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激进派反对约翰逊重建纲领的斗争。当1865年12月国会召开时,激进派首领、众议员萨多斯·斯蒂文斯和参议员查尔斯·萨姆纳阻止新选出的南部参议员出席国会,其办法就是在唱名时,删去了他们的名字和他们的州名。当时国会是由压倒多数的共和党人组成,两院只有少数民主党人。共和党人分为三派:即①激进派居于少数,代表北部工业资产阶级利益,强烈反对约翰逊的重建政策,决定制定他们自己的重建计划;②保守派准备支持约翰逊的重建纲领。他们是与南部种植园主有经济联系并在南部有经济利益的商业、金融资产阶级的代表;③温和派是上述两派之间的一个不稳定的集团,在国会中占有最多的席位,是个中立的力量,尚未决定支持上述两派中哪一派,往往采取折衷的态度。他们宁愿与总统合作,而不愿看到国会与总统之间关系的破裂。
约翰逊的一意孤行,和南部各州“重建政府”所采取的一些明目张胆的反动措施迅速改变了国会中实力的对比,多数的温和派转向了激进派的阵营,激进派因而取得了两院的多数,Stevens和Sumner分别为众、参两院的实际首脑。于是激进派建议成立国会两院联合委员会(由15人组成,9名众议员6名参议员),研究南部情况,制定一个重建计划。
他们采取这一行动完全无视已付诸实施的约翰逊重建纲领。约翰逊多次使用否决权,否决得到大多数共和党人支持的民主法案。1866年1月温和派提出延长自由民局存在期限和民权法案,这两项旨在否认《黑人法典》和维护黑人民权的法案得到大多数共和党人和社会舆论的支持,但却先后遭到约翰逊的否决。甚至在1866年6月,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获得通过后,送交各州批准时,约翰逊竟对抗民意,公开煽动南部各州拒绝批准修正案,约翰逊对激进派领袖的人身攻击,也引起多数共和党议员的反感。1866年2月,他在一次演讲中,竟把激进派领袖斯蒂文斯和萨姆纳等人同南部同盟头子戴维斯·斯蒂芬斯相提并论,诬蔑他们同样是反对联邦的叛徒。在约翰逊空前孤立的形势下,激进派在1866年国会选举中获得了决定性胜利,稳固地控制国会两院中2/3的多数。
(2)第十四条修正案是历来对宪法的一条最重要的修正案,其目的在于保障黑人公民权利,以对付各州不利于黑人的立法。它实际上是把民权法案的规定写入宪法。这条修正案实际上是对南部政治重建的全面规定:①合众国所有合法居住者都是美国公民;②各州都不得制定或施行剥夺合众国公民的特权与特免的法律,也不得未经正当的法律手续,即行剥夺公民生命、自由和财产;③依照否定黑人选举权的比例核减国会代表名额,这实际上是制止南部各州削减黑人选举权的措施;④剥夺部分叛乱者的参政权;⑤宣布南部同盟和各州的债务无效,不得因丧失奴隶而给奴隶主任何补偿。
这个修正案不仅对重建是重要的,而且对以后美国政治和经济生活都起了直接作用和一些潜在作用。有两点需要指出的是:首先,修正案对于剥夺黑人的选举权仍留有余地。因为修正案第二款就有下述含义,即南部各州甘愿减少其在国会中的代表名额,就可以合法夺取黑人的选举权。同时,第一款规定各州未经正当法律程序都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和财产。换言之只要经过“正当的法律程序”便可剥夺黑人的公民权利。这就给南部各州剥夺黑人的选举权和其他公民权利留下了一条“合法的”后路。其次,修正案在提到它所保护对象时,所使用的措辞不是“任何公民”,而是“任何人”,“任何人”则可以被解释为既包括“自然人”,也包括“法人”,因而这项条款后来被司法机构用来作为保护资本集团和联合股份公司利益的法律依据。后来,这一修正案的起草人共和党人约翰·宾厄姆就直言不讳地说,他这样措辞的目的,在于照顾他的主顾——铁路公司的利益。所以这一条款表面上是为了保护南部黑人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实际上却被宾厄姆之流利用它来保护大企业公司的利益。
