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做个儒雅的中国人:制度与人,文武之道,礼与刑政德补充

做个儒雅的中国人:制度与人,文武之道,礼与刑政德补充

时间:2023-09-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假如把“礼”和“刑”都看成是制度性规范的话,那么,“政”和“德”就是指人。文武之道,就是周文王、武王治理天下的制度,之所以没有完全毁坏,原因就是人的因素。在一定程度上说,人的因素是对制度的一个补充。儒家除了重视制度——“礼”的制定与规范外,特别重视人的“正”,这就是“选贤与能”。

做个儒雅的中国人:制度与人,文武之道,礼与刑政德补充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论语·为政》)通常的解释:用政令引导人民,用刑罚来约束人民,人民虽然不敢犯法,但是也不以违法为耻;用公认的道德引导人民,用礼来教化人民,人民不仅不犯法,而且以违法为耻。其实,这个“政”不仅仅是政令的意思,那还是什么呢?“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论语·颜渊》)政就是“正”,假如你和你的各级官员都正,有谁敢走歪门邪道呢?可是“正”又是什么呢?就是正确、正当。这样一来,孔子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觉得,“子帅以正”是对“道之以政”的注解。“正”就是人的正,那就是强调“人”的作用。在这里,孔子确实是把两种情况做了比较,“道之以政”“子帅以正”是官员自己正,给百姓做榜样,假如百姓不学榜样,那就以法律来治罪。“道之以德”是教百姓自己正,让国民个人的德充实光大,用礼来规范大家,让人人努力做君子。两者虽然有优劣却并不矛盾。假如把“礼”和“刑”都看成是制度性规范的话,那么,“政”和“德”就是指人。想要用“德”引导百姓,除了教化,引导者——各级官员也必须先要有德。所以,孔子又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论语·子路》)假如你自己做事正确,行端身正,即使没有发布政令,百姓也会自觉执行。相反,你自己搞歪门邪道,怎么要求百姓呢?即使有政令,百姓也不会听从的。董仲舒有一段话,说得更透彻。他说:“故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四方正,远近莫敢不壹于正……”(《汉书·董仲舒传》)很显然,这是自上而下、由小及大的逻辑,正如我们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儒家的观念正是如此。总之,人和制度,无论怎么说,都不可或缺。这就是“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论语·子张》)。文武之道,就是周文王、武王治理天下的制度,之所以没有完全毁坏,原因就是人的因素。普通的百姓未必要正,但是各级官员却必须要正。官员不正,一切的制度就只是摆设。有人说,我们应该像西方民主国家那样建立有效的监督和制约机制,也就是民主制度。诚然如此,我们可以借鉴、吸收各种文明的成果,但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完美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说,人的因素是对制度的一个补充。儒家除了重视制度——“礼”的制定与规范外,特别重视人的“正”,这就是“选贤与能”。

《论语·雍也》有这样的记录:“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孔子问子游得到什么人才没有,子游说这个叫澹台灭明的,不知道才能如何,可是他走路从来不走小道、歪门邪道,而且没有公事,也从不到长官的住处。这就是他的德行,所以子游认为他是个贤能的人才。具有这种德行的人,会严格按照制度、法律去办事,使社会保持稳定发展。在历史上,有这种德行的官员叫作“循吏”。从《史记》以来,“二十四史”都有《循吏传》,是专门给劝课农桑、奉职循礼守法、教化安民的官员树碑立传。

那么,什么是贤能之才呢?《资治通鉴》卷一有一段话,说得很是透彻:

臣光曰……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夫德者人之所严,而才者人之所爱。爱者易亲,严者易疏,是以察者多蔽于才而遗于德。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余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多矣。

