯衬得夜有点瑰丽,灯火阑珊的老街也给了初来者一些不寻常之感。外来客的丰富嗅觉,总是超越了此地居民日日寻常生活范畴

夜里9点之后,镇子更静了。外来客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空虚之感,就想起一个叫许询的东晋人物,他曾经在楼塔镇境内隐居过。许询字玄度,祖籍高阳,寓居会稽,东晋文学家,好游山水,跟谢安、支遁等人游宴、吟咏,也曾参与兰亭雅集。东晋那样的乱世,多的是清谈家和竹林人物,许询就是这么一位有风致有才藻的人物。

9点以后的小镇夜生活不在街上,或许在不同的屋子里,楼塔人的喜怒哀乐在夜色的温情掩护下,一一地摊开了。楼塔的夜安静温和,有万千寻常日子流过的平静,此时一个人独处,如手边有一册《世说新语》,在其中找一找许询的身影,猜一猜他在当时的永兴县南百药山隐居的十年间,有过怎样的悲悲喜喜。有什么人会来拜访他的山居,春夏秋冬的四季里,他的山居柴门,是否有“僧敲月下门”,是否有过“柴门闻犬吠”,他是否穿着宽大的袍子与客人对弈清谈,他是否也会在某些早上,混入楼塔的市集吃一碗打卤面过早?还有,他是否有过一位楼塔当地的姬妾添香?

如此念念之间,寻常夜的楼塔,又似乎真实地不寻常起来。老街边桥下流过的急湍的溪流,似乎又要流到时间的深处去,一直要流到许询百药山濯足的水边。

楼塔的阿猫阿狗比起城里的猫狗是幸福的,因为还有十分宜居的沿街老房子给它们一整片屋瓦的天堂。楼塔的猫们盘踞在窗口,悠闲地看窗下的行人,过一会儿,它们可以像游侠那样,在屋顶的黑瓦间巡视尘间。

所有的人物中,唯有大姑娘最美。在楼塔,也是一样。江南小镇的女儿家,自然清新的打扮,不刻意时髦,三三两两走在春天里,走在水边上,更增几分好颜色。

我在楼塔的清晨,在一条溪水边、在一座石桥下转悠的时候,曾漫无边际地想,我故乡小镇的人物们如果换个时空生活,比如换到隔一条河的楼塔生活,他们的性情会发生什么改变呢?(www.daowen.com)

不要小看隔了一条江的距离,我们从杭州过江去楼塔的路上,钱塘江上雾茫茫的,烟水浩阔,让人觉得这不是轻易能够跨越的一条江。从前很长的历史是隔江而治,江北岸是吴,江南岸是越。我从小生活的小镇是吴侬软语的吴之地,而江对岸的楼塔镇,已到了越国的地界。吴人到了越境,会发生怎样的性情改变呢?这种问题,细究起来,可真是要伤脑筋的。

每一个镇子,总有这样那样的集散。平凡的人与不平凡的人,在此间来来去去,你无法知道从楼塔离开的人,最远走到了哪里。对楼塔人来说,世事无常,他们见惯了不走出小镇而安身立命的人生,也见过离去的人天涯海角的惊涛骇浪。他们不紧不慢地穿街走巷,过早看戏文,生儿育女,在有阳光的好天气晾晒各种大头菜,制成了酱菜干菜后也卖到天涯海角去。

千把年间,这寻常的古镇,来了一位隐士,离去了一位红颜。这一来一去,基本上就是楼塔镇的“归去来兮辞”了。

离开的红颜,名楼曼文,是楼塔镇大户人家的闺秀,1908年出生在萧山楼塔,其父楼卓夫是当地有名望的乡贤。在那个时代,像很多富家子弟那样,楼曼文经五四的洗礼觉醒了,于是走了出去,这一走出去真不得了,她成了当时的省立女子师范学校的一名女学生,天地宽阔了,她面前的是一个大时代,她懂得了“革命”这个词,她从闺秀才女变成了一名新女性。她有一个女友叫杨之华,是著名革命家瞿秋白的夫人,杨之华也是萧山人。日后两位萧山女子的红颜遗事,各有各的精彩和跌宕。

那个时代的革命者也包括女性革命者,无论从中国哪个地域的富裕家庭走出的,她们的足迹里都有着共性,她们的人生道路也有一定的共性。楼曼文后来几乎是另一位“江姐”,不同的是江姐江竹筠被关在重庆的监狱,而楼曼文被关在新疆的监狱。她们都死于1949年的黎明前,不同的是,江姐没有能活着走出监狱,而楼曼文活着走出了监狱,拖着狱中被摧残的柔弱病体又为党工作了一段时间,因病去世。她的私生活也紧紧地与革命联系在一起,她的两任丈夫,都与革命有关。对于她这样的女性来说,爱情远不是生命的全部,但爱情却也是生命中重要的部分。她在狱中还生了女儿,在监狱中的女儿直到三岁,还没有长出头发。

如今的新女性要彻底读懂楼曼文这样一个江南小镇出身的姑娘,要走进她内心的最深处,并不是十分容易的事,不过我们可以从她的书信中,看看一个楼塔姑娘在走出小镇不久后,她曾经是怎么想的——

姊:什么家庭!简直是愁城。

姊:我回家后,父亲(有名无实的一个)还向别人宣布我有两大罪状:一违反父母的婚姻;二是社会的叛徒。哈!他的话太不过自己面了。为什么我的恋爱要他来参加呢?恋爱到什么社会及世界都是两个人的事。他哪有这种资格来管呢?我是社会叛徒,他是社会中的什么?可说是造寄生虫的工具,家里的人个个养尊处优,不知对社会有点什么贡献?哼!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社会中的罪人就罢了。还有这资格来说我吗?笑话!笑话!

在油绿色的楼塔的清晨,也是大姑娘最美。

如今又有多少个楼塔的大姑娘,身轻如燕,杨柳腰肢,人面桃花。她们身上有楼曼文这般炽烈的、勇猛的基因么?我不禁恍惚起来。自己回答:楼塔的女子,藏龙卧虎,有江南女子的仙,也有古越人的彪悍,不可小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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