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香港来的干王洪仁玕与《资政新篇》:太平天国的幻梦

香港来的干王洪仁玕与《资政新篇》:太平天国的幻梦

时间:2023-09-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般来讲,嗜酒的人总给人以意志薄弱之感,很少能让人与那位撰写太平天国后期“革命”纲领《资政新篇》的精明人联系起来。与洪秀全同族的洪仁这才感到害怕,想逃往广西。为了向“天王”哥哥显示才学,并平息太平天国高层将领对他的不服气,洪仁到天京没多久就上呈《资政新篇》,当然,其中不少内容都是他先前在香港拟好的。从当时来看,洪仁的提议和想法不可谓不新。《资政新篇》主要有三大类:风风类、法法类、刑刑类。

香港来的干王洪仁玕与《资政新篇》:太平天国的幻梦

太平天国的干王洪仁玕,性情活泼,天性乐观,好饮葡萄酒,喜用刀叉吃西餐,是个随和的西化人物。

富礼赐是与洪仁玕同时代的人,他和这位干王见过好几面,所以他的描述有一定的可信性。一般来讲,嗜酒的人总给人以意志薄弱之感,很少能让人与那位撰写太平天国后期“革命”纲领《资政新篇》的精明人联系起来。

而且,如此一个温和的人,也会干出当着美国传教士罗孝全的面把罗的仆人脑袋亲自砍下来的“暴戾”行为。历史上的人,所作所为非常复杂,远远超出我们现代普通人的想象力

洪仁玕是洪秀全同高祖的族弟。他的早年经历基本与洪秀全一样,五六岁时就读书,到近三十岁仍旧屡考不中,只能到农村当塾师糊口。洪秀全早年创教时,也常常与这位族弟密议,两个人手捧《圣经》玩命钻读。洪秀全到广西去,小他九岁的洪仁玕因家人劝阻,未能成行,只能去清远一带教书谋生。中间有段时间,洪秀全回广东,与洪仁玕相会多次,见这位族弟在清远教书混得不错,说不动他与自己去广西,也没再坚持。

金田起事前,洪秀全派人回家搬运自己的家族人员,洪仁玕在清远,也没有随同族人过去。

等到清政府知道了洪秀全这个“逆首”的真名,自然到他老家抓人。与洪秀全同族的洪仁玕这才感到害怕,想逃往广西。待他1851年到浔州时,洪秀全一批人已经打到永安。洪仁玕见清军到处设卡,只得沿原路折回广东。四处躲藏之余,洪仁玕差点找个水塘“自裁”。

1853年,他跑去香港,混入教堂给洋教士当中文教师。后来,听得“太平天国”在南京,他马上往上海赶,想去找“洪天王”。结果,当时战事吃紧,道路不通,上海的“小刀会”兄弟也不相信他是鼎鼎大名“洪天王”的弟弟,根本不予理会。无奈之下,洪仁玕只得在上海洋人学馆以学历算为名磨蹭了一段时间,最终又返回香港。

此后数年,他在香港苦学英文,研习西方的文化和制度,并在1859年在洋教士出钱资助下再次向南京进发。

千辛万苦之后,他终于进入“天京”,与洪秀全相会。

当时,杨秀清被杀,石达开出走,万事忧心。洪天王见族弟洪仁玕远道而来,喜出望外,立刻封他为“干天福”。一个月不到,就又加封这位洪姓族弟为“天国开朝精忠军师顶天扶朝纲干王”,总理政事,基本就是让他接过先前杨秀清那一套大权。

为平息众人心中怒气,洪秀全不得不在不久之后加封陈玉成为英王、李秀成为忠王。

为了向“天王”哥哥显示才学,并平息太平天国高层将领对他的不服气,洪仁玕到天京没多久就上呈《资政新篇》,当然,其中不少内容都是他先前在香港拟好的。

从当时来看,洪仁玕的提议和想法不可谓不新。他开篇就洋洋洒洒说“时”论“势”,举俄罗斯和日本为例,认为“太平天国”要成大事,就应该顺应世界潮流。这个想法,与日后的广东人孙中山的想法其实完全一样:

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易,逆之则亡。

《资政新篇》主要有三大类:风风类、法法类、刑刑类。

风风类,即移风易俗,大力推广基督教宗教善意。当然,这一类最主要的,是洪仁玕建议以西方“有用之物为宝”,如火船、火车、钟表、电火表、寒暑表、风雨表、日晷表、千里镜、量天尺、连环枪、天球、地球等物。实质是欣羡西方物质文明,但确有进步意义。

法法类,即仿效西方政治经济制度,发展生产,开拓经济,开拓交通,兴办银行,鼓励发明等。如他建议设立严谨的基层乡官制度,增设监察机构,对洋人通商来往坚持“信义”二字。