这确实是儒家评判人才的标准。才能是人才的资粮,没有才干,肯定不是人才;品行是才能的统帅,假如没有品行做统帅,把才能用到干坏事上,其危害之大,一定超乎寻常。所以说才能大于品行的人是小人。诸葛亮说“远小人”,指的就是这种人。今天反腐落马的官员,多数确乎很有才干,而且人们总是欣赏其才干,忽略其德行,所以,提拔起来近乎神速。司马光说这种人是“国之乱臣,家之败子”。千年以前说的话,今天还在一一应验。他们颠覆的可不仅仅是自己!当然,只有德而没有才能,的确也会办坏事,或者说好心办坏事,但是,总体来说危害要小一些。其实,在政治实践中,儒家并不对一般的公民做多么高的道德要求,遵守基本人伦规范就可以了,但是,一定对政治家和官员有严格的道德限制。自两汉以来,大多数情况下,朝廷任命官员,很重视所谓“清议”,即知识界对即将任命的官员的道德评判,就是这个道理。总之,我们不能指望制度是没有漏洞的,所以需要人才;也不能指望每个人才都是德才兼备的,所以需要制度!比如唐朝有个三省六部制,其中中书、门下是决策机构,决策过程叫作“五花判事”。可是,制度虽好,却因人而有所松懈:

贞观三年,太宗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擢才而居,委任实重。诏敕如有不稳便,皆须执论。比来唯觉阿旨顺情,唯唯苟过,遂无一言谏诤者,岂是道理?若唯署诏敕、行文书而已,人谁不堪?何烦简择,以相委付?自今诏敕疑有不稳便,必须执言,无得妄有畏惧,知而寝默。(《贞观政要》)

同样的事,《资治通鉴》卷一百九十三是这样说的:“(唐太宗)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诏敕有不便者,皆应论执。比来唯睹顺从,不闻违异。若但行文书,则谁不可为,何必择才也!’”唐太宗的意思很明确,就是中书、门下这两个机构没有发挥决策过程中应有的作用,主要不是这个制度出了问题,而是人出了问题。这些人出了什么问题呢?就是“阿旨顺情,唯唯苟过”“知而寝默”。这就是唯长官意志,逃避责任,是“德行”而不是“本事”出了问题。所以他反问:如果把制度当形式,走个过场,那么还选拔人才干吗?前人说,良法美意,还需俊贤君子行之。实际上,制度的特点就是刻板,要求人遵守。人呢,则是制度的灵魂。如果人出了问题,再好的制度也形同虚设。而“德”则是人才的灵魂,没有“德”的人在儒家看来,不是人才而是“小人”。(www.daowen.com)

人在政治上的“德”是什么呢?实际上就是君子之德。在儒家看来,君子之德的核心是“仁”。“仁”的内涵是公正、宽容,指人的内心涵养和积淀。它散发表现出来就是恪守儒家之“礼”。从大的角度看,一个人为人公正而宽容,行为上遵守国家之制度,那就是忠君爱国,仁民爱物,就是我们常说的家国情怀。有此情怀,心里就总装着人民百姓、天下国家,他的“才”就会为天下国家、人民百姓而用。从小的角度看,孝悌信义,守人伦之小礼。有这样的“德”,心里总装着自己的人格和尊严,必定循礼而动。倘若如此,则可以“在邦无怨,在家无怨”(《论语·颜渊》)。所以,儒家所谓贤能之德,即是内心之守“仁”与行为之守“礼”。一个人知仁守礼,便会“以天下为己任”或者“仁以为己任”,就会对自己、对家庭、对家国天下有强烈的责任感!这就是君子的政治之德!假如没有这种责任感,总是从“利”的角度衡量得失,以个人的利益为是非标准,那就一定是“小人之德”。就必然成就自己,祸害国家,就是溜须拍马的腐败分子,最终会“坏制度,亡国家,以至其身”。比如:

太傅胡广薨,年八十二。广周流四公,三十余年,历事六帝,礼任极优,罢免未尝满岁,辄复升进。所辟多天下名士,与故吏陈蕃、李咸并为三司。练达故事,明解朝章,故京师谚曰:“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然温柔谨悫,常逊言恭色以取媚于时,无忠直之风,天下以此薄之。(《资治通鉴》)

