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巴连,男,生于1911年,小岞镇后内村人,职业渔民,大家都称他巴连哥。
李巴连因兄弟姐妹多,家庭困难,只读了一两年书,就下海捕鱼了。虽然文化不高,但他闲着时候就爱看书,由于记性好,除了褒歌,还是讲古能人,成为当地的文化名人。
当时虽然有许多人在褒歌,李巴连却是众人公认的代表性诗人,他写了许多反映青年男女婚姻生活的诗歌,代表了大家的心声,富有感染力,人人都欢喜。出海的时候,年轻的渔民闲在船上,大家就拿出他写的歌词一起唱。
谁也不知道李巴连写了多少歌,据说1959年,他带头为儿子李伙明报名参军,两年后,他写给部队领导一封信,信中只写诗一首:“前年吾儿去参军,全家欢喜笑纹纹。家中全然无顾虑,顾虑我儿未结婚。”信中虽只简短四句诗,却惊动了部队首长。为此,部队还派人来进行家访。
但最著名的是《十劝您》,据说这首是他在新中国成立前自编的歌谣,当时已经传遍整个闽南、浙江一带,再后来传到香港、台湾和新加坡等地区。有人把李巴连写的歌抄贴在宫庙、祖厝门口,共同传颂。
2009年开展的泉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中,该歌谣入编“泉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惠安县小岞镇卷第一卷”。2012年7月入编《惠安县民间风情杂谈》,该书于2020年由惠安文献馆列入《惠安地方文献丛刊》,己重印出版。2016年入编《惠安县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成果汇编》。
《十劝您》是一篇劝世之作,大量引用戏曲故事和典故,例如许仙和白娘子的传说、陈三五娘的故事等,讲述人生哲理和处世智慧,提醒人们警惕色欲。
我省闽北作者萧春雷,在小岞追寻巴连哥这样一个渔民歌手的过程中,釆访了一位80多岁老人康尾来。在他写的《嫁给大海的女儿》中这样描述:
说到巴连哥的名字,他张口就是一串又一串诗句。半吟半唱,压着韵、很好听。可惜是闽南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但如果用普通话翻译在纸上,已经韵味全失,只有听她们用闽南话口头吟诵,才能得其神韵。我觉得这场景很有意味,在那低矮的屋檐下,一个满脸沧桑的老人,涌泉一般,吟唱着一位邻家诗人半个世纪前写下的歌词。他的心底还埋藏了多少词句?
谁说小岞人没有文化生活?他们诞生了自己的诗人,表现他们的生活和痛苦。他们膜拜他,手抄他的新词,背诵他的诗篇。这是人民对一个诗人的最高奖赏。
收集整理传唱于民间口头的歌谣,挖掘巴连哥这样的渔民歌手,惠东文化会获取的更多历史和人文纵深。
下面我们再来重温渔民诗人李巴连所写的“巴连歌”:
巴连歌
叫我编歌我无学,各人要念着归套,一条代志免烦恼,大家您着听清楚。
劝您列位注意听,自作自编无说名,若是说出这条代,到尾得确会知影。
以前代志我无提,是我亲目有见过,列位朋友请来坐,男女老幼听我说。
每每伊都嫌我坏,我担讲出给你知,现今我为这条代,从头到尾说出来。
列位要听着静静,会晓要念听分明,讲起这条的事情,因为前日迫壮丁。
壮丁迫来我知影,有人来报阮亲戚,是我无钱通去倩,亏我一身才着走。
壮丁迫来乡公部,每日要倩银六元,实在我都无变步,没我不免走此路。
平生出门在外口,罕了几时回咱兜,因为壮丁迫来到,有人拍报去东头。
有人拍报将要成,是我目色看呣金,现今怨叹无路用,我是弱房共小姓。
伊都嫌我真坏仔,我担讲出给您听,恨来恨去是咱命,给人革出歹名声。
我担来有两年外,伊都赚我真贫惮,有活不做四界看,到尾才会来拆散。
春冬并无甲人建,说我自己着转变,骂我贫惮不去趁,今日才会最下贱。
但我要去趁都无,是我命运走颠倒,这都是我命无好,说我不趁想佚佗。
有趁钱银拿入内,给人革出真不该,不信您去问看迈,我都并无凊采开。
伊都出来甲人说,吃用完全免欠缺,万般都是相欠债,归世放给去路渣。
因为这摆缴有赌,缴仔输去三十外,三人跪落同诅咒,再三革出呣挃我。
看伊诅咒有这重,敢是私心想别人,有趁要吃三顿便,无趁要吃杂杂唸。
有趁钱银给伊用,也卜共我好吃穿,查某的人真侥幸,无念夫妻的人情。(www.daowen.com)
看伊这款甲不是,给人生传有男女,四界败我的名字,再三而四喊呣挃。
讲空因厝长几千,春冬并无跟人整,朋友那来不成领,我担怨叹无路用。
朋友那来咱歹势,叫人吃薰掂了坐,并无三顿吃便粥,小款给我顾面皮。
面皮全无给我顾,早早有存侥幸步,革出给我无地靠,一日三顿都难度。
真无一日吃二顿,敢吃敢用敢担当,四五六月才打算,真无我才再出门。
这款对待袂要紧,再三呣挃我一身,列位兄弟听认真,下面世落十劝您:
第一劝您着娶亲,别人妻子袂靠身,当初共咱做一阵,今日相误是真真。
明明晓得袂靠身,八仙过海吕洞宾,洛阳三探白牡丹,挑水沃花下凡间。
第二劝您色莫贪,别人妻子无相干,病痛若是袂讨趁,到尾才会叫艰难。
明明晓的色莫贪,贵妃私通安禄山,日来孩童手中抱,夜来双凤朝牡丹。
第三劝您着立志,有趁钱银娶妻子,年老有人通俸侍,后来有囝接宗祠。
明明晓得着立志,公子风流林玉枝,会过英兰一片时,生有一囝亲像伊。
第四劝您莫英雄,敢吃敢用钱难长,倒落床中袂煮饭,自己某囝好参详。
明明晓得莫英雄,公子风流林玉章,要想春兰刘玉凤,卖身相府做花童。
第五劝您莫心焦,别人妻儿怕人侥,少年趁钱若不惜,年老重担都难挑。
明明晓得莫心焦,李旦流落遇凤娇,客店二人结夫妻,后来正宫选入朝。
第六劝您苦万千,相思孤独合该然,咱着有钱才有变,年老有囝传香烟。
明明晓得苦万千,白蛇游玩遇许仙,西湖搭渡沃大雨,断桥相会第一天。
第七劝您着规纪,劝您坏仔不通去,您担着听我言语,各人自己顾妻儿;
明明晓得着规纪,月英约在相国寺,谁知郭槐睏袂醒,放落弓鞋作为记。
第八劝您顾家庭,我担劝您您听明,有趁呣通想吃用,别人妻子无认情。
明明晓得顾家庭,王葵秀才遇桂英,共伊断约姻缘定,一去没来真侥幸。
第九劝您莫佚佗,成家立业咱着学,自己某仔若不惜,别人某仔会害哥。
明明晓得莫佚佗,映雪替嫁带短刀,短刀要剌刘奎碧,自身投落昆明河。
第十劝您您着听,侥幸查某会害兄,我担劝您着好囝,我有见过才知影。
明明晓得您着听,陈三走马潮州城,灯下遇着五娘仔,假做为奴共扫厅。
若问此歌啥人编,小弟学问有甲浅,自想自编自写字,若有呣着相教示。
要知此歌何时编,民国卅二癸未年,未字去掉是我名,人称后内巴连先。
李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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