刑刑类,即实行西方那种法制度,矫正从前“有法无依”的弊政,并想出“禁朋党之弊”一说等(洪仁玕大概还不十分理解西方的“三权分立制”,所以他没有提及这方面内容)。

总而言之,洪仁玕的这篇文章,确实是一部明显带有法制与民主色彩的政治改革方案,其中不仅有发展资本主义的经济政策,还有平等独立的外交方针,也有关于教育文化与社会事业方面的真知灼见,可以说是近代中国人睁开半只眼看世界的一篇好文章。

从积极方面看,洪仁玕这些远大“理想”,其实与日后的“洋务派”不谋而合,而且他的某些见识也比日后的魏源要高出不少。从时间上讲,《资政新篇》的颁布比日本“明治维新”早十年,比“戊戌变法”早四十年。如果其中的建议得以真正实行,中国的历史将会大不同。

洪秀全本人对族弟的这些主张不甚了了,但除了明确反对其中“缓于诛杀”的条议以外,照准颁行。

虽然《资政新篇》被当作“天朝”政纲加以刊示,但在洪仁玕实际的执政时期(1859-1862年)内根本就是一纸空文。这是因为,军务和战争是当时太平天国迫在眉睫之事,在外大将如陈玉成、李秀成又从心理上瞧不起他这么一个“书呆子”,所以他的建议没有一条落到实处。

洪仁玕由于精通英语,与好多洋教士关系密切。他还把美国教士罗孝全请到了天京。1862年,随着洪仁玕杀死罗孝全仆人一事的发生,加上罗孝全觉得自己想在太平天国宗教上独掌大权的幻想落空,罗孝全愤然出走,此后在媒体上大肆攻讦洪仁玕。

《资政新篇》

加之一些请求遭拒,洋人们对洪仁玕的印象也一落千丈,纷纷认定他是狡猾的太平军谋士,“其理论,其行为,均不甚正大,彼之著作,不过是笼络外国教士之手段而已”。(英国驻华公使普鲁斯语)

1862年下半年起,由于援助安庆失败,洪秀全基本上不再信任洪仁玕。直到临死,托付无人,他才想起这位族弟,临终托孤,让他力扶幼主。

从另一个角度讲,洪仁玕是条汉子,城破被俘后,坚贞不屈,还以“文天祥”自比,虽然不脱书生迂腐,倒很有气节可言。

有人把二破江南大营和太平军开拓苏浙的功劳算在洪仁玕头上,其实有失公允。那些成绩均是陈玉成、李秀成等将领所为,洪仁玕不晓兵略,根本没能力指挥大局。(www.daowen.com)

附件:富礼赐有关洪仁玕的记载

上海英国领事馆翻译富礼赐的《天京游记》中有关干王洪仁玕的专门描写,载于《北华捷报》1861年6月29日。

干王(印象)

现在,我们要去干王洪仁玕那里吃中餐。他或许是与太平天国运动有关的最为知名的人物。他了解外国人,凡办理与外国人有关的事,他总是处在最前面,也因此遭到他的不少西方朋友的不合情理的评论。因此,在认识他之前,我时常对他抱有同情态度。我多次见过干王,愿意谈一谈我对他的总体看法。

数月前,干王告诉我,他即将去安徽传播太平。他这样做了,而外国船所看到的他的事业的标志却是冒烟和燃烧的村庄。据此,我们难道不可以说他是“一道燃烧和闪耀的光”吗?

在到达油漆和镀金气味浓烈的王府时,我看到街道两边有两个小亭子,里面有两班乐师无休止地奏出不和谐的声音,有时很低沉,好像是为了不打扰你;有时声调又极高,使你受不了。

有一次我在干王府住了四天,乐声中断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两个乐亭之间有一照壁,上绘龙、孔雀、驴,还有鱼,照壁上装有一块大木牌,上有金色的大“福”字,“福”字之上有《马太福音》中的八福诸条。

进府门向右,经过几处肮脏的庭院,你就来到一排又脏又暗的房子,那里是“六部”的所在地。有时可以看见这些屋子里有一些小工,其中较大的一间有三四个抄写手在黄纸上写个不停——“六部”的全部工作可能就是由这些人来做的。

我住在干王府时,户部里面堆有很多煤炭,礼部的用处更是等而下之。“六部”之上是罗孝全的住处;在这些房子的背后,他在一间小屋开设了一个诊所。在一堵墙上,我发现贴有一篇关于往年英法军队攻打天津获胜的报道,其末尾有天朝常用的词句“杀尽妖魔”字样。干王打算拆毁所有这些房子,另建一座漂亮的大院。

回到前门,一个脸色苍白、全身穿黄的小男孩会过来伸出小手与你握手,口说“早安”——如果他认识你的话。他就是干王的独子,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有自己的王冠和封号:干嗣君。他懂得摆起架子对仆人说话,要他们唯命是从。