这个东汉的太傅胡广,字伯始,官高位尊。他在朝为官的时候,是外戚、宦官当权最严重的时候。可是他得到的礼遇极厚。虽然偶尔也被免官,可是总是很快就升职了。一直到去世,也不“致仕”——退休。为什么呢?就是“练达故事,明解朝章”。什么意思呢?用今天的话,就是深知“官场潜规则”。“无忠直之风”,当那么大的官,什么都不管,没有责任感,常常做老好人,不辨是非,而且“取媚于时”。当时当权的外戚或者宦官喜欢什么,他就顺着他们,只要自己的乌纱帽,不管天下百姓事,所以被百姓讥讽为“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其实,他心里对是非认识得很清楚,可是为了个人的官位及利益,抛却了君子应该有的操守和责任,抛却了官职的责任,抛却了天下国家!东汉的亡国,就是因为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导致汉家制度形同虚设,无人遵守,可不就是“坏制度、亡国家”吗?这种人孔子称作“乡愿”。孔子说:“乡愿,德之贼也。”(《论语·阳货》)就是说没有责任感的老好人,其实正是道德败坏的人。如果无论好人坏人都称颂其人好,这个人一定是“乡愿”,这个胡广就是个“乡愿”。所以他的人格就是“取媚于时,无忠直之风”。

同时,制度本来就不是完备无缺的,世界上也从来没有绝对完备的制度。所以,制度不仅需要“人”来执行,更需要“人”予以补充。假如不能够选贤能,而是用亲近或者通过贿赂选拔,那就不仅不能补制度之瑕,相反,“小人之使为国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大学》)。一旦国家政权被小人掌控,即使有几个君子,也不能扭转亡国的颓势。比如唐朝的制度,本来还是不错的,可是到唐德宗时候:“卢杞秉政,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己权,乘间荐吏部侍郎关播儒厚,可以镇风俗。”结果,“以播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政事皆决于杞,播等敛祍无所可否。上尝从容与宰相论事,播意有所不可,起立欲言,杞目之而止。还至中书,杞谓播曰:‘以足下端悫少言,故相引至此,曏者奈何发口欲言邪!’播自是不复敢言。”(《资治通鉴》)这个卢杞本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是唐德宗喜欢他,所以他能秉政。他除了残害颜真卿等一批忠贞君子之外,为了专权,推荐懦弱无为的关播为宰相,目的就是破坏“五花判事”的分权制度。而关播自己呢,也同样没有“忠直”之德,是个“乡愿”。所以,德宗初年的新气象,一去不返,使得大唐丧失了中兴的历史机遇。这就是人破坏制度,是对制度的破坏式补充。再比如,武则天当政时期,有个叫徐有功的人,他官至大理寺卿,是主管司法审判的。《隋唐嘉话》卷三记载:“皇甫文备,武后时酷吏也,与徐大理论狱,诬徐党逆人,奏成其罪。武后特出之。无何,文备为人所告,有功讯之在宽。或曰:‘彼曩时将陷公于死,今公反欲出之,何也?’徐曰:‘汝所言者,私忿也;我所守者,公法也。安可以私害公?’”武则天喜欢任用“酷吏”——残酷的官吏。有个叫皇甫文备的酷吏,诬陷徐有功与叛逆之人勾结,企图置之于死地。幸亏武则天没有追究。但是后来这个皇甫文备被别人告发,案件由徐有功审理。徐有功不仅没有公报私仇,反而总是从无罪的角度去思考和审理此案。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必须坚守法律的公平与正义,不能因为私愤而枉法!这就是人对制度的真正补充。实际上,唐朝的制度,大多承袭隋朝而来。可是,同样的制度,在隋足以亡国,在唐足以兴邦,其原因正是“人”的因素。所以,人才的德行,对于政治及制度,乃是至关重要的。

那么,怎样甄别人的德行呢?那得要“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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