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机智聪慧,文采好,思路广,除了做诗人之外,其实更适合做一名记者。因为在白居易的笔下,他记录了唐玄宗和杨玉环的爱情故事,为上阳宫的宫女写了人生专栏,详细描写了青楼里姑娘们的衣着打扮和言行举止;他对偶遇的琵琶女做了“人生专访”,访问到最后,自己也不禁泪流满面,等等。因此,这样专业而又真性情的记者,在大唐是不多见的。换句话说,白居易的报道向人们展示了大唐的种种风貌,也透过他的报道,让世人更直观地认识了大唐的青楼文化。
我们先看看白居易从浔阳江头发来的报道:这里有一位弹着琵琶的女子,她年轻的时候就因为擅长演奏琵琶而小有名气,富家子弟们为了听她的琵琶曲,赠予她好多物品。后来她不再年轻,魅力大不如前,嫁给了一个商人。她虽然衣食无忧,但并没有得到幸福、美满的生活。白居易访谈到了最关键的阶段,开始伤怀起来,听着琵琶曲,眼泪不禁掉落下来。这样的访谈和描写,其实就是对当时那些命运凄苦的青楼女子、卖艺女子的真实写照。
《琵琶行图》·明·郭诩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唐代诗人白居易做九江郡司马时,送客至江边,在船上倾听一位长安故伎弹奏琵琶,有感而作《琵琶行》。此图下绘白居易与琵琶女,上录《琵琶行》全文。
白居易除了擅长报道访谈之外,还喜欢写评论。他的某些评论对当时社会产生了重大影响,甚至让一些人因此丢了性命,青楼女子关盼盼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人美、歌甜、舞蹈绝的关盼盼是一个舞伎,后被张愔娶回家做小妾。一次,白居易到张愔家做客,主人张愔热情地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小妾关盼盼。席间,关盼盼给白居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张愔死去,关盼盼并没有像张愔的其他小妾一样,离他而去,而是守着张愔,一直住在张愔的燕子楼里,不出门,不娱乐,不改嫁。
关盼盼这样的表现,应该得到人人的称赞。白居易在给关盼盼的信中写了“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既然爱得那么深,为什么不随他而去呢?
面对白居易的评论,原本忧伤难过的关盼盼,又多了一丝不被理解的怒火,最终选择了自尽。(www.daowen.com)
这里我们无法责备白居易的无情,因为言论自由是每个公民应有的权利,每个人都有表达看法的权利,但造成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白居易没有料想到的。
大唐“娱乐公司”忙得不亦乐乎,因为旗下“艺人”人才辈出。伎子懂诗文、知古今,爱音乐、爱跳舞,素养和文化水平都很高。但提到她们的人生,能够幸福美满度过终生的,却为数寥寥。有的出家了,有的出嫁了,出家的孑然一身,出嫁的没有得到幸福。
青楼在某种程度上是风流才子的“精神家园”,才子们往往也从这里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但两人最终能双宿双飞、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却是少之又少。反之,凄美的分离却成了普遍的结局。
白居易
白居易66岁以后,隐居在洛阳香山。自知来日不多,让能歌善舞的侍姬樊素与小蛮离开自己,各奔前程,以免自己百年之后,两位妙龄佳人重演关盼盼的悲剧。燕子楼因为关盼盼的故事而成为徐州的胜迹,历代均加以修葺。楼上至今仍悬挂着关盼盼的画像,神情秀雅,容貌艳丽绝伦,过往的游客,不但仰慕其风貌,更为她的贞情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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