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以谋略使鄯善、于阗、疏勒归服。与此同时,窦固、耿秉用武力制服车师,并恢复了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永平十八年(75)二月,窦固等奉诏罢兵还京师。八月明帝死。北匈奴趁机猛烈反攻,东汉政府在西域设置的西域都护,戊、己校尉或被杀,或被困。因都护陈睦被攻杀,故又称此次西域变乱为“陈睦之变”。章帝即位后,不愿兴师动众,决意放弃西域。于是,在建初元年(76),下令撤销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的建制,并召还留在疏勒国的班超回京。当班超即将归国之际,引起了疏勒和于阗国内极大恐慌。疏勒都尉黎弁由于挽留不住班超竟然持刀自杀。班超到于阗时,国内王侯以下皆号哭涕泣,甚至抱住班超的马不让其走。因为他们知道,汉军一退,匈奴必卷土重来,故苦苦哀求班超留下。班超亦感到壮志未酬,民心可用,便毅然复回疏勒。返回后,班超清除了一些动摇分子,稳定了局势,从此疏勒就成为班超在西域坚持与匈奴斗争的根据地。
虽然有了疏勒这块抗击匈奴的阵地,但班超的处境依然是危险的,因为此时班超已和东汉政府失去了联系而实际上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要摆脱这种处境,就不能仅困守小小的疏勒一国而坐等匈奴的进攻。于是,班超决意采取“以夷狄攻夷狄”的策略,以摆脱困境。
建初三年(78),班超联络疏勒、于阗、康居等国士兵一万人进攻位于疏勒西北的姑墨并取得了胜利,这样就解除了匈奴利用姑墨威胁疏勒等国的企图。初步巩固了阵地,并扩大了东汉在西域的影响。随后,莎车、月氏、乌孙等表示愿意归附,巩固了其在西域的阵地。
建初五年(80),与东汉政府断绝联系五年之久的班超,才得以上书给汉章帝,报告西域的形势,他指出西域诸国绝大多数倾向汉王朝,只有龟兹一国与汉为敌,如能集中兵力攻破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同时,他还分析了西域各国同龟兹的矛盾,认为“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章帝认为这个建议可行,便派徐干率千余人前往助援。这时莎车已投降龟兹,疏勒都尉番辰亦已叛汉。徐干援军到后,班超便与他合兵击灭番辰,重新稳住了局面。
元和元年(84),章帝又派假司马和恭等率八百士兵援助班超,加上原有将士共一千八百余汉军。班超就以这支部队为基本力量,联合亲汉诸国,在西域开始反攻。
当年,班超即发疏勒、于阗兵进攻投靠龟兹的莎车,莎车见势不妙,以重利引诱疏勒王忠叛变。忠据乌即城与班超军对峙半年之久。后又有康居国派兵援忠。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班超利用针对康居与月氏的姻亲关系,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即请月氏出面晓示康居王退兵,于是,很快攻下乌即城。
三年后,随康居王而去的忠又向康居借兵,盘踞损中,并暗地与龟兹国密谋,派人到班超处诈降,准备里应外合发动叛乱。然而班超早已洞悉其奸,便将计就计,佯装应允。忠以为阴谋得逞,亲率轻骑到班超驻地。班超隆重接纳,设宴款待,酒酣之际,一声令下,埋伏于左右的汉军便将忠擒拿,其所率随从也分别被俘或被杀。这样,西域南道的障碍终于被拔除。