(3)激进派的重建纲领。经过1866年国会选举,激进派稳固地控制了国会两院中的2/3的多数,在这种有利形势下,激进派于1867年1月提出第一个激进派重建法案,并于3月2日获得通过,法案完全否认了约翰逊的重建纲领以及根据这一纲领在南部重建起来各州政府的合法性。
这一纲领的主要内容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①否认除田纳西州外南部各州政府的合法性;②在建立起共和制的合法政府之前,联邦将南部十个州分为五个军区实行军管,由军区司令执行行政与司法权;③剥夺一切叛乱分子的选举权和行政权;④由以前因种族、肤色和社会地位而受到限制的选民选举产生制宪大会,然后以合众国宪法为依据制定或修改州宪法;⑤各州根据州宪法产生议会和州政府,在州议会批准第十四条修正案,州宪法获得国会承认后,即可选派代表出席国会的参、众两院,军管遂告解除。
这一纲领,一方面对南部叛乱者的选举权和参政权做了较为严格的限制;另一方面无条件地承认了黑人的选举权和参政权。这表明北部工业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利益和进步倾向,从而得到了广大人民、特别是广大黑人的热烈拥护。它虽遭到约翰逊的否决,但国会以2/3的多数驳回约翰逊的否决,成为合众国的正式法律。
(4)激进派试图弹劾约翰逊
激进派并不满足于驳回约翰逊的否决,还决定剥夺总统的权力,甚至撤他的职。为此,他们采取了一些措施。
1867年3月,国会通过了《官职法》。这个法规定,不经参议院同意,总统无权罢免参议院赞同且业已任命的文职官员,也不得擅自任命官员,如总统违反这一规定,即被认为犯了“严重罪行”,其目的在于防止总统运用官职任免权来破坏激进派的重建,特别是防止总统罢免陆军部长埃德温·斯坦顿在内阁中的职务,因为斯坦顿是唯一支持激进派重建的内阁官员。
约翰逊于1867年8月要求斯坦顿辞职,给激进派造成了弹劾他的时机,斯坦顿拒绝辞职,约翰逊令斯坦顿停职并指定格兰特将暂代陆军部长。当国会于1867年重开时,参议院拒绝约翰逊关于这一停职的请求。正在此时,格兰特违反与约翰逊达成的协议,把这一职务交还给斯坦顿,因而无法提交法院审理 ,而约翰逊想让最高法院审理,因为他认为《官职法》是违宪的。后来约翰逊再次试图罢免斯坦顿,但斯坦顿拒不离职,约翰逊罢免斯坦顿的计划宣告失败。这时激进派决定弹劾约翰逊,企图把他拉下总统宝座,众议院于3月初正式通过了弹劾约翰逊的文件,弹劾条款列举了对他的指控有11条,但主要问题只有一个,即关于罢免斯坦顿职务违反了《官职法》,因而犯有严重罪行,从3月5日开始,参议院在最高法院首席官蔡斯主持下审理弹劾案。在两个多月审理过程中,司法部长亨利·斯坦伯利和其他律师为约翰逊进行有力的辩护,推翻了对约翰逊犯有严重罪行的控诉,尽管公众(北部)赞成定罪。最后投票表决是35对19票,比所需要的2/3多数少一票,约翰逊被宣判无罪。
(5)南部民主政治的建立及其改革
1867年3月,在南部实施激进派重建纲领,把南部分为五个军区进行治理,军区司令负责选民登记、资格审查、选举和组建新政府工作。
①激进共和党人推行重建纲领依靠的有三种类型人,靠他们的支持来实现重建。A.自备毡囊者(Carpetbaggers),指来自北部的共和党人,他们大多数是激进派,缺少政治经验;B.“孱崽子”(Scalawags)[1]是与自备毡囊者合作或接受他们领导的南部贫穷白人和独立小农,大多数是内战期曾反对分离、接受阿波马托克斯裁决、战后赞成返联邦的那些人。“孱崽子”是南部叛乱者对他们的蔑称。C.南部黑人,他们是激进派重建的社会支柱和依靠力量,但大多数都是未受教育的文盲,对突然参政缺乏准备。(www.daowen.com)
②南部各州的民主改革及其成就
激进派在南部的重建从开头便遭到种植园主、南部民主党和约翰逊重建政府的抵制与反对。他们采取种种欺骗与恐吓手法来破坏黑人与共和党人的联盟,阻止黑人参加选举,破坏激进派的重建工作。
