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丁则民育才史料集:戍边开启奠基之年代

丁则民育才史料集:戍边开启奠基之年代

时间:2023-09-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校系领导的大力支持下,由丁先生主持并讲授的英语培训班很快开办起来,我记得当时有七八名青年教师参加培训。当我请示系领导表明自己的学习愿望、系领导再向丁先生推荐我加入培训班时,丁先生虽然同意了,但要求我只能是旁听,原因是“误课太久,跟不上教学进度”。丁先生作为中国屈指可数的美国史研究领域的开拓者,博学多识、气质非凡,他始终在学术上保持着纯净专一之心态,在品格上体现出高尚真实之品质。

丁则民育才史料集:戍边开启奠基之年代

宫秀华

1976年我在东北师范大学毕业后留校,并成为一名历史世界古代史教研室的青年教师。由于经历了“文革”,赶上了“停课闹革命”,所以我们留校的这些青年教师不仅在基础知识的积累上“先天不足”,而且几乎没有掌握任何外语的能力,根本无法胜任大学教师的职责。于是,曾经留美的丁则民先生建议,在历史系举办“青年教师英语培训班”,凡留在世界史教研室的青年教师暂不参与其他工作,专心致志地学习英语。在校系领导的大力支持下,由丁先生主持并讲授的英语培训班很快开办起来,我记得当时有七八名青年教师参加培训。由于我一毕业就被派往哲里木盟的农村参与“党的基本路线教育”的宣传工作,所以当我完成了为期一年的任务返回学校时,英语培训班已经开课一段时间了。作为一名即将从事世界古代史教学的教师,尽管我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也谈不上什么远大抱负,但似乎感觉到我应该学习英语,更何况与我一起留校的昔日同学现已成为同事的几名朋友都在那个脱产英语班里学习。当我请示系领导表明自己的学习愿望、系领导再向丁先生推荐我加入培训班时,丁先生虽然同意了,但要求我只能是旁听,原因是“误课太久,跟不上教学进度”。对此,我并不灰心,凭借当年年轻气盛不服输的拼劲,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背诵英文字母、句子和课文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课上旁听和课下恶补,我逐渐进入了学习状态,对原本陌生的英语世界有了一点点的认识。终于有一天,当丁先生开始惯常的“听写单词”这一教学环节时,我大胆地举手想上黑板前听写,丁先生怀疑地问道:“宫秀华,你能行吗?”我回答:“丁老师,请您让我试试吧!”结果我正确地写出了全部单词,这次听写让先生很满意,也让我从此进入了先生关注的视野。就这样,我从旁听生转为正式学员(可以参与课堂活动,先生也肯批改我的作业了),更重要的是,我获得了先生的肯定和鼓励。从那天起,每堂课后的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都是先生单独教授我外语的时刻,这些个片段构成了我人生经历中一个个幸福而珍贵的瞬间。值得一提的是,当我们有了一定的学习基础后,丁先生便根据我们的学习程度挑选一些英文名著的选段让我们练习翻译,刚开始我们这些根本不懂“翻译”的菜鸟,将生硬的、连自己都看不懂的译文交给先生后,先生不但没有批评我们,反而在我们每一篇译文上都用红笔密密麻麻地写下了修改意见,然后在课堂上就我们的共性问题逐一讲授,特别是对译文选段的历史背景、作者意图等进行详细讲解。这种将英语学习与翻译练习相结合,特别是将世界历史寓于英语教学当中的教学方法,不仅体现出丁先生的良苦用心和高瞻远瞩,也使我们每一位学习者终身受益!对于世界史学科来说,正是在丁先生的精心教授下,经过英语培训的这批青年教师,多年后大多数成为东北师范大学和其他院校世界史学科的学术栋梁,可以说,中国世界史学科队伍的建设与成长以及世界史学科的发展与繁荣,离不开像丁先生这样的史学前辈甘为人梯的提携和呕心沥血的培养,历史将铭记他们的功绩!对于我个人来说,正是与先生共同度过的这些瞬间,才使我拥有了深刻认识世界的本事。每当我游历欧洲诸国或与国外学者交流的时候,我经常怀揣感恩之心怀念起敬爱的丁先生,是先生甘愿牺牲自己的时间,用那一个个珍贵的瞬间,为一个初出茅庐、才疏学浅、连英文字母都不识的年轻人插上了翅膀,让我有机会飞向世界,飞到更远的地方,让我有能力进行国际学术交流,让我增长了更高远的见识,拥有了更广阔的人生舞台。

我还记得,每当一对一授课结束后,我和先生在余晖的映照下,从系里走回我住的新三舍和相距不远的先生居住的四舍,一路上先生谈天说地,讲得最多是他在美国的留学经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先生对我格外关注并不断给予我厚爱,从我结婚生子到攻读硕士再到博士,甚至出国访学等等,先生和师母不是送我礼物就是通过电话给予我亲人般的关心和支持,这种绵延了几十年的师生情谊早已转化为温暖的亲情,成为我学业和事业上前行的巨大动力。在丁先生病重期间,我每每去看望先生时,都拉着他的手尽量说一些轻松的话题,有时谈到先生关注的人或事,我能感觉到先生在用尽余力地握着我的手,那时先生已经不能说话了,从他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先生是多么不情愿地离开他所热爱并眷恋的世界。特别是,就在先生弥留之际,竟然还念念不忘我去英国签证事宜。当陪伴在先生身边的孙群郎(先生的学生之一)告诉我此事的时候,我禁不住失声痛哭。后来每当师母提及此事,我也总是泪水盈眶。先生和师母膝下无子女,他把大部分的爱都献给了学生们,至今先生的学生遍及海内外,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大展宏图、成就斐然。据我所知,他们不仅以事业成功来回报师恩,也对独居的师母关心备至,每当我去看望许令德师母时,她总是提起先生的某某学生寄来钱款、贺卡和礼物,某某学生打来电话或前来看望……看到师母脸上的幸福表情,我想,正是当年先生呕心沥血培养的这些学生们的反哺之情,给师母带来了莫大的慰藉和关爱,从而成为支撑师母成为高寿老人(师母90余岁去世)的动力之一吧!(www.daowen.com)

有一次,我去先生的师大一教寓所看望他和师母,闲聊时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话:等我忙完了手中的活儿,我就去动植物公园走走。几天之后,先生就因病情发作住进了医院,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当然先生这个小小的愿望也就没有实现。丁先生作为中国屈指可数的美国史研究领域的开拓者,博学多识、气质非凡,他始终在学术上保持着纯净专一之心态,在品格上体现出高尚真实之品质。就是这样一位享誉海内外的老先生,连“到动植物园去走走”的简单愿望都没有实现,要知道从先生的家走到动植物公园仅有几十步的距离!这个小小的遗憾反衬了先生心无旁骛、奋力拼搏的伟大精神!先生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住院之前)还在分秒必争地做着学问,还在拼尽全力地为学生修改着毕业论文、开题报告和译稿等等。如今,他的心血已化作桃李遍布天下,他当年为之拓荒辟径的美国史研究领域已发展成为世界史学科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研究队伍也在发展壮大,其中涌现出诸多的优秀学者,他们在国际舞台上代表中国发出了强有力的声音。我相信:先生在天堂上也会因此而感到骄傲和欣慰的。

2018年10月19日于长春明珠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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