章和元年(87),班超发于阗等南道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再次进攻莎车,而龟兹王亦派左将军率五万人来救。二万五对五万多,班超明白不能硬拼。于是,声称夜间退兵,令于阗军向东、自己率兵向西撤退,并故意放松对俘虏的看守而任其逃归。龟兹王闻讯大喜,当夜将主力分兵两处埋伏于东、西。班超见其中计便勒兵反驰,于鸡鸣时直捣莎车大营,一举将其击溃,莎车遂投降,龟兹见大势已去,只好退兵。(www.daowen.com)
东汉时的大月氏,亦名贵霜帝国,活动于今阿富汗、克什米尔、巴基斯坦和印度西北地区,与东汉、罗马、安息并列为当时世界的四大强国。大月氏因求亲未遂而与汉结怨。和帝永元二年(90)五月,大月氏派七万军队由副王谢率领向班超进攻。
面对着气势汹汹、数量众多的敌军,班超镇定自如,针对敌军翻山越岭远道而来这一弱点,班超采取了以逸待劳、坚壁清野的战术,即所谓“收谷坚守”,使爬越帕米尔高原来攻的月氏军处于攻城不下,又钞掠无所得的被动境地。同时,班超估计月氏军会向龟兹求援,于是便又派一支军队埋伏于去龟兹的东界路上,谢果然派兵持金银珠玉去龟兹求救,结果被班超所埋伏的军队击杀,并将其首领之头送给谢,谢知自己已陷入外无救兵、内无粮草的绝境,遂向班超请罪,求得生还回国。大月氏因此举国震惊,岁奉贡献。次年,龟兹、姑墨、温宿皆降。汉廷恢复西域都护,以班超为都护,进驻龟兹它干城。
龟兹等国归顺后,西域仅焉耆及其附近的尉犁、危须等三国未定。到永元六年(94),班超发龟兹、鄯善等八国兵讨伐终于降服焉耆等三国。至此,西域五十余国都成为东汉版图的一部分,全都交纳人质归服汉朝永元七年(95),和帝下诏奖赏,封班超为定远侯。
永元十四年(102)八月,在西域苦心经营三十一年之久的班超,以七十一岁的高龄回到洛阳。和帝感其功德,又拜超为射声校尉。同年九月,班超病逝于洛阳。
“因其兵众”,是班昭替胞兄班超向朝廷上书时所言班超后期经营西域的主要谋略。这个谋略也就是班超本人所说的“以夷狄攻夷狄”的“善计”。用此计策者,古今中外并不鲜见,唯有班超所用最为典型。当年,“陈睦之变”以后,北匈奴再度控制西域局势,西域道路阻隔,又失去朝廷支持,超仅“以一身转侧绝域”,依靠当地人民的力量,抗击北匈奴的势力,即所谓“因其兵众”或“以夷狄攻夷狄”之策。班超孤胆勇智奋战达十八年之久,终于平定西域,升任都护,爵列通侯,实现了他年轻时所定“立功异域,以取封侯”的“大志”。
在“以夷狄攻夷狄”的过程中,班超还使用了诸多值得一提的谋略。如:其中如上所述的:破莎车、退龟兹之役,采取“佯退突进”之计,结果以少胜多;在制服大月氏时,采取“收谷坚壁”之策,使月氏大军不战自降等等,也都是十分宝贵的谋略财富。
班超自明帝永平十六年(73)以三十六人出使鄯善开始,到和帝永元十四年(102)西归洛阳为止,经营西域长达三十一年之久。之所以能奋展抱负,功德圆满,彪炳史册,除了其大勇大智而外,还与他为人处事的策略有关。这方面他自己有过总结。班超在离任返回洛阳前夕,将西域都护一职委托给当时的戊、己校尉任尚,任尚受职时请教奇策。班超回答说:“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因罪过被徙补戍边屯田。而蛮夷又怀禽兽之心,难以教养而容易坏事。今您性情严厉而急躁。水太清则无大鱼,察严密政不得下和。应该宽松简易行事,宽容小过失,总揽大纲就行了。”当班超离去后,任尚私下对人说:“我以为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的确,班超一生的人生经历,不过如此平平数语,但就是这平平的人生使他终成大功。而任尚小视且不能借鉴这平平的良策,数年以后,便导致西域反叛,而因此获罪。这其中的微妙实在是难以言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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