现在,大门打开了,里面身穿盛装坐在大堂内的就是干王。他的侍从衣饰整齐,站在他身边。你进来时,他会同你握手,用英语说“你好”,并请你就座。

我应该这样说,干王约四十五岁,比较胖,有一副开朗、十分快活的容貌。他是位非常令人愉快的伙伴,能喝一杯葡萄酒,如果需要,他还能用刀叉吃一顿西餐。

我必须承认,他是我所见过的中国人中最开明的一位。他熟悉地理,还懂得机械工程,承认西方文明的优越性,藏有各种科目的有图版的参考书。他慷慨,极愿做善事。

遗憾的是,他懒惰,因而不能不辞劳苦地将他的理论付诸实践。他不是军人,经常出征的各王对他常年留在京城非常妒忌。他甚至不得不带兵出征,但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在得到“洋鬼子”在南京提出过分的无礼要求的消息后,就从前线返回。

他对我说他痛恨战争,并力图在出征中使战争的恐怖减少到最低程度;不过他又说(干王是很尊重事实的):“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场生死搏斗,咸丰的军队不曾对我们的人表现出同情和怜悯,作为报复,我们的人也绝不会同情和怜悯他们。但我指挥的军队从不无故杀戮乡民。”他还暗示我所知道的情况属实,这就是,如果上海道台的脑子里有这样的观念,即宽大逃跑的太平军而不是立即命令处决,那么,稳定前线的太平军将不会是件很困难的事。

现在请读者随我漫游干王府的里面,吃一顿饭,然后再打开大厅后面的套门,干王会领你进入一间黑乎乎的大衙门——同赞王府的一模一样,再穿过一道侧门,就可以看见一处使人较为悦目的假山式小花园。

衙门挂满了黄缎卷轴,尘土很多。我想它从未被使用过。大堂的一角有12个太阳镜,桌上摆有两罐火药,一罐是宁波造,一罐英国造。一个大橱里有很多画册,均装有布套。干王会取出它们请你鉴赏,你不能不承认其中一些苏州的花卉画确实很精美。

经一道小门向左,你来到了干王的寝室,它很像一个博物馆。这间屋子很大,满镶玉器和其他饰物,挂着黄帐。干王常来这里午睡

桌子在室内各边排成一条线,陈列着各种不同寻常的物件。有一个基座可以移动的望远镜(已坏),一个枪匣(没有枪),三支科尔特手枪(均已锈坏),一盒炮盖,一盒火柴,两盏已不能照明的太阳灯,一块褐色的温莎肥皂,一本伍尔维奇的设防手册,一部论述军事战术的书,《圣经》,大量的中文书籍(包括所有那些由外国传教士撰刊的有价值的著作),若干刀黄纸,五六个时钟,一只闹钟,一支破损的晴雨表,一大堆文告,几块石砚,数支金笔,几块脏抹布。

另一边还有一大堆遭蠹虫蛀蚀的书,一个里面有一顶龙冠的帽盒,一些镶银扇子玉雕酒杯、碟子、金杯、银杯、盘、筷和吃西餐的叉子,三个英国葡萄酒瓶,一瓶科沃德腌菜。

其他一些地方悬挂着一柄英国海军佩剑,几顶龙帽,两把日本刀,两个法国装饰盘,一幅以法国弗林特郡的圣井为题的古旧雕刻品。

床上还有不少用布包着的银锭。一张大理石桌子的四周放有大理石椅凳,一名身穿洁白绸服和蓝色短褂的仆役打着大风扇,使你舒服凉快。

干王会在这里请你美食一顿,还有很多酒。他告诉我,天王禁酒时,他请示特许,因为他没有酒就吃不下饭,他的请示立即得到了恩准。

就餐时,他会告诉你他在推行改革时所不得不面对的众多困难;天王如何不正视现实,专注于宗教,以及诸王如何不尊重他的权威。事实上,太平天国中央的权威是出不了天京城多远的。我不禁喜欢起干王来,我经常为一些令人不快的事去拜访他,一旦事情办妥,他便友好率直如初。

现在我得向他道别,祝愿他顺利摆脱因改革而引起其他首领敌视的困难处境。他的志向被他的疏懒抵消了。中国人往往使自己发展成为自大和天生喜好隐瞒与欺诈的人,这几乎可以立刻从干王的直率坦白中看出来。倘若太平天国均由这类人组成,那么中国很快将会是他们的天下。

但不幸的是,干王在南京诸王中是独一无二的人物。他是基督教的坚定信徒,但仍使信仰迁就于他自己的独特习惯。他的自大破坏了他的经验理应带给他的智慧,四面八方纷至沓来的对他的庸俗谄媚,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影响。

我要说,侍奉干王的是女性,但我必须否认某种源于别的渠道的暗示,即以为这些女子全都楚楚动人年轻貌美,或在王府中除了做仆役之外,还干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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