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为北京大学第一班毕业(1913)之校友。当宣统年间,学生中即分成进步与保守两派,有一次为拥、拒严复长校事双方意见牴牾,在饭厅中以至动武,保守者被打越窗而逃,余即在其中。彼时,北大学生中已孕育有革命思潮,迨苏联十月革命胜利后,部分进步学生渐已触及马列主义学说,酝酿反封反帝及反对旧礼教。
民国八年(1919)五月,巴黎和会胶东问题失败消息传来,以北大为首联合北京各高等院校学生,于五月四日以反段祺瑞卖国及日本侵略为目标,齐赴府院请愿及游行示威,酿出焚烧赵家楼及殴伤章宗祥事件,军警拘捕学生三十余人。教育总长傅增湘驰报于徐世昌,徐曰:“学生伤人纵火,大干例禁,然青年血气方刚,误入歧途,察原其情,宜哀矜而毋惩,论之使知非可矣!”国务院开会时,段系阁员主张严惩,且有人提出关闭北京大学,傅增湘力争谓不可;又有人提议罢免蔡元培校长,傅亦予以拒绝。徐闻而谓其左右曰:“沅叔(傅号)毕竟是一读书人!”
学运发展如火如荼,由偶发活动转入建立组织,成立学生联合会之总分机构,每日四出讲演宣传,并发起抵制日货及救国储金活动。后又爆发工人参加之“六三”运动。段系党羽京畿卫戍总司令段芝贵、步兵统领王怀庆、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等发动大批军警出动弹压逮捕街头讲演学生,两日间拘学生近千人。消息传出,各大城市纷纷罢课、罢市、罢工。最后徐以准辞形式罢免曹汝霖之交通总长、章宗祥之驻日公使及陆宗舆币制局总裁之职,学潮暂告平息。(www.daowen.com)
此时,各省奉北京政府关于约束上课、查禁学联之明令,对当地学运多严厉镇压,尤其段系督军如山东之张树元、马良,福建之李厚基,湖南之张敬尧,连同直隶之曹锐、杨以德,皆助日为虐,逮捕学生,甚且酿成流血事件。各地学潮迭起,北京学生又复停课声援。段系人物力主严峻制裁,于是北京军警学生冲突时起,多次发生殴打、拘捕、羁押爱国学生等情事。徐畏于段祺瑞及日本人之压力,于次年(1920)二月颁布严厉取缔学潮及镇压爱国运动之命令,并公布执行治安警察法。从此,学生与军警之对抗更为尖锐,直至直皖战终,段系失败,学运始告一结束。
徐世昌一向主张学生职在求知,不得过问外事,更不应干予政治,对学生运动实深恶痛绝。徐在京办有中学两所:一为民国八年(1919)创立之四存学会附设之四存中学,在府右街,以齐树楷任校长;一为民国九年(1920)命教育部接办徐树铮之政治中学,改名成达,在西郊,以傅岳棻兼校长。两校皆严明校规,精研国故,督饬学生专心读书,厉禁予闻外事,徐盖欲以所办之学校实现其教育理想。徐于清末民初时,曾同意“中体西用”之说,任子弟入校就学,其介弟世章即系留比学生;及至革命思潮渗入,徐视革命为“过激”思想,即禁止儿孙入校,其两孙即在家延师课读,其痛恨革命以至于此!徐昧于时宜,胶执旧说,自始至终固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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