广大黑人并未因此而退缩,他们举行群众大会,发表《告人民书》支持激进派的重建纲领,有的还拿起武器,去履行投票职责。为保证黑人的选举权和重建工作顺利进行,各军管当局免除了六名州长和一批官员的职务,镇压恐怖活动,对于涉及黑人参加选举者进行惩处和判刑。到1868年5月,除得克萨斯州外,其他各州都完成了立宪工作。接着,在1869年末各州根据新宪法,选举产生了州议会、州政府以及参加国会的两院议员。到1870年3月,南部各州选出的代表都被正式接纳进入国会。各州重返联邦的基本程序遂告完成。
南部各州民主政治建立后,推行经济和社会生活方面的民主改革:
a.确认黑人的平等权利,实行民主政治,先后批准宪法第十四条、十五条修正案,废除了《黑人法典》,颁布《民权法》,在不同程度上承认了黑人在政治经济社会生活方面的平等权利。
b.土地与税制改革。在黑人代表要求下,有些州实行有限的土地改革,比如在安妮卡罗来纳议会建立了土地委员会,用公款购买土地,然后分成大小块以低价卖给黑人和贫穷白人,该州因而建立起两千个小农场。
为给各项民主改革事业筹措资金,各州进行税制改革,改变了那种工商业者承担沉重赋税,而对种植园征收土地税极其轻微的不合理现象(当时一个中等工商业者的税负约等于一个种植园主的五六倍之多)。
c.奖励工商业,扶助铁路公司,以促进南部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除减免工商业的税负外,还颁发大量特许状给工商业者,拨款资助铁路的修建等。
d.改革教育制度,开办免费公立学校。有些州是首次拨出经费办教育,为黑人和贫穷白人提供受教育的权利和机会,重建在这方面取得很大的成就。
e.医治战争创伤,举办慈善事业,各州政府拨出款项重建城市、道路,架设桥梁,兴办各种公用事业,开办医院、孤儿院和救济机构,为黑人和穷苦白人服务。
这些改革是资产阶级民主改革,尽管进展是不平衡的,有些改革措施也未认真执行,但不能因此而否认其进步性和革命性。它至少在法律上承认了种族平等,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南部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
(6) 对激进派重建中出现的贪污舞弊现象的分析
南部各州民主政府为筹措社会改革所需资金,主要采取了增加税收和发行公债两种形式,因此各州的赋税和公债都有了大幅度的增加。1870年,南部11个州征收的赋税总额,约等于1860年的四倍。这一时期,大量增加开支是不可避免的,因为需要兴办许多公用事业,为获得解放的黑人服务。但也出现了一些贪污舞弊的现象,如不少政客大肆挥霍公款、贪污受贿、中饱私囊等。这就给南部民主党和保守势力提供了反对民主政权、攻击“黑人统治”的口实。南部在这一时期出现的贪污舞弊现象,确是事实,但把南部各州财政开支的急剧增加,不加分析地都说成是挥霍浪费、贪污舞弊造成的,这显然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更不应把这种现象简单归咎于激进派的民主政权和“黑人统治”。事实上,早在这之前,南部政府就有挥霍浪费现象,在这之后,南部民主党执政时期,其贪污舞弊现象更有过之。在重建时期,普遍出现挥霍浪费和贪污舞弊现象,并非南部所独有,也并非偶然,而是有其复杂原因的。①这时南部处于大变动时期,旧结构已崩溃,新结构未健全,尤其是政府机构从旧的寡头政治一下子转变到民主政权,加上十年的军事管制,造成了许多混乱的可乘之机;②由北部进入南部的许多政客和经济投机分子,鱼目混珠,泥沙俱下,他们利用南部经济混乱之机大肆活动,致使舞弊成为极有利可图之事;③这个时期,整个美国正处于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时期,经济上的疯狂竞争导致不择手段地拉拢勾结政治代理人,这是当时贪污腐化之风的主要根源,而南部的腐化现象也只是镀金时代美国的一个缩影,因此决不能把南部贪污腐化现象单纯归咎于民主重建和黑人参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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